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鱼
平常生火和点油灯用的火柴和鱼油似乎碰撞在了一起,船舱发生了爆炸,冲击波把我波及到了更远的地方,我在水面漂浮着,一身的无力感和绝望,我抓住一块木板,飘在海上,那只四脚鲸鱼在旁边窜出水面有潜下去,好像在炫耀自己的战功。
站在一块石头上的阿尔伯特对我说着嘲讽的话,我也不搭理他,挤开人群就往自己家里走过去,路过他的时候他突然提高音量说:“你以为你获得了战功就可以将功补过了吗?”
我听着这话好像是和我有多大仇多大怨一样,我停下来扭头看着他,他继续说:“你这种罪的话,虽然是可以将功补过,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我问:“什么条件?”
阿尔伯特一脸阴险的看着我说:“你要代替你父亲去远海捕捞。”
我以为是什么事情,我就一口答应下来。可当我回到家里以后,老爸和李婆婆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原来出远海是三十多岁有儿有女的人才回去,像我这样的,出了远海也是一个死字。
可既然我都答应下来了,我老爸也无能为力,只能一天天一遍遍的叮嘱我在船上应该干什么,怎么干,我几个月下来听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真当到了出海前一天的时候,我老爸却什么也没对我说,直到那天晚上,他对我说了一句:
我不要你有什么战功,能回来就行,也不管你残疾不残疾,回来就行。
就是我出海的日子,家里备上马车准备送我,可能是真的很危险,也从来没有听老爸讲过远海的事情,我也对此不闻不问,我上了马车以后问了一句:“爸,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
“远海啊,那里的动物就像怪物一样,你小心就好了,保证自己能活下来就行了。”我爸一边那鞭子抽打着马一边说着,那语气就好像我要去赴死一样。
到了码头,我拿着小包和鱼叉下了马车,码头上的人群在为出海的人祈祷,我从那群女人孩子旁边绕过去,那个白胡子神父看了我一眼,继续带领女人孩子祈祷,我挤过人群,上了一艘木船,我把包紧紧抱在胸前,紧张已经吞噬了我,可又有什么用呢?
小木船划过水面,一艘大船赫然出现在眼前,上面的水手忙碌的情形和出使近海的船完全不一样,我从侧舷旁边的麻绳网爬上去,刚刚上了船,一个穿着豪华的人在船舵处喊着:“我是这个船的船长,咱们这船的名字叫审判,而我的名字叫莱尼,这次我们的任务是在远海捕捞鱼油和必备的食物。明白没有!?”
“明白!”船上所有人都在附和他,喊出来的音量之大好像可以盖过自己的不情愿。
“郎君是哪个?”船长喊着我的名字。
“是我。”我把手举起来并且站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你是大副的插鱼手。”船长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扭头对着旁边的大汉说,“呐,这你的人,别把这孩子逼疯了。”说完船长就继续分布着二副和三副的插鱼手,然而看着年纪都是三四十的人。
大副把我带到船舱指着一个吊床说:“我叫姜海,这是你的床,旁边就是我的床位,收拾一下吧。”我就把小包和鱼叉放在了我床旁边,然后大副又把我拉到甲板上,指着左侧帆说:“你和这群人负责这个侧帆没问题吧?”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离开了,这时正好船长也都分布完任务,然后就听见码头处一声声木槌撞钟的声音,原来是码头在催促我们离开,有下一条船也要起航了。
船长见状跑回船舵处对着所有人大喊:“起航!”
大副听见之后就开始指挥着人们动起来:“前桅迎风,桅顶起帆!”前面的人就顺着麻绳网向上爬,解开一个个麻绳结。可是这群人还没上去的时候大副继续喊着:“后桅纵帆,张开前支索帆及前桅和主桅上帆!”
几乎一瞬间船中央的帆一起落下,被风吹的饱满起来,可是这一切好像还没结束,二副继续在右侧甲板喊道:“快张开上桅帆和上层帆,卷起绞盘,小心别卡死!解开绳结,放下风帆!”
似乎这一些环节有人犯了错,二副好像一脸气愤,上桅帆和上层帆落下之后,那个水手刚到甲板上准备歇口气,二副就到他面前一顿骂:“为什么先放了上层帆?”那个水手也是连忙说着对不起。
船长这时对着三个副手说:“你们觉得船快不快?”
二副和三副看着姜海不说话,姜海出来说:“这次动作是慢了一点……”
船长也不理会姜海,对着众人喊:“把所有侧帆打开,我们全速前进!”大副上前阻止说:“别这样啊,我们才刚出海,速度这么快,近海的海浪会对前船舱有损坏的!”
“这里你是船长还是我是?”莱尼一句话把姜海堵的死死的,姜海也就不再反抗对着我们喊:“左侧右侧帆,上帆和桅帆全放下,全速前进!”
在左侧帆的我看着旁边的水手以极快的速度爬上麻绳网,我和另一个水手在下面拉紧,防止他脚下的网滑落,他在上面解了半天,冲着我们喊了一句:“死结了!”
我看着右侧帆已经落下了,我这好胜心,我对着跟我一起拉紧绳网的水手说:“拉紧!”然后我就叼起旁边的小刀爬上了绳网,我一刀砍断那个成了死结的绳子,我突然没有抓住绳网,差点摔下去,辛亏脚勾的死。
船速似乎是侧帆放下来之前的两倍,船头一起一伏,只有舵手在奋力的把握着方向,剩下的我们都在欢呼,就像我从来没有出过远海一样。
到了夜晚,我在船舱里的食堂吃着索然无味的食物,萝卜白菜和米饭,连个肉都没有,让我们怎么捕鱼,这清汤寡水的,肚子里都没有油水了。可这时大副从门口进来,我和水手的抱怨声戛然而止,大副对我说:“郎君出来一下。”然后姜海就出门了,我舍不得我的饭菜,因为我看见他们在我刚放下饭盆的时候他们就扑了上去。
我走到甲板上,姜海跟我说:“你也不用叫我大副,你就叫我姜哥就行,听说你为了回来,杀了三只鲨鱼和一个抹香鲸?”我点了点头,他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根烟又凑近了旁边升起来的火堆,吐了一口烟继续说:“那你应该可以帮我把这个船长挤下去吧?毕竟我的资历比他好,我出海的次数也更多,捕到的鱼也比这个新手多。”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毕竟我是他的插鱼手,帮帮也是应该的。他就看着我笑了一下,左脸的疤痕被他的笑扯开。在他下船舱之前我问他:“你这脸上的疤痕怎么弄的?”
他在楼梯上停了一下就说:“没事,过几天你就都明白了”过几天?过几天我们就要开始捕鱼了,那么忙怎么会明白?
我带着疑惑下了甲板,船一起一伏让我没法站稳,我脚一滑,滚到了船舱里的小食堂,所有的水手和渔夫看着我,然后一阵哄堂大笑,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自己的萝卜白菜被他们洗劫一空,就剩一点菜汤,我哭笑不得,他们的表情好像也在说,谁让你被叫出去了。
我饿着肚子就走进了睡觉的地方,看见姜海也在床上,他手里拿着怀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可能是媳妇也可能是孩子,我坐在床上,一边脱鞋一边问:“怎么了,想老婆了?”他给我的回答倒是干净利落:“没,想小三了。”我看着他愣了,他开玩笑的说“真的是,我这么一说你就信了,你也是个成人?”
我们俩在床边笑的很大声,但是没有人过来打扰我们,他四十多,我二十多,我却感觉他是我的朋友,这条船上唯一的朋友。他继续问我:“有喜欢的人吗?”
我回答的也干净利落:“没呗,有的话我也就跟你一样看怀表了。”姜海又继续问我:“那连个朋友都没有吗?”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有,但是出海的时候都死了,有的淹死,有的被吃掉。”
“我朋友也是这么就死了,只不过是远海的怪物,你们出近海的时候那些怪物可能也过去了,所以我并不认为你是叛徒,出过远海的人都觉得你不是。”姜海又打开怀表看了他媳妇一眼。我们俩突然安静下来,这沉默的几分钟就像是我们来到了一个湖面,什么也不能阻止我们俩心中的平静。
“所以说,我要你帮我。”姜海率先打破了这个水波不兴的湖面。
我满口答应下来,却不知道这也是个错误的决定。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水手们也都返回船舱养精蓄锐去了,我和姜海也就准备睡觉了。
“金枪鱼!”瞭望台上的水手大喊。
我们准备好渔网,在侧舷捕捞金枪鱼,三分之一作为自己的补给,三分之二等着回到港口送到每个人嘴里。姜海对着所有人喊:“收起侧帆,主帆侧对风!快!”
我马上拿起一条麻绳就爬到了左侧上层帆的位置,用一根新绳子代替了我当时砍断的那根。我在绳网上看见远处又是几只鱼鳍划开水面,那似乎是锤头鲨。
姜海冲我喊着:“好了吗?快下来!”
我到甲板上拿起鱼叉就乘上小木船下海准备这次的捕捞,四个人拿着船桨划船,我和姜海在船头拿着鱼叉准备杀掉这几只鲨鱼,可是我似乎有点紧张,手心的水不知道是汗还是海水。
“快,郎君!你在最佳位置,快拿鱼叉刺下去啊!”姜海冲我喊着,我刚从紧张中缓过神来,一瞬间不知所措。
可是锤头鲨已经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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