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苏醒
深夜时分，北平，第一医院。
病房内一个女人猛地自病床上惊坐而起，瞳孔深处里是劫后余生的惊惧目光不断闪烁，她大口的喘息着身边被吸进肺叶里混着消毒水味的清凉空气，许久之后，只见她又重重地躺回床里。
“呵，活下来的感觉真好。”
女人虚弱的声音中带着庆幸。
......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色渐明，房里没有表，也不知今天己经是到了几号。
反正，开学的日子大抵是错过去了。
也没有看到镜子，连能够将就的平坦光面也没找到。用手摸索着自己的脸上没有绷带，没留疤痕，手脚上也早已看不出有过受伤的痕迹了。
时间一定过去很久了吧......
躲进被子里褪下裤子，自己的双腿看上去都已经有些陌生了，似乎瘦了很多呢。腿形看上去也似乎更好看了，让自己感觉上比起以前似乎更加的匀称结实，原本还有些松垮的小肥肉的，没想到如今也没了。
头发摸起来也是更长了。女人拿手在头发上比量了比量，心中想道，长了这么一大截，起码需要长三个月吧......
我昏迷了这么久了吗......
脚步声。
女人听到走廊里传来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的一下下声响越来越近，推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小护士。
四目相对，是短暂的相顾无言。
“李太太，您醒了？！”原本在门口愣住的小护士对着房中女人无不惊喜道。
李太太？
她在叫谁？
“孙大夫、孙大夫。”小护士小声呼唤道：“408房的病人醒了，您快过来看看。”
“你在跟谁讲话啊......”女人看着眼前自言自语的小姑娘疑惑道。
“在跟您的主治医生。”小护士回应道：“李太太，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吧。”
“等等、等等。”女人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抬手止住了小护士的话：“我不是什么李太太，我叫曹允衿，而且我没有结过婚的......虽然我都快三十了......”
“啊？”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弄错了。你有没有带手机，我想先跟家里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手机？？”小护士突然表情古怪的看向女人。
“是啊，不然座机也行。”
“孙大夫，您快过来，病人好像精神上不太好......”小护士又是小声的在呼唤那个孙大夫，接着又见她对女人安抚道：“李太太，呃，不。我是说曹小姐，您稍等一下，我叫人去给你找个手机过来。”
“......”关于她对自己精神不好的形容，这个女人耳朵里自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感慨现在的小护士愈发的不敬业，但并不以此为忤。她随口问道：“今天是几号啊......”
“李，曹小姐，今天是九月一号呀。”
女人蓦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小护士，难以置信道：“今天是九月一号？？”
我就睡了不到一天？！！
小护士困惑的声音响起：“是啊......三零零零年九月一号啊......”
“什么？？？？？？？？？”
一道破了音的女高音在整条走廊里久久回荡。
自大花那得了医院通知的李当归匆匆放下手中的实验便立马朝着医院赶了过来，来不及向娜塔丽当面告假，只得在途中通过短讯息向她简要说明情况。
推开病房门见到的是这个熟识的孙大夫刚刚结束掉对母亲苏醒后的常规检查，只见他语气中满是困惑的自言自语纳闷道：“不应该呀，不对呀，哪的问题呢......”
李当归听得心中一揪，无不担忧的紧张道：“我妈是身体哪里不太好吗？”
听到身后传来小男孩的声音，这个陷进困惑里的中年男人这才回身注意到李当归的到来。
门口的李当归眼见转过身来面向他的这个中年男人愁容满面，甚至还带着点些许的委屈表情对他说道：“这事儿我从医一百来年就没遇上过一回儿。”
“啊？”两人异口同声道，一个语气里不明所以，一个语气里满是惊骇。
“你有一百多岁了？？”李当归视角里，从大夫背后侧出头来的这个女人双眼震惊的不信道：“你咋个保养的！！！！”
这个女人自然是眼下看上去有些“神智不清”的李当归正牌妈妈。
“妈。”李当归对她喊道。
看着眼前这个豆丁大小的小男孩，女人再次心中震惊道，这个小孩子怎么生的这么矮！
女人有些难以接受眼前这个迷你小人还是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个便宜儿子，唔，虽然生的很可爱，有点想捏捏他的脸。
李当归见母亲也不说话，就这么眼神奇怪的在盯着自己，他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妈？”
“呃......你们真的弄错了，我真不是叶相宜，我也没生过孩子......”女人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大夫，又无辜的看向小男孩解释道。
对自己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的李当归在此时突然听到自己母亲说的这些话一下子有些发懵，他看向中年男人希望能够寻求个答案，而中年男人则表情无助的向他摊了摊手，就仿佛在说“我也希望能有人可以给我说个解释让我听一听。”
吸。
呼——
沉默片刻后李当归对着大夫开口道：“要不您先去忙，我和我妈先单独呆一会儿吧。”
见到李当归要求，反正自己待在这里也弄不清个所以然出来，点头回应过后这个中年男人便欣然离开了。
两人目送大夫离开，李当归转身刚要开口便被女人打断道：“小弟弟，你多高呀，有一米嘛？”
“......”李当归听的嘴角有些抽搐。
小弟弟......好嘛......今天才知道我跟我爸原来还拜过把子的......呢。
“我一米五三啊喂......就算我比别人家的孩子是矮了点，但也不至于让你往不到一米上贬吧......”
“骗人，姐姐我才将将一六五，你那里像一米五三的人！”
“......”
“怎么不说话啦～”
“你、你再说一遍你多高？”
“一米六五呀～”
“......”半晌的沉默后，李当归试探性的开口又问道：“那你知道你多大了吗？”
“二十八呀～”
听到老妈的回答李当归糟心的用右手掐住了自己额头两侧的太阳穴一遍又一遍的揉了起来，满是无奈的开口道：“大花，给她好好测一下身体的各项基础数据。”
“好的，先生。”李大花的声音凭空响起，语气温柔：“请将双眼对向被试。”
女人兀自惊叫：“你还随身带着蓝牙音箱！”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着些什么胡话啊喂......
“被试为人类女性，年龄四十九岁，身高二百三十八厘米，体重二百四十一千克，体测综合数据评估为健康，符合人类成年女性标准指标。”
“呃......”女人听得哑口无言，直到负责清理各个房间的仿生机器人进房打扫卫生时她最终才讷讷的说道：“我真的在一千年以后......了？”
华夏学院，李当归宿舍。
最终还是办理了出院手续，在这个自称曹允衿的叶相宜强烈要求下，虽然大夫依然建议留院观察一番更为稳妥，几经沉吟后的李当归还是决定顺应了这个女人的个人意愿。
罢了罢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想来继续在医院里住下去也不见得事情就会向更好的方向去发展，既然人都醒了......虽然李当归不是太能接受这个“醒来”的结果。
面前的女人还在一路上所见所闻的震惊里久久不能回味过来，喋喋不休的向李当归问着天上飞的铁人是什么，咱们过来时的那个黑色地坪是什么，为什么马路上都没有车，现代人没有手机拿什么打电话，为什么现在的房子高的那么高，矮的都只有一两层......
长舒出一口气，李当归愈发的开始相信起眼前这个朝夕相处十二年的女人可能目前真的不是她了，这个自称曹允衿，出生于二十一世纪初叶的女人，说的大概率上也都是真的。李当归兀自浏览起网络上有关于二十一世纪人民生活的所有资料，在他能看到的所有关于这段还处在列国时代的世界点点滴滴记载上，基本所有的都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的描述相差无几。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陷入苦恼的李当归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智障一般的女人不禁深深的陷入了沉思里，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他毅然决定，不管如何先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先融入当下时代的生活里。
呵，这算捡到了一个历史的见证者吗......问题是，二十一世纪是真的在这个世界的历史里实在是太不出彩了啊......
委托大花在网上挑了一款智能终端，在挑选机甲时李当归忽然觉得就目前情况来看，眼下就给她一套机甲似乎并不是一个十分理智的选择。细加思索后，出于对当下社会和谐稳定的责任感，李当归心中暂时按捺住给她置办机甲的这个想法。
女人对这个新世界的好奇依然十分的旺盛，但苦恼的李当归却委实不知道该从这十万个为什么里的哪一个作为开始去进行解答，好在万幸的是，订购的智能终端适时的给他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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