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亡命天涯
在老托尼的帮助下，金十来稀里糊涂地从水底爬出了围墙，又艰难地往前不知走了多久，他已经累得全身虚脱，几乎无力再跟着了。幸亏老托尼连拉带拽地把他从水底拖到了岸上。
他们刚一走到岸上，还没喘口气，突然老托尼一把他脸朝下扑倒在地，低声命令到：“别出声，别动！”。金十来被压得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就听到头顶由远及近地飘过一些很轻地“嗡嗡嗡”的声音，然后又很快向远处飘走。这时老托尼才松开手并扶他起来，七手八脚地帮助他把厚重的潜水服脱了下来，然后把潜水服都扔到了河里。金十来一下躺在了地上，他已经精疲力竭了，躺在地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潜水服里有氧气，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呼吸这自然的空气。
仰望着天上的星空，那是他在厂区里不曾见过的星空，虽然是在黑夜里，但是却是那样通透，沿着河流向后望去，远远的一条灯带，那里应该就是第九分厂的围墙了。没想到他们走了这么远。金十来刚缓过一口气，老托尼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走，跟我走！”。说罢远离河岸向不远处的一片森林里走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儿了吧？”金十来又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究竟谁要杀我？你们是谁？要把我带哪去？”
托尼完全不理睬，只管在前面带路。金十来连问了好多遍，托尼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直到金十来彻底愤怒里，他吼了起来：“我哪也不去了，要么回答我，要么放我走，要么干脆杀了我。”说罢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托尼回过头，月光下只见他阴森森地看着金十来，不知何时一把手枪握在他手里：“现在起来继续跟我走，不然你就死了。”
“我……我不走！”
“啪！”一声枪响，金十来大腿旁边的一块石头被打的稀碎，碎石屑飞起来打在金十来脸上，吓得他跳了起来，“啊啊，你干什么！”
老托尼挥了挥手：“走！”
“我知道你不敢打死我。”金十来一边走着嘴仍然不停地试探着，“那个女的说了让你把我送到地方，你不敢不办。”
“我说，你们是赤旗军吧？就是那帮土匪。我说你们干嘛要打劫我们，你们加入公司不就完了，公司可好了，你不就是潜伏在公司里的吗，你知道公司有多好对不对，比你们躲在这荒郊野外的要强多了，对吧。那个女的是谁，我听她声音耳熟，是不是也是你们派在公司里的人。我见过吗？”
突然托尼又停下脚步，扬起手，示意金十来不要再往前进。然后用手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同时拽着金十来一起蹲了下来。他把自己埋在草丛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悄无声息地向前看着。金十来也莫名其妙地向前张望着，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只见托尼轻轻把枪举了起来，瞄向一个位置，猛地扣动扳机，随着清脆地枪响，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个人地哀嚎声，接着，对面枪声大作。托尼拉起金十来，就往另一个方向飞奔，他让金十来在前面跑，自己在后面掩护。
金十来就听到自己的耳边“嗖嗖嗖”的声音，那声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子弹飞过的声音。完全是凭借着本能，金十来抱着头，猫着腰拼命地往前跑。而托尼在身后边开枪边后撤，但是即使他拼命抵抗，但是追击的枪声也是明显越来越近。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非常密集的枪声，甚至还有轰隆隆的爆炸声，但是很明显这些枪声不是冲着他们来的。看来托尼是有了援军了。
过了没一会儿，追击的人就消失不见了，又过了一会儿，从黑暗处闪出几个人影，走到托尼他们面前：“嘿，你们还好吗？”
金十来瘫坐在地上，脑袋嗡嗡地响着，周围地一切都天旋地转，他看着这些人和托尼谈话。
“谢谢。”托尼也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答道。
喘了几口气，托尼问道：“你们是哪里的？”
“我们是第十八军城西支队的，你们可以叫我老张，你们是哪里的？”领头的一个高个子男人说到。
“我是联军总政治部的。”托尼答道。
“那你怎么是从城里出来的。”
“我要负责把他送到军委会。”托尼用下巴向金十来指了指。
“哦？”那个人又走向金十来，“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第九分厂的一个普通员工啊！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来？”金十来感到非常紧张，虽然天很黑，看不清脸，但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仍然让他感到强烈的压迫感。
“别问他了，有些事情没法跟你们说。”托尼站了起来。
那个人盯着托尼看了看：“好吧，跟我们回观察哨，你们先休息一下。”
说罢，其他几个人过来把他们扶起来，带着他们钻过一片树林，来到了一个木屋前。进到屋里，屋子里比外面更加黑暗，那个老张安排他们在屋子的一角坐下，吩咐道：“你们在这里坐会儿，晚上我们一般不点灯，经常有保安队的巡逻机趁天黑过来偷袭。还有你们的防护服也不能脱。”
“明白，有什么吃的吗？跑了一晚上，我都快饿死了。”托尼问道。
金十来此时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浑身已经使不出任何力气了，但是随身却没有带任何营养液。在工厂里，每天都会有标配的面包和营养液，一天只需要吃两份，足可以应付一天的高强度劳动，今天晚上他还什么也没有吃。
“我看看，”老张摸着黑不知从哪个柜子里翻出点东西来，“这是今天下午刚烤的，你们尝尝吧，凉了，不太好吃了。”然后塞给他俩一人一个，托尼拿过来就吭哧吭哧地咬了起来，金十来也饿的够呛，也没心思想这是什么了，也跟着吃了起来。这东西吃起来有点硬，上面黏糊糊的，但是闻起来却又很香，不知是什么。此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肚子稍微饱一点后，困意便不由自主地涌上大脑，就这样吃着吃着他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该出发了！”一声叫声，让金十来从沉睡中惊醒。门外照进来的光线让他刚刚睁开的眼睛又赶紧闭上，他揉了揉才再次缓缓睁开。只见托尼已经起来了，用脚踢了踢他，“起来，咱们走了。”
“哎哟，真累啊，能先跟我说说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吗？”金十来赖在地上不走。经过一夜的休息，现在他已经基本恢复了体力，此时他脑子里飞快地旋转，回忆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
这些人是要杀我？但是看着不像啊。我是应该继续跟他们走，还是想办法脱身？如果脱身我该去哪呢？回公司？但是他们说公司要杀我，而且我确实差点被杀。但怎么样想他也捋不出任何头绪，而托尼又掏出了那把手枪比划了一下，金十来无奈地站起来，经过快速的思考他认为眼下的处境，还是跟着走比较安全，至少暂时看起来不像有性命之忧。
他走出这个木屋，木屋外面挖了一个地坑，坑里点着火，火上架着一个架子，架子上串着一块褐色的东西在烤，并传来一阵阵香味，闻起来就像昨晚他吃的东西一样。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问。
那个老张把那个东西拿下来，交给托尼：“这个，你们在路上吃，今天这个好吃，刚烤好的。”
“谢谢。”托尼接过来，转头对金十来说，“小子，你有口服了，这是烤兔子。”
“烤兔子？什、什么烤兔子？”金十来问道。
“你不知道兔子吗？”
“我知道，应该是种动物吧？”金十来从小在分厂长大，从没离开过，除了偶尔飞经厂区的小鸟、面目可憎的老鼠以及会吸人血的蚊子，他真没见过什么动物，兔子只是父母小时候给他讲故事时提到过。
“我们昨晚吃的不会就是兔子吧？”
“对啊。”
金十来就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胃口里的东西差点涌了出来，他强忍着没吐出来：“你们就吃这些东西？”
“那怎么了，难道不好吃吗？”
“你们不怕病毒吗？这些都是被污染过的。”
“我们没你那么金贵，这都是好东西，一年也赶不上几回。”一旁的老张搭腔道，“快走吧，晚了你们今天就又得住山里了。”
金十来恐惧地看了看背在托尼肩上的那具烤焦了的兔子尸体，再次强忍着呕吐，跟着托尼走上了山间小路。
他们钻出了密林，登上了一条蜿蜒在山岭上的小路，金十来这才有机会从高处向四周望去，哪里还有分厂的半点影子。这不知道是方圆多大的一片大山，峰峦叠嶂、犬牙交错，向四周望去完全看不到任何有人烟的迹象。路边的荒草时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不知道是风刮的，还是有什么动物之类的东西在跑。
托尼走在这个路上如履平地，金十来却十分吃力，走一会儿就要歇一会儿，经过一夜的逃亡，他发现托尼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两个人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喂，托尼，这里是什么地方。”
“龙山。”
“这离工厂多远？”金十来试探到。
“至少有7、80公里了吧。你放心吧，你自己是走不回去的。”托尼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不知道，我只是奉命把你送到总政治部。”
“什么总政治部？你昨天说的那个什么联军政治部？那是干什么的？”
“额，怎么说呢，负责判断好人坏人的地方。”说完，托尼意味深长地看了金十来一眼，这一眼看得金十来心里又不禁七上八下。
金十来此时就好像在另一个世界，他以往的认知已经完全不适用于眼前的情景，他甚至心里暗暗想，如果他是保安队员就好了，会格斗，会开枪，至少现在不会这么被动。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第九分厂也因为他而危机暗涌，此时戴安娜正对着林峰大发雷霆。
“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大的代价培养起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才。离子炉车间这么复杂，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掌握全套的技术。下一步，按照我们的生产计划，马上就要有大量的矿山被开采，废料处理任务将会是现在的几倍，你把人给我看丢了，就在你重兵把守的车间里给看丢了！”戴安娜怒不可遏地吼着。
“你跟我发什么脾气，我的人还少了一个呢！”林峰也气急败坏地说到。
詹姆斯坐在一旁一声不响地看着她俩在争吵，表面上稳如泰山，内心里却也是惴惴不安。按照他的要求，应该只有一个人消失，现在怎么会两个人消失，他们消失后都到了哪里。这个任务只有林峰一个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林峰接着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地恢复监控数据，然后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吵有什么用处？”
“怎么恢复？拿这个吗？”戴安娜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一个电磁炸弹，这是在离子炉车间现场发现的，“真是太准时了，黄江海刚死，就有人用这个电磁炸弹毁了所有的监控系统。”
“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有人自己心里清楚！这个电磁炸弹只有你们保安队有吧！”戴安娜咄咄逼人地问道。
“好了！让我安静一下！”一直不说话的詹姆斯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林峰，你先把指挥权交给沃尔特队长。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做后续安排。”
沃尔特队长是他带来的增援部队的队长。
“詹姆斯先生！”林峰要辩解些什么。但是詹姆斯摆了一下手，让他住嘴：“戴安娜，请暂停林经理所有的相关权限，并转交给沃尔特队长。”
“是，先生！”
“另外，请戴安娜把安东尼的人事档案交给我，林经理请把安东尼的作战记录交给我。谢谢。”詹姆斯继续命令道。
“是，先生！”戴安娜痛快地答道，同时还得意地瞥了一眼林峰，此时林峰脸色铁青，但也不得不答道：“是，先生！”
“还有，戴安娜。金十来的父母和未婚妻那里，你怎么解释？”
“我暂时告知他们，现在还处于保护期，金十来还不便与他们通话。”戴安娜答道，“不过，这肯定不能太长时间，而且离子炉车间的人早上问我，他到哪里去了。我们大概只有几天的时间，他现在是整个分厂地英雄，如果就这么消失不见了，恐怕员工们会有情绪，那就很难控制了。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升级生物芯片，只要升级成功，我们就不用担心了，但是完成升级之前，我们必须保证分厂绝对稳定。”
詹姆斯对这个精干的漂亮女人十分欣赏，尽管接触才几天，但是他发现这个女人总是能抓住事情的重点。难怪厂长刘易斯几次向他推荐把这个女人调任到总部去。
天色再次阴暗下来了，托尼走在路上，指着远处的一道山梁说到：“过了那道山梁，我们就安全了！”
“为什么？”
“因为过了那里，就是联军控制的地盘了，保安队飞机也飞不进来了。”托尼看上去非常放松。
金十来可没有他那么放松，现在他对未来还一无所知：“那你把我送到了，你还会回工厂吗？”
托尼耸了耸肩说：“不，我想我已经暴露了，这次回来我就留在军队里了，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女儿了，我得好好陪陪她。”
金十来没再说话，一天多下来，他已经和这个面貌凶恶的托尼相处得很融洽了，而且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凶残无情的人，特别是提起女儿还一脸温柔，只是这个温柔配这个脸真是有点怪。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就暗暗藏在心里，觉得好笑。此时他又不禁想起了父母，想起了未婚妻羽田遥。
走着走着，两人走到了一个山沟前，托尼四下张望了一下：“我得找找回去的那个桥，是不是被炸了。”正当他四下张望，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动不动，耳朵支起来仔细辨别，猛然间，托尼拉起金十来的手，大喊一声：“快跑！”。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金十来随着托尼腾身跃起，就当他们飞在半空中的时候，身后爆出一声巨响，与此同时好像有一枚巨大的重锤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后背。金十来感觉自己像是一片树叶一样被飓风高高卷起，然后又重重摔在地上。接着，金十来就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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