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伐利亚塔(四)
七
随后,餐馆里大部分人的眼睛都恢复了。
他们的眼晴恢复后,理所当然地第一眼就看到了巴伐利亚塔背后占据半边天的耶和华的形像。
餐厅里顿时暴发出一阵阵惊叹声,刚刚安静了一会儿的人群又吵了起来。
我盯着那半边天看了又看,半边天上耶和华的形像跟人类描述地一模一样:蓬松的头发,白色的衣服,头上还顶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光环。
耶和华出现后,他的面容木然,好像是在审视着这个世界。他出现后,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估计是因为耶和华跟人类根本不是一个维度。
许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什么耶和华,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我们从小种植的无神论思想呢?
这个占据半边天的耶和华形象,一定是从巴伐利亚塔上投影下来的全息影像。我这样想。
小武和餐馆里的其他人也这么想。但不久之后,我们就发现事情不仅仅这么简单。
当我们在心里认定耶和华的形象是巴伐利亚塔在全息投影后,耶和华好像听懂了我们的意思,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巴,好像是在证明自己不是全息投影。
当然,仅仅凭这些还是不足以动摇我们的内心的。我们依然认定这是特效。
之后,耶和华左手一挥,巴伐利亚塔左边的一座高楼顿时燃起熊熊大火,不断的有火花落下来。
这时我们才知道,那不是特效。
人群里胆子小的都害怕的叫了出来,这种负面的情绪,扩散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餐馆里的每一个人,心里不是害怕,就是恐惧或者是惊讶。
包括小武在内的所有人全部蹲了下来,但我没有,一直盯着耶和华看。
小武看到了,焦急的对我说:“老黄,你快蹲下来吧!”
我转过头来,盯着蹲在地上的小五:“我们离那座燃烧的高楼最少有8km,那里的火势怎么可能会烧到我们这儿来。你这样子是行为学中的恐惧姿势。”然后我又转过头盯着耶和华看。
不久之后,我看见有大量的人,从火势烧起的地方跑了过来,有些人边跑边尖叫。
餐馆里有许多人看到那群逃命的人,也跟着那群人逃跑了。
耶和华也在这时拔高了,与巴伐利亚塔的巴伐利亚星部分的大圆盘平行。
看到这个样子,小武也站了起来对我说:“老黄,我们还是快跑吧,这里太危险了。”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你先走吧。”
“这里太危险了,你再不走的话会死的。”小武听我这样说又生气又着急。
“塔。”我跟他说。
“什么?”
“塔。”我重复了一遍。
“啥意思?”
“世界上最高的塔是哪一座?”我问他。
“韩国的安平塔(注:虚构的一座塔)吧,8624米。”
“我爬完了。在2197年。这个巴伐利亚塔,多少米来着?”
“不包括圆盘的话,3000千米。”小武说。
“也就是是30000000米,它已是世界最高塔了。”我说。
“然后呢?”
我没有回答,静静地盯着巴伐利亚塔。
“你不会,想爬吧……”小武试探地凑近我问。
我点点头,头也不回。
“你疯了!”小武说“三千万米的高空,你会窒息的!”
我对他说:“我活够了,能死在世界第一高塔上,值了。”
小武他死死地盯着我看,我问他:“不逃命了?”
“告诉我,你是谁?”小武认真地问我。
“黄仁,老黄。”我说。
“真名。哦不,原名。”
我长叹了一声,说:“黄明德。”
“果然是你!”小武苦笑着说“2094年,和三个朋友去爬当时世界第二高塔一一和佳塔(注:也是虚构的一个塔),爬到半路安全绳断裂,为了活命,你砍断了其他三人的绳子。孤身登上塔的顶端。”
“你怎么知道?”我听到他说的那么祥细,问道。
“事故过后,骂你的文章,水军是我干的。为了提升知名度。”他的音量小了下来。
“事故后,各大媒体都对我进行了辱骂,我一度想自杀。当时,我站在我家的顶层,突然想起,我不能死,我还有那么多的高塔没登完。但我不恨你们,因为说的都是事实。”我听到后不是很生气。
“你就那么喜欢塔?”
“小时候就喜欢看现代化的东西。”
“那次报导……对不起。”
“没事儿,我不在乎。那次事件以后,我改名换姓,又尝试了很多工作,最后找到了出版社编辑这样不用费脑子的工作,而且钱也不是特别少。我每月就用大量工资去爬塔。这几年来,我几乎爬遍了所有有名的高塔。除了这座。”我指这巴伐利亚塔说。
“本来呢,我是想等工程完工后再去爬的。可现在……”我指着天边的耶和华,还有几座被烧毁的高楼。
“估计巴伐利亚塔不久也会被毁的,所以我想在塔被毁之前,登上顶层,成为世界登塔者第一人。如果在爬地中途塔被毁了,我就和塔同途于尽,共同葬身于火海迢迢之中吧。况且,你看,那个……就叫耶和华吧,就在塔顶,我去看看。各大媒体也会对耶和华事件大肆报导,我到那时说不定会是唯一一个知道宇宙终极秘密的人。”
“真羡慕你能在大难临头时还能胡思乱想。去找几个氧气瓶吧,要是想见到耶和华,没氧气瓶铁定在几十米的地方就死了。我走了。”小武跟我说,然后就跑了。
我深吸一口气,去找氧气瓶了。
八
我在餐馆旁一个我经常去的卖登山装备的店里,找到了一个装满空气的氧气瓶。
我立刻将氧气瓶跨上背后,又将连接氧气瓶的面罩带在面部。但我没打开,因为氧气瓶里的氧气只能用一个半小时。我决定先不开启它,等到1千米以上的塔层再打开。
装戴好后,我就立刻向巴伐利亚塔跑去。
我知道时间的宝贵,晚一步巴伐利亚塔都有可能被耶和华毁了。
我边跑边抬头看耶和华在干什么:他还在继续地破坏,天边的火焰又增加了数从。突然而来的这场事件让我的心里产生了许多疑问,比如,这占据半边天的头像是什么?为什么他长的那么像耶和华?耶和华降临是要干嘛?……这些问题我都想不明白,但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在巴伐利亚塔被毁灭之前,登上塔顶。最好能跟耶和华说几句话。
从巴伐利亚塔方向又跑来了零零散散地几个人,他们用像看一个奇怪,变态还又逆行于现状的马戏团小丑的眼神看着我。也对,在灾难面前不逃命还装着氧气瓶跑向灾难中心,的确令人费解。
我继续施着沉重的装备前行,远处又有几座高楼被毁了,钢筋金属滑落在地上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
终于,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到达了巴伐利亚塔的底下。
到达后,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我立刻看也不看的横冲直撞进入塔内。
巴伐利亚塔的塔体十分狭窄,只有三米宽,勉强能容得下我。
巴伐利亚塔十米一层,也就是我起码要走300万层,每层连接下一层的是一个旋转楼梯,每层的楼梯有十级,每一级楼梯是由一个面积微小的黑色金属板组成,稍微用一点力说不定就会断了。
我拼命地跑着,不留一点时间的空隙,楼梯被我踩的嘎嘎响,有几级楼梯还被我用力过猛踩断了。
跑了许久,脸上终于流露出几行汗,我擦拭着,是冷的。
我的心跳异常澎湃,累的不行了,我停了下来。
我蹲在楼层里狭窄的金属地板上,手碰到了冷沁人心的地板上:全是坑坑洼洼地鼓起来的突起式金属鼓包。
我抬头望了一下墙上的楼层牌一一59层,才59层!
我一下子感到崩溃,我爬了那么长时间,才到了不到十万分之一!我的心中和脑海顿时聚集了∞种感情,想法,还有往事。使我的心灵世界几近崩溃的边缘。
我冷静下来,使大脑平静。仔细想后,我发现其实这很正常啊,本来这搭的高度就惊人,我用了大概半小时就达到了590米的高度,不说世界纪录,至少打破了我的纪录。
突然,高空特有的刺痛感带到了我耳中,这让我的大脑又清醒了不少,让我想懂了许多问题。
首先,按照我半小时500米的速度,到了一千米的地方,氧气瓶只能是支撑一个半小时,到了氧气没了后,我最多能够到达2700米的部分,连整个塔高度的零头都不到,还不算氧气瓶的重量给我带来重力。
然后,这座塔按照耶和华破坏的这速度,肯定会在我登上塔顶之前被毁。
总的来说,在我登顶之前,不是葬身火海,就是呼吸困难而死。
但我还是站了起来,向塔顶发起冲刺。虽然我知道我肯定登不上去,但我还是想送死。
在不知情人眼里,我是傻子;在知情人眼里,我是被理想冲昏了头脑。但都不是。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耶和华的好奇,还是对理想的冒充。
天,已经完全黑了。使得巴伐利亚塔外表乃至整个内体的黑色,在卷入全世界更新狂潮的这个城市中,变得不突兀。
塔身闪红光的部分我还没达到,黑暗的降临将那红色提前照应在地板上。
我站了起来,放在裤兜里的一张化验单掉了出来。
上面写着:yl xlan(注:这里打不进去)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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