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压榨生命的计划
2天后，正是星期一，天刚蒙蒙亮，王敏就驾车离开了家。
转动着潮乎乎的方向盘，她发觉自己的手心，竟紧张得沁出了汗。
车子开出了满是大坑的土路，转来转去，开出了市郊，进入二环，向着索菲亚前进。每过一个红灯口，她都焦急的四下张望。按着喇叭催促前面的车快点开。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绕过前面的别墅群，就是索菲亚了。
她又看到了那栋熟悉的白色建筑，远远的伫立在那里，像一个被微微拉开的手风琴。楼顶上，站着一个芭蕾女雕塑，她穿着蓬蓬裙，优美的举起双臂，踮着脚尖。
车子开进大院，一群二十多岁的男男女女，穿着清一色的制服，正说说笑笑的往门厅里走。
小秋抓着俩包子，一边嚼着一边追上前面的人。
进入大厅，就听见七嘴八舌的抱怨。
“怎么又坏啦？也不赶紧修。”
“真是麻烦死了。”
“又得走楼梯了！”
两个保安默不作声的拉着警戒线，放维修提示牌。一群人围在电梯口。
王敏直接走向楼梯口，后面一群年轻人乌泱泱地潮这边涌来。从王敏身边走过。
“哎？王姐？”
王敏一扭头，看见小秋那张秀气的脸，包子已经吃完了，手里捏着装包子用的塑料袋。
“你怎么来啦？”小秋惊讶的笑着。
“我来找吴总。”王敏笑了笑。
“哦，吴总啊，他今儿例会不一定能来。”
“嗯？为什么？”
“我刚看见黄总了，喏，在后面呢。”小秋马不停蹄的上着楼梯，回头冲着后面努了努嘴。
索菲亚历来是这样。周一的例会，吴铁林和黄少平不会都到齐，一般俩人就来一个。如果看到黄总来，那么，吴总多半都是开完会才到。但在来之前，他会提前半小时通知林冰，让她泡茶。
王敏顺着小秋指的方向看过去，黄少平锃亮的大背头格外显眼。
她随即停下了脚步，转身等着黄少平上来。黄少平一抬头，也看到她了。
“你怎么来了？”黄少平双手插兜，扫了一眼王敏。
“我来找吴总。”
“吴总？找他干嘛？”
俩人走到了3楼的平台，黄少平走到了平台拐角处，王敏也跟了过去。
“咝——你有什么事儿，怎么的，小章没给你发工资？”
“发了，我找吴总有别的事儿。”
“什么事儿，跟我说不就完了么？”黄少平双手插兜，上下打量着王敏。
“这事儿跟你说不了。”王敏不屑的看了黄少平一眼，转身就走。
随后，身后传来了黄少平的声音：“那你可有得等了，今儿吴总还不一定来不来呢。”
王敏没理他。一直走到头皮冒热气，两眼发黑，才爬到了13楼。王敏站在窗前，搜寻着吴总的身影。一大早，办公区乱哄哄的。换高跟鞋的、补妆的、热早餐的，排队上厕所的，加上五六个扫地机器人四处晃悠。王敏好像站哪都碍事，她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办公室。
“对呀，可以去办公室等，怎么忘了这事儿了。”
她穿过走廊，去推办公室的门，推不开。一摸兜才想起来，没有钥匙。
“王姐？”
林冰从后面走来，伸着头看是不是王敏。
王敏回过头，尴尬的笑了笑。
“哦，真是你。“林冰抱着文件，用下巴指了一下办公室的门。“那个办公室上锁了，现在还没人用。”
“哦，吴总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林冰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敏愣愣的站在办公室门前。突然，例会铃声响起，身后一大群人呼啦一下，从后面冲了过来。王敏站在过道中央，后面的人从她身边经过，时不时撞着她的肩膀。她像一个不断被激流冲击着的石头。
都去15楼开例会了。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区，放眼望去，哪个位子都不是自己的，还不如去一楼等。
她拎着包，在一楼大厅来回踱步，时不时朝院门口望一望。
“大姐，你找谁？”
王敏一回头，看见一个身穿蓝色工人服，胸前印着“索菲亚维修”字样的小伙子。
“哦，我找吴总。”
“找吴总啊，他今儿还没来。你看，车没在，人就是没来，你进屋等吧。”
小伙子把王敏让进了维修部，门口的木头方桌上，堆着螺丝和电线。他把杂物往边上推了一把，接了一杯水，放在了桌上。
“大姐，您坐。”小伙子笑呵呵的，很热情。
“谢谢你，小伙子。”王敏抱着挎包，坐在了大窟窿小眼子的沙发上。
屋里还有2个人，穿着同样的制服，正蹲在地上，埋头修着机器人。
王敏看着他们修机器人，时不时的瞥一眼大门口。
等了近2个小时，还不见吴铁林，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起身，正要回去，就看见吴铁林的车，慢慢停靠在了路边。
吴铁林一米九的大个子，秃头，穿着白衬衫，站在路边，格外显眼。从车上下来以后，他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了车门。一个女的从车里钻了出来，上来就搂住了他的脖子，不愿撒开。吴铁林的嘴一直在动，好像说着什么，女的最后才不情愿的撒开。那女的的裙子短得不能再短了，远看前凸后翘。
那女人在街边拦了一辆无人驾驶的士走了，吴铁林把车开到了院里，王敏迎了上去。
“吴总——”王敏叫了一声。
吴铁林抬眼看到了王敏，先是一愣，后又面无表情的问：“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儿吗？”
“恩，有重要的事儿。”
“哦——”吴铁林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行，那到我办公室谈吧。”
走到电梯口，看到正在维修的牌子，他一脸愠怒，瞪了保安一眼。
他腋下夹着包，一步跨两个台阶，走得很快。王敏一米五的个子，跟在后面，小步勤倒腾，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爬到了15楼。
吴铁林推开办公室的门，茶盘上的紫砂壶冒着热气。
“坐。”他对着王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然后自己坐到了黑皮沙发上，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黄花梨，用手盘着。然后又从茶盘底下，摸出一个遥控器，对着墙上的白色半球摁了一下。
办公室中央的空地上，立刻出现了三维立体影像。
这是一比一全息投影电视，3D立体影像和真人一般大，加上投影清晰，就像办公室瞬间空降了几个人。
吴铁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调到了京剧频道。
瞬间，几个甩着水袖，吊着眼梢的戏剧人物，在空地上，一步三晃的唱起了京剧。
二胡的声音，配上“锵锵忒”的节奏，吴铁林左手盘着手串，右手握着纸扇，跟着节奏，一下一下地敲着大腿，摇头晃脑的哼起了京剧，全然忘记了王敏的存在。
王敏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前倾了倾。“额——”
吴铁林似乎什么也没听到，根本没往这边看。
王敏有些尴尬，接着又有些愠怒。何必这么上赶子呢？这钱你不挣，还有别人挣，我这是急个什么劲呢？这样一想，反倒放松了。她索性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得看着吴铁林在那自娱自乐。
好一番功夫，吴铁林才突然想起了王敏。转过头，冲着王敏说： “对了，你来是有什么事儿？”
王敏直起身，扭过头来看了看吴铁林，顿了2秒钟。
“我有个买卖，你做不做？”王敏的声音，混杂着戏曲，显得含混不清。
“什么？”吴铁林侧了侧耳朵，好像没听清，又好像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能让你的用人成本，降低几十倍。”说完，王敏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眼神里透着自信，还有那么一丝丝傲慢。
“你怎么降？”吴铁林伸着脖子，一脸诧异，立马降低了电视音量。
京剧人物依然在办公室里，有模有样的来回踱步，字正腔圆的唱着。
“研究有新进展。”王敏眼神坚定。“我暂时不能把机器人变成人，但我能把人变成机器。”
王敏的手，搭在红木椅子的扶手上，翘着二郎腿，神色里凸显几分牛气。
“什么？把人变成机器？！”吴铁林感觉自己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拿起遥控器一摁，几个京剧人物瞬间消失，屋里顿时安静了。
“你说你能把人变成机器？”吴铁林伸着脖子。
“对，没错。我能把每个人都变成工作狂，让他们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不眠不休不睡觉，一直加班，还不要加班费。他们如果多干活，少拿钱，那你的用人成本不就降低了？关键这还都是自愿的。怎么样，做不做？”王敏扭头，看着吴铁林。
“你说的是真的？”
“你说呢？”王敏声音不大，但气场十足。
“成本高不高？”吴铁林皱着眉头问。
“成本还可以吧，但能给公司省下不少钱，连养老金都不用（给工人）交了。”
吴铁林惊讶的张着嘴，愣愣的看着王敏。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按了一下左耳上的黑钻，说道：“林冰，叫黄总到会议室等我。”
“你跟我来。”吴铁林站起身，双手插兜走在前面，王敏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找我什么事儿？”俩人刚在会议厅坐定，黄少平就推门走了进来。
“王敏研究有突破，来，我们坐下来谈谈合作。”
“什么突破？”黄少平看看吴铁林，又看看王敏，一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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