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异星人的善意（1）
贝奥离开槐花基金会以后，瑞深鱼养殖相关的技术指导的事情，就落到了休门的身上。休门下午乘取样船出海采集生物样品，回到基金会的时候，异系阳已经落山了。今夏的气温上升得很快，傍晚的空气仍然十分燥热，他身上的衬衣被汗水湿透了。他想到瑞深鱼养殖场去看看，就向那里走了过去。
养殖场里每个养鱼笼的直径大约五十米，笼上遍布网眼，与外部海水相通。银灰色的瑞深鱼扭动着扁长的身体来回地游动着，有些会游到喂食器的喷口处，它们每咬一次那里的开关，喷口就会抛撒一次饵料，引来争抢的同伴，泛起阵阵涟漪。
他从瑞深鱼养殖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金黄色的新卫一星和蔚蓝色的新卫二星升了起来，两个明亮的异色的半圆挂在空中。
——“它们会不会相互问候？金黄色和蔚蓝色距离这么近，每天相聚在一起。新卫二星因为上面有人的存在就会有特殊性吗？量子态的坍缩。新卫一星上现在也有人了——实验中心。新卫二星看它的印象就不一样了，物以类聚，盲目的熟悉。”
海边的灌木丛里，萤火虫发出点点绿色的荧光。这是北国地区夏日常见的景象，但是今天却有所不同。那些荧光沿着灌木丛向海边延伸了过去——进入了海里！进入了相邻的布特经营的北国鱼养殖场！它们随着波浪进进退退，不断地绽开无数的同心圆，交汇、变形，像万花筒般变换着模样！养殖场的上空，一架索斯-100直升机正在低空盘旋。
——“这是怎么回事？萤光怎么到了海里？我得过去看看。”
北国鱼养殖场的入口聚集着不少人，正在议论纷纷，其中有几个人身穿北国防灾分局的制服，休门看到尉柳专员也在其中。休门走过去打了招呼。
“出了什么事？”他问尉柳。
“突发了一种未知的细菌传染病，养殖场里的北国鱼是细菌携带者，海里的绿色荧光就是那些细菌发出来的。我们已经在海上做了隔离，正在用直升机喷洒消毒剂。北国鱼也要全部处理掉。” 他手指了一下院里正在隆隆作响的捕捞泵。
“现在怎么样了？”休门焦虑地问。
“情况有些失控，布特和北国鱼养殖场的几个员工已经确认被感染。现在他们在北国大学附属医院里呢！”
休门正想再问一些情况，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贝奥打来的。
贝奥在电话里说，“医院里送来了五十多个新型细菌传染病的患者，这种病可以在人与人之间传播，传染性很强。患者普遍高烧40度以上，腹泻，体内出血，病情危重。你能不能现在到北国大学附属医院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你在医院？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急诊部主任给我打了电话，他们的人手不够。只能过了这段时间再走了。”
——“贝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仍然怀有可贵的同情心，即使是对他不公平的新瑞爱星人。这多不容易！”休门想。
他和尉柳告别，向西北线车站快步走去。
北国大学附属医院与北国大学相邻，是一栋平面呈E字形的建筑，外墙被安装在地面上的投光灯隐隐地照亮。休门急匆匆地走进了医院大楼，里面的人很多，笼罩着一种骚然的气氛，他径直来到急诊部，对负责候诊登记的护士说明了来意，护士让他等一下，转身进了诊疗区。过了一会儿，贝奥和另外两个人出现了，匆匆走了过来，每个人都神色凝重。贝奥介绍休门和那两个人相互认识，其中年轻一些的是药理研究所的研究员库利，负责研发新药，另外一个与贝奥年纪相仿的是急诊部主任。他们交换了名片。
——“他就是在那些实习生围攻贝奥时出手相救的人了。”休门想。
贝奥告诉休门，送来的传染病患者中已经有三人死亡，“这样强的传染性和高死亡率会造成灾难！”他说。
休门倒吸了一口凉气，“布特现在怎么样？”
“还在抢救。”
贝奥接着说，“病原体的暂定名为2088菌，现有的抗生素对它都无效，以药理研究所开发试验药物的效率根本来不及。我请你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是否可以使用超级模拟机寻找有效化合物，那样也许会更快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研制超级模拟机是为了模拟复杂系统的内在联系。防止气候变暖是研制的出发点。化合物之间的匹配？是啊，这也是复杂系统，包含了诸多非理解的因果关系。贝奥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休门想。
“以前没有用超级模拟机做过寻找有效化合物的工作，不过我们可以试一试。”他说。
“那就拜托你了。我随后会把2088菌的结构数据发给你。”
“好的。”
“我们现在去病房看看吧。”
他们与研究员和急诊部主任分了手，来到隔离病区，在更衣室穿上双层防护服，带好手套和隔离面罩，走进了病房。布特正躺在病床上输液，闭着眼睛，由于大量失血，脸色苍白。
自从去年的北国大暴雨以后，休门和布特的来往多了起来，毕竟他们都失去了佩妮。这是休门第一次看到布特这样憔悴的形象，以往他都是打扮时髦、精神抖擞的。
——“人真是脆弱，你要挺住，还这么年轻，不能成为另外一个死亡病例的数字。人总是在面对着各种危机，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管愿不愿意，都有需要其他人帮助的时候，这就需要有爱与良心的存在。现在要和时间赛跑。一定会找到2088菌的对手的，它们或者存在于过去，或者存在于未来。”休门想。
从北国大学附属医院出来以后，休门又坐上了回槐花基金会的西北线列车，车厢里的屏幕上显示着传染病流行的新闻，吸引了乘客们的目光。休门回到了槐花基金会，走进研发部的办公室，马上打开超级模拟机，通过时空波接收了2088菌的结构数据，明亮的圆球里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带着长尾的微生物。
休门把这个微生物放大后，可以看清楚它身上一个个灰色的局部结构，其中一个被贝奥标记了的分泌毒素的结构，看起来不起眼，却是夺命的凶器。他通过输入器向超级模拟机发出了针对那些局部结构，制作将2088菌灭活的有效化合物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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