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辛酸的孵化史
距上次鸟蛋事件，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
孔毅也从开始时的激动转变到了如今的心灰意冷。
“他居然骗我？哪有鸟蛋孵化需要三年时间的？孔毅啊孔毅，你还是太天真啦！妈妈还在外面卖粥，我得快些长大，才能保护妈妈！”孔毅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随风飘拂的杨柳枝下的老井，自言自语道。
孔毅穿好衣物来到水井边上，瞅准井底的一个洞便拾起石头扔了下去，嘴里还嘟囔道：“你肯定就是从这个洞里跑掉的！”
就在三年前，孔毅将那枚鸟蛋给扔进了这口井中，渴望着它有朝一日能够孵化出来，从而能履行诺言。
可事不随人愿，刚开始时，这枚鸟蛋还依稀能够看得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竟然嵌入到了井底，钻到了井底的石头里，只露出半截身子来。
在发现这一事情后，孔悯也加入到了孔毅的趴井行动中来，每天放学回家，二人便会匍匐在井口，向下张望。底下焕发出的五色光芒，总会让人感到心安与惬意，似乎只要有这光芒在，一切的忧愁和痛苦都将被一扫而空。
当二人渐渐习惯了这样安逸的生活后，那枚嵌在井底的鸟蛋居然消失了，他似乎真的钻到了井底的石头里，只留下一个深邃的孔洞还静静地徜徉在黑漆漆的井底。
“进了！”一声尖叫传出，孔毅刚才往井里投入的石子，在井水里沉浮了一会儿后，竟晃晃悠悠地进入到了那个深邃的孔洞中。
这已经是孔毅投进去的第N个颗石子了，至于具体进了多少，他也记不清楚。似乎将石子投进去，成了孔毅的目标，反正就是有空没空去投上一两颗，进了最好，不进呢也不亏。甚至有的时候，孔毅还会拽着孔悯来一起投，虽然孔悯从没投进过，但也总能和孔毅玩得不亦乐乎。
又仍了几块石子下去，见没投进后，孔毅便失去了兴致，转身走进厨房。
厨房中有些柴火味，这当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四口黑黝黝的大铁锅，它们当中的每一口都能装下三四个孔毅。
一个铁锅下的炉灶中，柴火还在噼里啪啦的响着，上面的铁锅中盛放着一个由竹片合成的圆筒形蒸笼，一股股荞面的喷香正是从这当中冒出，刺激着孔毅那薄弱的味蕾。
孔毅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迈进，一把揭开蒸布后，一团团白雾轰的一下冲了起来，打到孔毅胖嘟嘟的面颊上。孔毅急忙闭上眼，双手在鼻子前扇动着，一脸的享受与满足。
蒸笼里叠放着一块块规则的绿色荞饼，其表面光滑锃亮，那浓郁的香气也正是由它散发而出，其浓郁的荞香味竟暂时压制住了厨房中的那股终年淀积的粥香。
孔毅抄起一块荞饼，凑在鼻尖深情地嗅了嗅，刚想塞到嘴中时，却又放了回去。
“不行！今天可是段涵蓉主动约我去爬山，我可不能先偷吃了。”说完便找来一大张油纸，将这些荞饼装起，捂在怀中后，便飞也似的跑出了院子。
……
黑漆漆的井中，顺着那个深邃的孔洞向下曲折延伸，周围的石壁中竟隐隐透出些翠绿色的光亮来。随着深度的不断增加，这翠绿色的光也愈发明亮起来。
继续随着孔洞向下，这里堵满了形态各异的石子。
一声虚弱的嘶鸣突然传出：“锵！锵！好家伙，本神鸟可算是孵化出来了。”正说着，突然咬牙切齿起来，眼睛斜视着头顶。
此时在他的头顶上方，一摞摞石子正压着他，令他一动也不能动。
这三年的时间里，他的孵化历程可谓是九死一生，在死亡的边缘上不知徘徊了多少次。
他还记得，最为严重的那次，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地狱的大门。
那是个井水有些暖和的早晨。当时这只鸟还只是一枚鸟蛋，他的孵化需要借助琼玉的膏液，所以当初他才会躲在那个满脸血渍的老人身上，希望能够通过他来找到一个有着琼玉膏液的地方。
得亏上天眷顾，在那个老头儿经过孔毅家的庭院门前时，他竟感受到了琼玉膏液！所以他义无反顾的借助母亲生前留下的五色羽毛，化为流光准确的坠落在了孔毅家院子中的这口井中。他能够感觉到，这口井的底部大约十多米的地方存有一块翠绿色琼玉，虽然这块琼玉杂志较多，但对于虚弱中的他也别无选择。
他在井中浸泡了一晚上后，被一个身体里附着邪物的女子给捞了出来，接着又被一个小屁孩给耍弄。他自持是神鸟，但也奈何不住那小胖子的玩弄，最后在一番自我安慰下，他决定先讨好那个小胖子，毕竟龙游浅水也会遭虾戏嘛。最后，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换来了可以暂时说话的本领，在一番讨好下，那小胖子可算被自己给唬住了，这才被放回到井中，安心孵化。
可这井中的琼夜并不是很浓稠，被稀释得太淡，根本无法供给自己孵化所需要的能量，所以他在又付出了一些五色羽毛的代价下，直接打洞下去，来到了那块翠绿色的琼玉之中，让上面的井水随着他下来时所打的孔洞流入，这样这个琼玉的膏液才能支撑着自己直到孵化出来。
刚开始时还挺顺利的，按着这样的速度，自己大概半年就能够孵化出来。但是，上面每天都会传来那个小胖子的喊叫声，没过几天，一块块石子便顺着孔洞滑落进来，堵住了井水的流入，这就使得自己无法吸收能量，多次面临生死考验。
在这危难时刻，他凭借着一股意念，硬是操控着自己母亲生前留下的五色羽毛，将这些石子给碾得粉碎。但是这样的石子似乎还在源源不断的进来，甚至多的时候，一天可以进来六七颗。
就这样，自己每天不仅要忙着孵化，还得操控着五色羽毛来清理那些石子，又怎能不慢呢？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那些石子也一拨一拨的进，他也几乎快被孔毅给逼疯了。
就在上个月，他终于化尽了大部分的壳，只剩下了那与胚盘连接的一丁点壳还没有化完。他咬着牙，势必要冲出去，哪怕再看一眼天空。
他选择了闭目，不去过多的消耗，而是专心去突破那最后的屏障。
他只需要十八滴，只需要十八滴井水就能够完成这最后的突破！但是，光是这十八滴水的来临，便过了一个多月。因为他没有再去顾及头顶的那些石子，想要专心突破。而这就导致了头顶的那些石子越积越高，堵住了井水的流入，几乎断绝！
此时终于孵化完成，他攥紧雏翼，甩出其最后的一根五色羽毛。这根五色羽毛明细比之前的那些大得多，颜色也明亮得。
“母亲，孩儿不孝！您留给我的最珍贵的‘灵羽’也要用出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个死胖子！”
灵羽是他这种种族最为珍贵的东西，相当于他们自己的命。
灵羽在，鸟便在！
只见他将这根五色流光窜动的羽毛甩出，勾勒出一副万鸟朝凤的图画，转眼间，头顶的所有石子消失殆尽，就连一丁点的粉末也不曾留下。
这只鸟站了起来，两只纤细的粉红色的小爪子，身上零散着长出一撮撮暗红色的毫毛，头顶上的三颗冠状小肉球似乎是被石头压得太久，此时看起来就犹如三块扁平的肿起来的小包一般。
他用脸蹭着这根短了三分之一的五色流光羽毛，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接着仰头向上望去，嗖的一下纵了上去。
光明越来越近，他冲出了孔洞口，紧接着又冲出了水井口，一头扎到了蔚蓝色的高空中。
他俯瞰着下方的院子，突然盯着墙角的一堆石子，怒目道：“就是你们这些石子，害得我好惨！”说着便俯冲下去衔起这些石子，便抛飞了出去。
“本神鸟再也不想看见这个破地方了。终于解脱了，走咯！”说着便拍动稚嫩的双翼，转眼腾飞到高空中，不见了踪影。
……
孔毅来到巷子口，鼻孔微微瘙痒，一个如雷般的喷嚏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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