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论保持人设的重要性
一艘飞船飞行在第二小行星带的空域内。
说起行星带，星际大移民年代前的人类总以为那里布满大大小小的陨石，最小的都有一栋房子那么大，每块陨石皆以上千公里的时速高速运行，要把避之不及的飞船撞成铁饼，拥挤而危险，是人类探索太空的极大阻碍。但那不过是旧时代的电影为追求紧张感造成的广泛误解。
实际上，无论是第一小行星带还是第二小行星带，里面的空间都极其宽松。的确有不少大如山岳，可更多的是小陨石，说不定还没一个婴儿的拳头大。至少飞船从一个移民卫星到另一个移民卫星最短亦需半天，中间难得撞上几块小石头。
而且，每个行星带皆蕴含丰富的资源，从常见的土石钢铁到各种稀有的金属元素，无所不包。
小行星带本来就是小行星的碎片。这些东西在行星上也不是说没有，只是因为行星刚成型的时候极为炙热，较重的金属在受热溶解后大多沉到到行星核心深处，不好开采。行星产生磁场的原因往往就是其核心里罕有大量金属。
对小行星带的开发使得自星际大移民年代以来，各种传统原材料的交易价格一降再降，渐渐出现铁价比菜价还低的情况。
第一、第二两个小行星带曾是整个星系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然而，时过境迁，如今这两根支柱早已让位与太阳金属和新型粮食。坐拥整个第二小行星带的卡缪拉共和国反不如远离两个小行星带的紫枫共和国富裕，辽阔的领土贫瘠而难以控制，反而催生出数不清的星际海盗，他们行为猖獗、残酷无情，劫掠时稍遇抵抗便要报复性地屠杀船员，格外血腥。
这艘飞船之所以周身涂成黑色正是为躲避星际海盗。
这是一艘貌似普通的小型太空货运飞船。出于有效利用空间的考虑，飞船被设计成近似长方体的形状，长约100贾米，宽高皆20贾米左右，外壳间的拼接缝把它切成数段。似乎有些年岁，飞船前方的合金护盾被小陨石砸得伤痕累累。尾部有10个直径1贾米的主喷口排成两列，周身密布数十个辅助喷口。
此时，唯有该飞船的主喷口与面向蓝巨星多罗莫方向的辅助喷口中有蓝白色的炙热火焰喷出。显然，飞船快接近目的地了。
不幸的是，就在旅途即将安全结束的时候，它仍被目光毒辣的星际海盗们发现啦！
一艘海盗船拖着又粗又长的尾焰直奔货船而来。
这艘海盗船原也是一艘小型货运太空飞船，不过改造成海盗船后体积便大幅度缩水，长只45贾米，宽高仅8贾米。不用太多考虑货物的安放问题，它的外形异常不规则，堪称丑陋。
海盗们的设计能力毕竟有限。他们仅仅是把偷来的货运飞船去掉货仓，用缠绕船身的合金绳索取而代之。那样不仅能用来拖曳抢到的货物，遇到军舰追击的时候也能方便地丢弃多余累赘。再披上一些轻便的复合装甲，最后装上几具炮塔，一艘简易的太空武装飞船便完成了。
丑是丑，但凶狠，且有效！
决定太空追击战胜负的因素中，飞船的速度很关键，但加速转向能力更关键。真空中几乎没有任何阻力，不断加速下，想多快就能有多快。如此该比的准确来说是谁能比谁更快达到一个更高的速度，而不是单纯地比谁更快。加上推进剂、补给等因素限制，加速转向能力好的飞船迟早能追上差的飞船。再而影响加速转向能力的主要因素就是飞船的重量。不到货船50%的重量使海盗船既能轻松追上满载货物的货船，又能从容摆脱挂满装甲武器的太空战舰，进而成为困扰星系各国的疑难杂症，让大多数普通民众闻风丧胆。
很快，全速袭来的海盗船就接近货船，紧紧咬在笨拙的货船身后，任其万般挣扎，也无法改变双方距离快速缩短的命运。
“吼吼——”
“哇呜呜——”
“嗷呜，我都钢爪已经饥渴难耐啦！”
看着大屏幕上变得愈来愈大的货船，海盗头子后面的小弟们爆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他们实在是憋得太久啦！
海盗头子赶紧大声怒喝道：
“安静点，把他们吓坏了怎么办！”
镇住场面后， 咳了几声，他努力装出一副温和的语调：
“货船上的兄弟姐妹们，请呢们在3分钟内停止加速变向行为，放弃一切抵抗，鹅向太阳神的发誓，只会从诸位的船上取走少量货物应急。只要呢们够配合，绝对保证船上每个人的安全。诶，鹅其实也是个读书人，知晓礼义廉耻。行此不义之事，实非鹅所愿。说实在的，鹅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但是鹅的那些弟兄们，特们，特们已经3天没吃饭啦！”
“……”
“求求呢们可怜可怜特们吧！特们现在饿得跟群猴子似的。”
说到动情处，海盗头子还假惺惺地抹了把眼泪，发出造作的嗯咽啜泣之声。声情并茂的演讲搞得海盗头子身后的胖子都有点不好意思。
胖子捏了捏自己救生圈一样的肚皮，煞有介事地想道：
嗯，我大概，有3分钟没吃东西了吧。
过个一分钟，见话筒那边没有回应，海盗头子立即感到相当不耐烦。接连多次的成功狩猎快把他好不容易磨出来的好脾气冲没了。
早前，得益于共和国正规军数量有限，他带领他的小海盗团在第二小行星带内四处流窜作案，还算混得比较滋润，可比在太空码头当修理工时放肆自在得多。不想舒坦的小日子才持续一年不到，之前不被海盗们放在眼里的地方民兵团居然逐年发展起来。此消彼长，大部分海盗团的处境逐年下滑。特别在前区，自从那个卑鄙狡猾的埃尔文出任前区总司令后，大量海盗团被整个团灭，无数海贼饮恨星海。
到后来，他们步履维艰，连续三个月没干成一单生意，他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勤俭持家，连自己都差点瘦成皮包骨。余粮告急之下，他方不得不率众手下离开熟悉的地盘，奔波千里，辗转来到这前区与后区交界的地方。
听说看似应该一体同心的地方民兵团前区与后区之间实际上分属政府内的不同派系，二者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造成两个军区中间形成多个近乎“三不管”的空白地带，成为星际海贼们最后的天堂。
来到这一片空域后，他的海盗团在这附近足足又潜伏摸索了一个多月，才大概摸清周边两个“三不管”地带的轮廓，接着多次出手皆满载而归。于是，先前为尽量缩短作案时间、降低作案风险而养成的劝导、开解、安慰、赌咒发誓保证的优良作风，就被海盗头子顺理成章一步步抛脑后啦！
不等到两分钟过去，他苦心营造的老大哥人设终于彻底坍塌：
“算了，不装了，鹅本来想以温和的姿态同呢们和平交流，奈何换来的竟是呢们的曲解、冷漠、侮辱，鹅卡鲁的，小的们，男的杀光，女的先干再杀。”
“吼——”
“吼吼——”
“嗷呜呜——”
长久压抑起来的凶性被一下子释放出来，状似百兽争鸣，煞气冲天。
可令这群常年刀头舔血的海贼们顿生不妙之感的是，话筒对面的人居然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
“那我们就放心了！还担心你们饿得刀都提不动了呢，呵呵，差点与诸位失之交臂，甚幸，甚幸。”
此时海盗头子内心唯一的念头就是：
鹅能不能再把丢掉的人设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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