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惆怅
从他们居住的小区到陈涛上班的超市不过二十来分钟，顾昀安只觉得这二十来分钟格外地漫长，陈涛一边走路一边发着消息，刚得知陈涛快要结婚的顾昀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说老兄新婚快乐似乎不太合适，给份子钱也给不起，再说了，万一以后分了呢...
“今天还有些冷哈。”
今天的确有些冷，阳光被云层罩住了，扑面而来的风在这七月竟有些淡淡的寒意，他试着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却不想陈涛仍旧低着头发消息，他记得刚才看陈涛电话时他女朋友给他回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三点四十四分，他看了一眼手机，啧啧，好巧不巧，现在时间是六点四十四分，正正好好三个小时，老兄你以为你女朋友是机器人么，现在不应该在补觉么？老天保佑陈涛千万别是给他女朋友发消息，就算发了希望他女朋友手机是静音，不然今天可能要爆发特大斗争，不过他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别想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上天明鉴我只是有点想看热闹。
“安娃儿，我可能要结婚了。”
朕知，顾昀安心道，不过还是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虽说那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多少有些浮夸。
“可以噻，毕业就结婚，挺好的。”
是真的挺好的，顾昀安说的是实话，陈涛和她女朋友是大学刚进校时认识的，能够延续到现在并且计划着准备结婚，在古代叫修成正果，换成现在叫完美恋爱，他想不只是他一个人，可能全班都觉得他们肯定会结婚，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你不懂，哪有这么容易哦，我只是说可能。”
可能？可能就不错了，看看我，女朋友都还没有，结婚更是八字没有一撇，要不咱俩换换......当然老兄我指的是感情状态，我绝没有觊觎你女朋友的想法。
“是嘛，结婚是大事，不急，慢慢来。”
这就是随口话了，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至理名言了，他有些头疼，这种事陈涛委实应该去找林杰摆谈，按照林杰情圣兄的称号，少说和你聊个一天一夜是没问题的。
“主要没得钱，你晓得彩礼好多钱不？二十万，还不说房子和车子，你也晓得我家啥情况。”
“换我我就溜了。”
他一时没忍住，白烂话径自脱口而出，陈涛的家庭背景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农村家庭的孩子，每个月父母给他一千块生活费，外带着陈涛谈恋爱后每周末没事时还会去做些兼职，才勉强够每个月的花销，顾昀安之所以说这句话主要是陈涛的女朋友也是农村家庭的孩子，大家怎么着也都知道些根底，要二十万的彩礼且不算车房，说句不好听的，陈涛的父母根本无法支撑。
“我还想溜嘞，安娃儿，张雯最近都在问我好久买房子，问题是房子买了彩礼钱都没得，我们家就那个情况，我喊她给她爸妈沟通下，你猜她怎么说，她说这不关她的事。”
顾昀安沉默了下，随后无声地笑了笑，有些事其实真的没法设身处地换位思考，陈涛的家庭是农村家庭，他女朋友张雯的家庭也是，男方家庭希望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回家发展安安稳稳过日子，女方家庭希望女儿找个条件好的人家，换句话说，双方都没有错，那是谁错了，顾昀安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有些堵，不是陈涛的这件事，而是他说的最后一句“她说这不管她的事”。
陈涛似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一路上开始说着自己这几年来多么多么不容易，顾昀安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回复一两句，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没有显示收到消息，他又用指纹解锁打开QQ，却也没有任何未读消息，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十四分，天色大亮，公交车，出租车，单车亦或是私家车穿行在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道路上，往来行人大都步履匆匆，为生计奔忙，在这盛夏的清晨，有人忙忙碌碌，有人心似空谷。
两人在超市门前分别，陈涛多少还是鼓励了顾昀安几句，意思介于以后发达了跟着他混之类的玩笑话，顾昀安看着他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咽了回去，有些事是没必要说，有些事却是没法说，嗨，兄弟不行就分手吧，往后还有大把的妹子在等着你呢，毕业后认识的妹子说不定更适合你呢，可是陈涛和张雯是三年的感情，三年时间不算久，他想起了在手机上看到的一句话，意思是在这路遥马急的世间，谁能爱你不止两三年，说的真煽情，煽情地让他觉得不像现实，但他想了想似乎自己暗恋一个人都没暗恋够两三年，他在超市门旁买了杯豆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七点十分了，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顾昀安看了眼超市大门，它就靠在商业广场的旁边，当初每天早上和陈涛在路上抱怨着这个月休假的时间太短，如今却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每天在那上班的人都会经过这个斜坡，此时他逆着人流提着行李箱走向地铁站，自我觉得像是在面对疾风，真的冷，早知道该穿个长裤......
地铁站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多，四座自动售票机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卡着时间出门，不然按照这排队情况有可能赶不上动车。
“顾昀安？”
顾昀安往旁边一看，不由得有些尴尬，倒算是个熟人，他从超市辞职前的小店长，怎么说呢，碰上之前的领导并不算什么尴尬的事，但之前找他麻烦最多的就是这位小店长。
“董店长。”
“你这是......”
“哦哦，我回家，去赶动车。”
“真回家考公务员？哎哟你早说嘛，我以为你是不想干了。”
她声音挺大，顾昀安看着周围投来的目光不由有些心烦，他表面笑着附和董店长两句，但心里已经是把她骂翻天了，什么叫早不给她说，当初辞职时自己可是当面给她说自己要回家备考公务员，现在又摆出个无辜的脸色，我可没忘记你还扣了我五百块钱！
原以为随意说几句就作罢的事，董店长似乎来了兴致，一个劲地和顾昀安攀聊起来，她本就嗓门大，周围异样且不耐烦的目光越来越多，好在售票机的出票速度够快，没几分钟便轮到了他。
“考公务员加油哦！”
末了，董店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昀安都不知道她对自己哪来的信心。
“切，就这样子考公务员？”
他穿过排队的人群，听见了这句压低声音但不屑的话，他没有停步，也没有想着干嘛，若旁观者是他，他也不太相信，他更像是个逃兵，在这座大城市中不明目的，不知前方，连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逃回去，依靠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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