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黑夜里的金边云
布雷迪校长所拥有的地核辐射最为纯净，激发的能力也更为透彻。
但可惜，这位人类的伯乐，也是人类的普罗米修斯......没有胜利女神那样的身姿。
琴菲收回了目光，继续观察着亚伦身体的变化。
“站在那个地方。”布雷迪指着半圆装置中间悬浮着两块金属圆筒的地方。
“亚伦，地核辐射作用的是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这个过程会有比较强烈的疼痛感，不过只有三分钟。”
三分钟么？听起来好像很短的样子，
“请开始吧。”
亚伦将手伸进了两个金属圆筒里，金属圆筒内部装有两个气压胶垫，一瞬间就将亚伦的手腕咬的死死地。
他尝试着拔了一下，发现纹丝不动。
玻璃房外已经聚集了上百名蓝色的胶皮人，亚伦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此时的他就像是准备表演分割魔术一样的演员，而魔术师正是他眼前的布雷迪。
每一个人从玻璃头罩下向亚伦投来羡慕的眼神，对于他们而言那些超自然能力是无法触及甚至难得目睹的存在，更不可能亲身体会。
这种像动物园一样被参观的感觉让亚伦感到不快。
就在亚伦暗中抱怨的时候，玻璃微微闪动了一下，之后，外面的工作人员也收回了目光。
整个空间突然变成了纯白色，洁净的像天端的白云。
整个世界里，现在就只有林亚伦和布雷迪。
“开始。”两分钟过后，布雷迪身上的辉光越来越强，地上缓慢升起来一个金属台面，上面插着两根银白色的金属管，像是用来引导什么东西的装置。
就在布雷迪双手握上两根金属棍的同时，亚伦身后的聚合辐射装置运转了，白色的外壳向里的一面有一条蓝色的凹槽，里面有着无数个齿轮转动着，涡轮增压似的声音让亚伦再次感到眩晕。
“放轻松！”布雷迪校长大喊。
但布雷迪的声音在亚伦听起来简直小的可怜，甚至连让他完全听清楚的分贝都没有。
他所在的地方有着超高频率的震动，这是大概是那些高速运转着的设备发出的声音。
这个过程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亚伦头上就照射下来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来了！
他咬紧牙关，双拳紧握。
那道光就像一束束激光，亚伦只觉得被瞬间贯穿了一样。皮肤表面有着晒伤灼烧一样的痛觉。
很快，这种痛觉就延伸到了皮下组织，肌肉里的蛋白纤维似乎非常恐惧这种光线，它们疯了似的收缩蜷曲，在外表看来就像是皮下有不明生物在运动。
全身肌肉痉挛的痛觉让亚伦低吼了一声，他想憋住自己的声音，吼出来容易失去理智和知觉。
“保持思考！”亚伦脑子里炸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像头颅内被安着某种通讯装置，声音从颅内清晰切有力的传来。
“我是布雷迪，亚伦，你的身体似乎对地核辐射的反应非常大，之后的痛觉会比我所预料的更加可怕，有可能将会超出安全范围！”
布雷迪提醒的一点也不是时候，这种单向装置是不可逆转的，这样说只是给亚伦一个心理准备罢了。
亚伦的牙根在隐隐作痛，过度的用力咬牙让他的额头青筋毕露。
他的心跳在不断加快，恐怕已经超越了每分钟五百下了！心跳声与轰鸣声占据了亚伦的大脑。
像是有人在他的耳边敲鼓，又像是被人扣了一个金属盒子当成木鱼。它们有规律的起伏，让亚伦体会不到空间与时间的存在与概念。直到又一轮强大的地核辐射照耀在亚伦身上时，他才体会到布雷迪校长说的“超出安全范围的疼痛”。
思维与脑海分离，肌肉组织不安分的四处蠕动，他就像身处一台透明的绞肉机里，皮肤下的肌肉被地核辐射一次又一次的破坏，而地核辐射激发的辉光散射又让林亚伦的肉体一次又一次的复苏。
这种类似于程序的经历在几秒钟里就能重复一次，原本被震的发散的神经又一次绷紧，如此突兀的变化让亚伦的神经断裂的几乎不成样子。
“亚伦！”同一时间，整个玻璃房闪烁起了警报的蓝红色，门外的琴菲三人冲进来，看见那道比布雷迪身上还要耀眼万倍的辉光。
那仰天嘶吼的样子与先前他那斯文的模样简直背道而驰。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空灵，像是从四面八方把所有人包围，找不到声源。
那种恐怖的嘶吼还在继续，以人类的肺活量根本不做到。
琴菲手上有一块黑色的手表，上面全息投影出了亚伦的身体状况，图像里的辉光散射条形统计已经崩坏了，所有生物机体数值都在胡乱闪动显示。
琴菲冰冷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神情。
――
――
――
会死的......
那股来自小雅的信念，已经开始不足支撑他的意识。
嘶吼结束，整个玻璃房回响着渐行渐远的吼声，林亚伦反着白眼，像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犯人。
到最后，机器散热器的风扇也停止了转动，世界静的可怕。
束手解开，亚伦倒在施莱登的身上，无意识状态对于亚伦来说是非常糟糕的情况。如果他能依靠自己的毅力醒来，再好不过，而如果不能，那么亚伦就是一辈子的脑死人。
“地核辐射是不是功率过大了！？”布雷迪身上的辉光前所未有的闪耀，他突然消失在原地，来自虚空的震动发出一声闷响，同一时间，他出现在了玻璃房外的工作人员身边。
“布......布雷迪长官，机器运转一切正常！”他被吓坏了，布雷迪在他的眼里一向是那么温文可亲。
――
――
该死的。
――
急救室里忙里忙外，一堆又一堆医疗器械推进推出，布雷迪坐在靠墙的一排铁椅子上，地上有数不清的烟头，内凹的眼眶被头顶上的白炽灯照的昏黑。
史蒂夫坐在他的右边，施莱登和琴菲都去参与林亚伦的抢救了，他们两人没有学过医疗知识，只能旁坐静观。
“布雷迪长官，这不是你的错。”史蒂夫斜斜的看着低着头已经有三个小时的布雷迪。
“问题出在那个男孩的身上。地核辐射经过几万道程序的控制已经非常精确了，聚合辐射装置不会出错。”史蒂夫往冰冷的手里哈了几口热气。
布雷迪依旧无语，不过霎时间的耳鸣让他深凹的眼眶更加沉重了。
深沉。
穿透力。
刺耳。
烦躁。
那股耳鸣他再熟悉不过了，科拉之地里充满地核辐射的光束。
布雷迪猛地站起来，盯着一堆医疗器械间隔中的玻璃窗外。
身上的辉光散射也在不安的起伏，林亚伦病房里传来一阵阵的电击声，心跳复苏开始了。
“怎么了？”
黑夜像大海一样暗流涌动，布雷迪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黑夜里也能看见云。
云的金边逐渐凝实，散乱的边缘若隐若现着一个非常规整的圆形。
耳鸣越来越严重，天空中巨大的金属球照亮了半边的天空，像是为它的到来燃放最璀璨的烟火。
布雷迪看着床上失去意识的亚伦，一股异样感涌上心头。
“有东西来了。”
嘭！
白炽灯们不约而同的合上了眼，医疗器械集体停止了工作。
“怎么回事，备用电源呢？”医疗人员惊呼。
“该死，把手摇发电机拿来！”
从光明进入黑暗后短暂的失明让所有人不敢随便走动。
黑暗里，布雷迪蓝色的眼瞳里浮现出一圈淡金色光圈，老鹰般的眼睛锁定着那个越来越近的金属球。
这不是电源的问题，
那个金属光球散发的辉光里的电磁波足以瘫痪任何器械。
它一步又一步的朝他们走来，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了，有一些普通的护士开始感觉到了强烈的晕眩，甚至头疼感。
过强的辉光会对普通人体照成伤害，甚至是死亡。
金属球平稳的降落在了医院外的草地上，索托学院里燃起了一片火光。布雷迪迅速转身，该由他来会会这位不速之客了。
——
亚伦，是我拉着你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我会履行好我的责任，只要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你。
布雷迪似幽灵一般消失在原地，只是几个瞬间，他便来到了这颗目测直径三米的金属球面前。高温依旧残留着，白色的蒸汽遮挡着肉眼的视线，随着自己慢慢靠近了那颗金属球后，布雷迪更是进一步的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里面有辉光体存在。
“布雷迪校长，小心。”紧随其后的是一直守在门口的德林副校长，他不是辉光体，没有任何超能力，但他担任的是索托学院的武术负责人，综合格斗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你先离开这里，史蒂夫会过来帮助我。”布雷迪下了命令，德林也没有踌躇什么，至少这颗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属球，一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插手的。
它逐渐暗淡下来，原本圆润的金属球缓缓转出了一道闪闪发光的白边，类似于电子脉冲的声音将房屋的玻璃震的粉碎。
“布雷迪校长，那颗球内部的辉光数值我无法测量。”耳朵里的通讯装置传来了琴菲的声音，她没敢轻易动用辉光。
“照顾好亚伦。”
他静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电击心跳复苏让他的身躯一次又一次的颤抖，但是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心电图依旧是一条平滑的直线。
金属球内走出来一个身高两米的生物，它的体态非常强壮，像是学会了直立行走的银背大猩猩。它与人类一样有着两手两脚，至少在逆光的时候，布雷迪觉得它竟有几分人样。
“需要寒暄一下么，外星朋友？”银灰色的煤油打火机点燃了布雷迪嘴上燃到一半的雪茄，随后细密的银色金属突然分开。它们逐渐延长，直到最后，在布雷迪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银色的长刀。它仿造了中国古代的唐横刀的造型，仅仅是轻微的挥动，切开空气的声音便不绝于耳。
就算对方没有动手，布雷迪也要做好一切动手的准备，一瞬间的斩杀，是布雷迪与它谈判破裂的唯一结果。
“交出来。”它的眼睛像蜜獾一样的圆大，摇曳的火光中它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
“这没你想要的东西，请回吧。”布雷迪身后已经排开了一列列的武装人员，几十把UMG的红外线指示器标记着它。UMG的射速是一秒十发，如果他要夺走地球的任何一样东西，布雷迪不介意把它打成筛子。
“苍穹之光。”
“在哪？”它突然奔跑起来，修长的手臂上长出了两把利刃，朝着布雷迪攻去。
“开火！”子弹暴雨梨花般的倾巢而出，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楼上的医护人员抱头尖叫起来。
它一跃而起，前一波的子弹都打在了空处。半空中闪烁了一瞬间的火光，布雷迪看见了，这是推进器发出来光芒。它以极快的速度坠落，瞄准的是布雷迪的脑袋。
嘭！高温席卷了布雷迪所在的地方。它重重的砸在地上，布雷迪利用了辉光能力绕到了它的身后，只要这一瞬间，布雷迪有把握将这位外星朋友送去见上帝！
就在银刃劈下去时，它突然回头，借助掀起的砂石和水蒸气隐蔽了自己的动作，来了一个兵刃相接，化解了布雷迪的偷袭。
一击未中，布雷迪知道不能周旋，这外星生物非常敏捷，不是他能正面应对的，而且它或许还有能力没有使用。至少现在，它对布雷迪而言依旧是一个谜。
苍穹之光......到底是什么？
既然它非要动手抢夺，那这苍穹之光对于它而言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但期间最可怕的是，他们连它要找的东西都不认识。
这种修长的身体非常适合战斗，它敏捷，反应快，力量惊人，是一具实打实的生物兵器！布雷迪将嘴里的雪茄深吸一口后吐在了地上，他必须认真的对待这位敌人，它比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辉光体还要强。
“所有人，换上电磁射线，准备活捉。”布雷迪的语气像冬天凌冽的寒风一样冰冷。
如果能研究这只外星生物的身体数据，那么这种生物兵器也是可以复制的！犹豫一向不是布雷迪的做事的风格，他知道活捉一个就连他也没太大把握战胜的敌人有多么困难，但是他不想失去这么完美的外星辉光体。
它缓慢的站起来，目光永远锁定在布雷迪的身上，在它的世界里，只有身为辉光体的布雷迪能给它带来一定的威胁。
“交出苍穹之光，亚伦，我离开。”
布雷迪眉头紧锁，身上的辉光又明亮了一圈。
“辉光数值一万一千。”琴菲的声音带着某种警示，布雷迪的辉光使用的有些过度了。
无法检测出它的辉光数值的原因只有两种。
第一种，它的辉光数值不是现在地球的科学技术可以检测到的。而第二种，是它身上的辉光的地核辐射频率与检测器的接收频率不一致。
经过前几轮的交手，布雷迪已经可以确认，它的情况属于第二种。如果是第一种，那才是真正的神明降临。
“抱歉，亚伦不能给你，顺便的，你也别想走！”既然对方的目标是亚伦，那么他更不能手下留情！
史蒂夫驾驶着07号单兵战甲赶来了这里，史蒂夫与施莱登都无法使用辉光，只有琴菲是辉光体。
不过史蒂夫堪称人类的科技代表，擅长操纵各类机甲以及研制纳米级武器。
红蓝交错的灯光闪烁，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不绝于耳。武装部经过一瞬间的整顿已经倾巢而出了，将那只怪物围的严严实实。
它圆大的眼睛似乎出现了某种程度的惊恐，它在原地不停的转圈观察着，修长的四肢不安的律动。
就在所有事情都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时，亚伦的病房里突然扩散出了一道浅浅的电磁波，身为辉光体的布雷迪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他的心里简直炸开了锅，亚伦的位置暴露了！
果然，它也察觉到了亚伦的存在！
它的背上有两个黑色的洞，随着它猛然跃起的同时，背后的推进器又一次发动，沿着医院的墙壁便攀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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