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确认过眼神
洪当达首先看了看已经变形的警车，里面的那个年轻警察很惨，高强度撞击产生的惯性让即便是绑了安全带的他，整个上半身都甩到了破碎的挡风玻璃之外。安全气囊因为车辆严重变形，并没能弹出来。至于下半身...洪当达摇了摇头，大概腹部以下都碎了吧~~~
接着他向二十几米之外，那个被撞飞的警察兄弟跑去。洪当达曾经在部队服过役，虽然这些年，确实混得不像个样子，甚至可以说灰机儿惨。但生活中的千难万难，并不影响一个老兵，对纪律部队的好感。二十来米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别说退役老兵。就是换了任何人，也就是几个箭步的问题！地上的这个兄弟同样凶多吉少，他后背下的水泥路面已经被血液浸湿。整个人只有呛着血泡的出气，完全没有进气，四肢和身体软得像摊泥。然而，他的右手手掌却依然坚定地握着自己的配枪！在那么突然，那么猛烈的撞击之下，这个警察兄弟的配枪居然没有脱手？洪当达肃然起敬。
“救命啊...救命...”虽然声音已经完全走音变调。洪当达还是分辨出这呼救的，是一起扛活的王老哥子。抬头望过去，丰田霸道左边后排车门口，王老哥子被之前匍匐在丰田驾驶员小伙后背的女子正面抱住。女子批头散发，原本应该是粉色的睡裙，中间和下半部分，大都被血浆染成了酱紫色。吴淞在后面抱住女子的腰，想要把她从老王身上拉开。然而这个能随随便便扛动二百多斤的中年汉子，却完全不能把女子从老王身上扯落，从洪当达这个侧面视角看过去：三方一挣一扎的动作，像极了禁播的那些岛国2v1爱情动作片。
“啊......”叙述很长，时间却很短，就在洪当达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的电光火石之间，一捧血花从老王脖子的位置，像喷泉一样洒向天空。主动脉血管破裂的瞬间，血液在心脏的压力下，像火山一样喷发。只和老王隔了一个身位的吴淞，被老王颈动脉喷出来的热血淋了个劈头盖脸。霎时如同傻了一样就呆呆的松开了紧抱那个女子腰间的双手。或许是在肾上腺素的驱使下，又或者别的什么。洪当达使劲掰开面前那个已经断了生机的警察的右手，然后握枪在手，腾的一下站起来，就持枪向老王的方向冲去。几大步之后，砰！洪当达扣动了扳机。700多米丿秒的初速，让03式9毫米圆头弹，瞬间就钻进了那个女人的右腿小腿。十米左右的距离洪当达甚至觉得自己能亲眼看见子弹钻进去撕开的血肉皮骨！然而，女人只是僵硬的弯了一下膝盖。不知道是因为枪响，还是疼痛，女人放开了被自己抱住的目标转过头来。失去了平衡的老王仿佛抬起左手想捂住喷血的脖子，却并没有什么卵用。在手掌还没靠近脖子的时候他已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接着就是口鼻来血，然后那只距离脖子只有几公分的左手，好像失去了生命力的树叶一样，垂落，枯萎......
转过头的女人，并没有因为右腿中弹而倒下。她只是僵硬的瘸了几下，就朝洪当达走去。说是走，其实那个速度，和竞走运动员比赛的速度没什么两样！
在女人转过头的时候，洪当达看清了女子的模样：就像死人一般灰败的脸色，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的眼白，还有嘴角泛着乌黑的粘液，以及才嚼到一半，还没完全吞下去的，老王脖子上鲜血淋淋的皮肉！砰，洪当达咬牙再次扣动扳机，不到十米的距离，作为一个退伍军人，洪当达没有脱靶。子弹钻进女人的左腿爆起一团肉花。然而，女人完全感觉不到疼的样子，只是如同之前中弹一样，身体微微一僵，整个人略微后仰了一下。然后继续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冲来。正常情况下，别说是一个女人！就算是一头大象，在中弹之后也会发出要么悲凉，要么愤怒的哀嚎！但眼前的情况就是没有！完全没有。这一刻，洪当达想起了之前苟有志的两次电话，想起了那个叫做丧尸的物种。想起了乔治罗梅罗，想起了乔沃米拉主演的生化危机！人类就是一个猎奇的物种！在华夏，上个世纪6-70年代的人可能没看过生化或者活死人系列，但绝对看过英叔的僵尸系列；同样，二十一世纪的蛋蛋后、10后，可能不知道英叔是谁，却一定知道生化系列和釜山行。至于承前启后的80-90后，就不用说了，不知道英叔和丧尸的就是一种耻辱。【不要怼我哈，我相信这个说法百分之90的人会同意。】
洪当达抬高了枪口，那个女人距离洪当达也不足五米。洪当达扣动扳机--砰！在不足五米的距离内，子弹准确的钻进女人的眉心！女人的双脚向前迈了两步，头和上半身因为子弹的惯性和冲击力向后仰倒.......
接连的三声枪响，把陷入呆滞的吴淞惊醒。虽然那个女人咬了老王，老王估计也是不行。喷了那么多血，就是一头老牛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但这并不能成为小洪娃可以拿枪杀 人的理由。吴淞没什么文化，曾经只是魔都一个本地小混混，前些年还犯事坐过牢。大道理不懂，但杀 人这种事，是能随便做的吗？正当防卫可以，可反杀这种事，算防卫过当吧？再说，你特么的用的是警枪！就不怕到时候人家告你一个夺枪杀人？！呆滞醒过来之后，吴淞觉得自己遇上了更大的危机。锦城第一场大雪之后的早晨，在农贸市场背后这条有点偏僻的锦沈大道上，作为现在而今眼目下唯一的目击证人。吴淞表示自己很方！眼看着杀 人凶手洪当达双手握枪，枪口还对着地上那个女子，一步一步走近。洪当达踢了两脚，在确定该女子已经彻底嗝屁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在一起厮混了两年多，小洪娃不会杀 人灭口吧？吴淞想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几百斤铅一样。动都动不了。想喊，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再快怕是也快不过洪当达手里的枪。只能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小媳妇样，如果可能的话，他是真想在脸上和眼睛里面写满乞求......
下一个瞬间，洪当达把枪口突然对准了吴淞。终于要来了吗？吴淞腿脚一软啪嗒一声跪在地上，一肚子莫名其妙委屈的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砰!近距离的枪响和枪口的火光几乎同时出现。【当然声音，光线和子弹的速度是绝对不可能相同的。这只是距离太近后产生的错觉。】老騒梆子吴淞应声倒地.......
当吴淞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横躺在一辆小车的后座上。他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拔腿，很痛。那就是说小洪娃并没有枪毙自己？
深秋雪后的太阳虽然并没有什么温度，但光线透过半开的车窗射进来，还是让吴淞感到眼睛刺痛。他抬头坐起来，看见前排春光满面开车的驴肉店老板娘徐心宁，还有副座上正在给弹夹压子弹的洪当达。
“醒了？”洪当达通过后视镜，早就看到吴淞起来以及之前偷偷掐自己大腿的动作。‘这老騒梆子之前一定以为我要杀他灭口吧？’洪当达暗自摇头苦笑，“渴了饿了后面尾箱自己拿。有酒有肉，还有烧饼馒头。”
吴淞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回头在后备车厢食盒里找出一大块卤驴肉和半斤装的一瓶东北小烧。然后一口肉，一口酒的吃喝起来。只是在他吃喝的时候，还一直用一种怨妇的眼神通过前顶反光镜，幽怨的盯着洪当达。‘特么的，就算要死，老子也得在去阎王殿之前做个饱死鬼！’这一幕被开车的徐心宁看到眼里，她偷偷用换挡的手掐了一下洪当达，待洪当达看过来，徐心宁忍俊不住的对洪当达翻了两个娇媚的白眼。还朝后面努了努嘴。其实洪当达早就被吴淞幽怨的眼神看得发毛。本想等这货吃完了再说说前面发生的事。既然徐心宁这个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与自己发生了超友谊关系的娘们看见了，提醒了。那就提前说道说道。
看见洪当达从前座把头伸过来，吴淞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老猫，滋溜一下就把整个人蜷缩到靠近车门的角落。卤肉掉了，小烧洒了。整个车内弥漫起一股醉人的味道。如果此时路边有巡逻的交警，估计几十米开外都能断定这个车内有人酗酒！如果是在正常的日子里，咳咳，正常的日子里，其实也不会有交警追过来。因为徐心宁的这辆宝骏此时正行驶在沈家堡最外围一个叫双龙寨的农村棚户区！或许是开始于昨晚到现在电视和广播不断滚动播放的新闻。其他地方没去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沈家堡这一片，无论大街小巷，还是新旧小区，都几乎看不到的行人；路上出现的车辆也是凤毛麟角。
洪当达要去接老张的儿子和女儿。在老张死的时候，洪当达答应了的。虽然老张没法说出口，洪当达没有说出来，但已经确认过眼神！
看到吴淞的怂样，洪当达又好气又好笑。“你个龟孙子，说好的人若不死，骚话不止呢？”洪当达不会瞧不起任何人，因为自己就一直被人瞧不起。合得来就聚，合不拢就散；废话太多，不如多吃些干饭！吴淞虽然一直就非鸡儿不正经，但哪又怎么样呢？毛老爷爷很早就说了：’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再说了，错而改之，善莫大焉。虽然这个老騒梆子一贯言语上猥琐下流。可出来之后，好歹人家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花自己的钱。再说了，一起共事三年，洪当达觉得这人还是不坏。
“你...你特娘的对着我开枪了。我...我能不怂吗？”洪当达把自己那句口头禅说出来之后，吴淞就知道小洪娃不会对自己下毒手。胆气壮了，说话也敢梗着脖子了。“老子当时裤裆一热，感觉屎尿都吓出来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吴淞赶紧低头看了看，顿时老脸一红---嘿，裤子真不是早上那一条。丢鸡儿脸了......
“老子当时开枪打的是你身后，就是那个开丰田霸道的小年轻！”
“你特么确定不是在哄我？那小子我看过，脸上一个大洞，脖子上一个洞，胸口还有尼玛一个枪眼！早特么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生化危机看过没有？丧尸之地看过没有？”
“那是什么？”
“好莱坞大片！”
“好莱坞，我知道。但老子只看岛国爱情动作片！”
“日 你 婆娘那个p。正英老爷子的僵尸片看过吧？”
“你是说诈尸？”
“你可以这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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