四 欲求反赊
话说那滴水观音一时发怒，举刀刺向尚书。也是尚书命不该陨，千钧一发之际，一人撞碎玻璃，飞身而入，凌空一弹击向滴水观音。滴水观音急忙匕首一挡，匕首一滑，在尚书胸口划开深深一道。尚书抬头一看，即是适才所见的测试半马人。滴水观音也是骁勇善战，应变神速，一个旋身飞腿，踢向那半马人，她四肢皆有软肢护甲，力道甚强。那半马人“呼咚”摔向一边，跟随滴水观音而来的助手瞬机扑去，激光器与增压枪顶住半马人头脑狂击，可怜那人，虽有先进装备，一时英勇，半命呜呼。
火山心知大事不妙，转身飞奔，滴水观音与几个汉子欲追。那边又有五个半马人飞速冲来，刀、枪、激光器、铁拳，各有所长，打得那几个汉子恨不得找地缝，滴水观音饶是善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后悔托大，眼角一眨，打开语音及定位系统，骂说：“还不冲进来，更待何时？”
谚云：“赶不尽的苍蝇，捕不完的耗子。”那火山色心不退，见五个半马人将滴水观音等人逼入改装车间，自嘲说：“好事多磨，好女子都留在最后享用。”转身回到办公室，看尚书血已吸大半管子，也不理会，笑嘻嘻地看着常影影。常影影心又是一紧，自思：“这个色魔，求他、骂他，也是无用，不如拖延时间，寻机求生。”说：“火山先生，你今日救我一命，我会报答你的，倘若能杀了滴水观音，永绝后患，更感激不尽。”火山哈哈大笑说：“瓮中之鳖，你说这些人何苦呢？不知死之将至，我正好送他们一程，也晓得皇天后土之爱了。”
常影影胡乱吹捧说：“我想起一句诗：
‘世间事，你认为成功的，其实离成功还很远；
你认为失败的，其实已经迈出了艰难的一步；
剩下的，只有顽强的继续。’
滴水观音看似成功，根本挡不住你致命一击。刚才你看似失败，却柳暗花明。而且你的改装设备比我见过的先进的多。”
火山冷笑说：“我想身体，你讲什么鬼诗？奶奶的，等会完事，让你讲个够。”气呼呼的，又说：“你小小年纪，能见识什么设备？”
“前羿动力、四史集团、本拓智控，他们的设备非常先进，但研制的半马人、全马人远没有你的灵活，”常影影只想转移其注意力，只管胡说，企图扰乱火山思路，又继续说：“不过，他们的医疗技术很棒，我一个朋友腿摔断了，在腿上喷一层骨粉，骨粉从毛孔渗入，再贴上干细胞愈合帖，半天即如常人。”
火山终于忍不住气，冷笑说：“这有何难，他们那些干细胞愈合帖已过时了，我的微生物愈合帖比他们先进的多，激光增生修复技术更快更好，所以改装后的半马人皮肤与机甲如同一体，像你这样——手指其臀，常影影正要引入此话题——只需愈合帖，半个时辰即如常人。”常影影摇头说：“未闻半个时辰即好的道理。”火山“哼”一声说：“你不要激将。你多大年纪，未闻的多着呢。地球上那么多怪人怪事怪现象难解，更别说几十亿年来宇宙怪事？医好你，于飞之乐不至于扫兴。”常影影心中一凉，方知此人老江湖，哪里轻易上当，发狠说：“你若胆子大，就先解了捆仙绳。”
火山哈哈大笑说：“捕猎绳有何难？滴水观音这种黑白通吃、人见人惧的母老虎，我都不放在眼里，鱼儿焉知鸟儿世界？”火山在墙上玻璃一点，显出屏幕，单手操作。过一会两个机器人从外而来。一个仿生人，女性外观，一颦一笑皆如常人，甚是艳丽。一个医疗机器人，轮毂底盘，中间圆形，人形手臂，鸟头。仿生人是六指，五指抓住常影影双臂，另外一指点在手腕穴位，常影影浑身酸楚，力气顿失。医疗机器人一手拔出常影影臀部匕首，一手从圆形药箱中拿出愈合帖，迅速一粘。常影影又是一阵痛楚，恨到顶点显出无奈之情，接着那机器人双指夹住捆仙绳锁扣，鸟头放出蓝光，扫描，感应器链接。火山面前呈现出锁扣全息透析影像，他手指如拨茧一般，拨至锁芯内核，手指轻轻一点，那捕猎绳“嗤”地一声解开，缩成腕圈。火山捡起来，毫不在意，随手一抛，丢入垃圾桶。
火山说：“还痛么？”走过来，站在常影影背后，窃声说：“仿生人做得再好，也不如你这样的美女，让人有征服感、获得感。”常影影一丝力量皆无，泪水滚落，说：“求你不要这样……”声哑力竭。尚书闻声，抬头看其情景，情动于心，如火燎、如针刺。
此时，一连串爆炸声滚滚而来，火山手按额头，抬起一抚，面前呈现直播影像，只见滴水观音身边数十个半马人、数个全马人。全马人左手光影护盾，右手激光器，半马人在后，火山这边的几个半马人抵挡不住，欲退反伤，仅剩其一。火山大骂说：“败兴的家伙。”手在屏幕上一点，办公室天花板变成网状，尚书仔细一看，如蜂巢，落下如鹌鹑蛋大小灰球，灰球落在半空，伸出两翼，尾翼呲呲冒火，如箭飞去，皆是自杀蜂型无人机，可侦查，可作炸弹，自动识别目标。滴水观音身前数十个半马人“嘭嘭嘭”，死伤一大半。滴水观音晓得不好，急忙甩出一个微波炸弹，“轰”地一声，无人机“啪啪啪”摔落，整个改造间“呼啦”塌毁大半，灯光全灭，仅有激战留下的未熄火苗。火山又骂：“可恶，竟然用如此狠毒炸弹，幸亏我办公室作了防护。”饶是如此，尚书也被冲击波震得神魂出窍，那医疗机器人和握住常影影的仿生人皆失灵，常影影摔倒在地。火山顾不得常影影，手在墙上一按，现出暗门，闪身而入。
这个世界有许多奇幻的现象，不是不存在，只是未得机缘；或者只是普通的存在，还未焕发出奇迹。
微波炸弹之后，尚书浑身隐隐作痛，仿佛体内有物萌芽欲出，猛力一挣，锁扣皆炸开，心想可能这些设备经不住微波炸弹攻击，侥幸逃脱，扯掉抽血管，抱起常影影向来路飞奔。滴水观音抬头见人冲来，速度甚快，昏暗中以为是火山，怒火中烧，提起半马人的腿，砸过来，尚书一跃而去。
至巷口，数辆警车涌来，早至警察已开启光影盾牌，手持警用激光器、枪等移步向前。尚书晓得旁边有个出口，转身欲行，另一巷口有灯照射，尚书急忙缩身，靠在墙边。那警察已看到人影，叫道：“那边有人，快追。”尚书发急，见不远处有个大仓储房，不高，若独自一人，跳起手勾可翻上，此时抱着常影影，甚是拙笨，又不好弃之，只好奋力为之。待奔至仓储房底，先将常影影摔上仓顶，抬腿一跳，刚欲翻身上顶，一警察已扑来抱住其右腿。尚书甩不掉，左脚用力一踹，那警察脸上受了一脚，摔在地上，眼冒金星，骂说：“小兔崽子，等我抓住你，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常影影被仿生人按住穴位，时长血液不畅，神志昏迷，又被微波冲击，昏了过去，哪里晓得尚书抱着飞驰？
此时常影影被摔，慢慢苏醒过来，觉得大违常情，又见尚书来抱，手指想去拉裤子，说：“这、这……”意思是看一下这里，帮提一下。尚书理解成往其手指方向跑，说：“那边没有路的。”常影影气急挣脱，勉强支撑起来“呼”地打尚书一耳光，拉起衣裤，尚书方明白常影影裤子被火山扒开，昏暗中逃命未暇顾及。常影影羞愧难当，晓得尚书怀抱之时已然全见，恨其故意如此。中指一硬，直插尚书双眼，尚书以手隔开，气说：“山中野匪，以怨报德，从未见过你这般女子。”常影影骂说：“我是野匪，你是妖怪，欺负别人，还不认错？”
尚书闻其骂妖怪，恨说：“谁是妖怪？”尚书大学之所以未肄业，便是有人说其怪兽，父母失踪后，无奈退了学，此时闻言，如何不气，抬起手，想打又下不了手，转身而走，说：“我欠的命，已还，以后各走独木桥，死水活水不相通，OK？”常影影自知失言，跟在其后，自找台阶说：“我救你，是九死一生出险境。你救我，反而把我陷入九死无生警察包围中，还把我腿扭得无法行走，是救我，还是想借刀杀人？如果我被捕，你一定跑不掉。”尚书说：“被捕也不怨你，是我自甘堕落，可否？”常影影说：“你偷了我的魔变套娃，怎么说？”尚书故作诧异说：“你的？你怎么不说星星是你家的，警察是你兄弟姊妹？”常影影“噗嗤”一笑，说：“天地是我家，你住在我家，给我房租钱。”尚书“哼”一声，未理会。常影影又说：“你耍流氓？”尚书又“哼”一声说：“我有女朋友……以前有……”未继续说下去。常影影说：“我也有男朋友……虽然我不喜欢他，总是利用他，可是我爸爸在他爸爸的研究院及公司工作，我爸爸不想失去这个工作。”话音鬱悒，甚是惨淡。
尚书停下脚步，说：“我爸爸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是很多，但我知道有一人晓得，”常影影说：“不过你先把那个魔变套娃老实给我。”
尚书说：“成交，以后互相干扰。”常影影一直自负美貌，一直有许多男生追她，她不是利用别人，就是玩得别人团团转，而且那些男生心甘情愿，见尚书如此冷漠，白一眼：“道貌岸然，有些人的心不是长歪了，是长残了。”暗思说：“我就不相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能过美人关？虽然我不喜欢你，倒要吊吊你胃口，等你求我时，再踹死你。”
这一带尚书较为熟悉，晓得地下城B区附近有一“暗礁”交易市场，叫“聊斋谷”，甚是混杂。每个社会都有处于社会底层的边缘人，也是大城市病的一种存在，他们的存在也衍生出不一样的产业链，所以这些“暗礁”相对特殊，满足不同人的需求，正所谓“鱼龙上下，各有门道”，警察对其管理，也有其哲学，一张一弛，若松若紧。
他们钻入杂乱小巷，尽量避开摄像头，警察追不及，也只好作罢。
聊斋谷鱼龙混杂，二人不敢久待。时辰已晚，尚书说：“你回去休息，明日再去找你的宝贝。”常影影以为尚书想摆脱自己，歪嘴斜眼说：“外表忠厚之人，花花肠子总是别出心裁。你若不出现，我怎么找你？”尚书听其损话，也挖苦说：“我住的地方在地下城边缘，需要一小时路程，凌乱不堪，有损贵人身价。”常影影还是担心，说：“你若找个理由，转手卖了我的东西，找谁要？”尚书本有此想法，不过不是卖，是想独自看看有何价值，说：“一个单间，我喜欢赤身而睡，门漏风，窗户无玻璃，地下城人不负责任司空见惯。”常影影一时语塞，恨说：“此刻便想赖账，如何信得过你？我几日不睡觉都撑得住，站在门口。”尚书说：“悉听尊便，我门上已贴夜游神，说不定明年生个小夜游神，有人便荣升女神了。”常影影恨其无赖滑骨，思索，诡笑说：“我能找到你，自然晓得你的前因后果，倘若你耍赖，我便把你信息公布于众，警察会找你，滴水观音会找你，别有用心的利益集团会找你，到时候我要去火星看你这位老朋友喽。”尚书未想到常影影如此狡诈，“哼”一声说：“明日下午再会。”两人争争吵吵，商定午时相会，互相交换量子MR器码，便于通话。
话说那滴水观音见跑了火山，走了尚书二人，心中忿恨不已，自思二十岁出道，遇到负心汉尚闲庭，心伤难愈，便走入另外一条路，参加特工培训、生死格斗训练、野外生存技能，参与众多黑白道暗杀及救援行动，成就斐然，在黑白道均享有盛名，国防部领导及黑道大佬都欠她情分，甚至有些人与她成为莫逆之交。因美貌出众，行事精悍狠辣，又因姓水，所以人称“滴水观音”，也形容其未有摆不平的事。如今四十出头，美丽依旧，只是行事愈来愈低调，不是重要事情基本不出面，此次之所以交易前沿科技，即是感觉自己青春不再，过去的路非是长久之计，需要建立独特的公司，满足政府及黑道的特殊需求，谁知竟被两个年轻人搅和。此事处理不好，必然得罪境外势力及黑白道代理人。想想自己本来想走科研之路的，因为尚书之父这个王八蛋，害得自己走入生死之路。
滴水观音听巷子口警车声，虽说找人担保，警察抓住不久便释放，但大大有损常立不败的声誉，晓得火山所行暗门，只是不晓得机关所在，拿出一个胶囊炸弹，粘住墙上，“轰咚”一声，炸碎暗门，钻了出去，还剩下一个汉子跟随其后，滴水观音转身说：“你向黄河传个话，若有那两个兔崽子信息，立即通报我，火山那王八蛋，早晚会收拾他的。”那汉子走后，滴水观音自思：“真是寒风来得早，不识梅花为何物？一个黄毛丫头竟然虎口抢食，小贱人，弄丢了老娘的熟鸭子，可气可恨。以前做事从未失手，这次无辜还受两次罪，难道老了？看来实施“雷同计划”非常必要，必须找回那个提箱。先要查出这小贱人是谁？这些废物没有用，还需老娘亲自去查，从哪儿查呢，对了，这事还要从奇点大厦那儿查起。”
翌日，滴水观音至奇点大厦，定个房间，打开微型量子计算机，启动光感追踪器，这是四史集团研发的监控设备，黑客常用设施，当然也是特工基础培训科目。她查看昨日下午监控视频，竟然未发现那女孩，只看到尚书鬼鬼祟祟地在五十八与六十楼之间徘徊跳跃，她马上意识到这女孩使用电子干扰设备，说不定背后有人运筹。她此时才紧张，是不是有人针对她，或者想给她个警示。她把这么多年遇到的厉害角色回顾了一遍，想想这个可能，那个也可能，再深入一思，感觉这个不会针对自己，那个也不会，一时难明，极是苦闷，想想这一切都是尚闲庭害的。这王八蛋竟然脚踏几只船，说爱我，却与别人暧昧生子，如今一思，甚觉可悲，但谁能理解自己对他的深深之爱呢？所以她对尚闲庭之恨，转移到其妻其子，若是没有他们，尚闲庭必然接受自己。她对尚闲庭之恨，又转移到尚书身上。心想：一定要找到这个小王八蛋，坏我好事，也有你一份，不知是否左尤之指使的，可自己查过，左尤之与尚闲庭分开后去了美国，也已嫁人，而且身体虚弱。尚书上学便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那是谁呢？不若先找到尚书再说。可是茫茫人海又去哪里找呢，一时甚无头绪。此时MR量子器发出通讯号，她左眼一眨，眼前显示光影息屏，是谷长宜的电话，微微一笑，自忖说：“前人云：‘唯有泉头活水来。’”不知滴水观音所言何事，请看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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