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看守所后,易良辰一言不发。
她就像个一夕之间被抽去了灵魂的破布娃娃,除了呼吸,什么都不会了。
安烟站在铁栏杆外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易良辰,我带你去看戏,你连句感谢都不会说吗?”
“别怪我!我是出于好心,也是希望你听到他的心里话后能好受一些,我…根本就没想到顾队会说出那样的话啊!”
“不过你也不能怪顾队,这事摊在谁的身上都没法大度地当作没发生。顾队是执法者,怎么能和杀人犯同塌而眠?你这罪名若是成立了,组织上肯定会让你们离婚,否则有了一个杀人犯的妻子,顾队的仕途也走到头了。”
听到这句话,易良辰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
离婚?
顾衍之会和她离婚?
不!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他离婚,她已经得不到他的信任和爱了,不能再连顾夫人的名头都失去。
易良辰双手扶着墙,艰难地起身,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浑身虚汗涔涔。
她开口是比鸭子还要难听的声音,“我要见顾衍之,他一定不会和我离婚的。”
安烟眨了眨眼睛,摩挲着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头,“我答应帮你传话,不过…劝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因为…顾队已经到我家里提亲了。”
易良辰按了按眉心,身形已经有些不稳了,她下意识地皱起了额头,苍白的面容上全是不解和疑惑。
提亲?
像是读懂了易良辰的内心,安烟走近了几步,身体都挨到了铁栏杆,她继续道:“我们局里没结婚的小姑娘就没有不爱慕顾队的,我也一样。只是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去我家提亲!”
砰——
明明只是靠着一口气吊着的女人,也不知从哪里又集攒了一些力气,猛然冲到铁栏边上,大力地用娇弱的身子撞击着,喉咙里发出的全都是歇斯底里。
“不可能!只要我一天没和顾衍之离婚,他就没有资格娶别人!”
她哀嚎着,喉咙像是擦破了音,心也随着在撕扯、崩裂、然后血肉横飞。
她还是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的配偶,他如今就这般急不可耐地要娶别人,到底…置她于何地啊!?
安烟耳朵一动,嘴角忽然绽放出夺目的笑意,她伸手从铁栏杆的间隙中去拍了拍易良辰的肩膀,用一副为她好的语气缓缓说着:“良辰,你是顾队的妻子,你应该都替他想一想,如果真的是你做的,就交代了吧!法律上对自首的人会从宽处理,我们…还有顾队都会帮你的。你现在这样与顾队僵持着,真的让他很为难。”
“你特么的给我闭嘴!安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从我和衍之恋爱开始你就没安过好心,怎么,惦记着别家的男朋友,别家的老公就那么好?”
安烟咬唇,满脸羞愤,指着易良辰不停地摇头,“我…我没有,顾队待我就像妹妹一样,我也当他是大哥,你怎么能这么玷污我们的感情?”
【我们的感情。】
他们的感情?
易良辰脑海中的引信被点燃,她猛然抓住了安烟的手,还未来得及对她做些什么她就看到了一脸怒容的顾衍之大步而来。
她苦笑,知道自己着了安烟的道。
啪——
耳边的掌掴声真是清脆,她用手背捂着脸,手背分明冰冷似铁,可抚上脸颊时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满脸**辣的。
她倒在地上,透过铁栏杆看到顾衍之抱起安烟,眉目间都是疼惜和不忍。
原来…他真的没有性情大变。
他只是对她再也没了耐心。
闭上眼睛,眼角滴落的不知是疼出来的汗还是哭出来的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人踢醒了。
揉了揉眼睛,又看到了顾衍之。
“小烟的手骨折了,生活暂时无法自理,你去医院照顾她。”
骨折了?
她就那样抓住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使劲儿,就能骨折了?
易良辰仰视着顾衍之,唇瓣几开几合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哑然道:“我都成这副样子了,你觉得我能照顾得了她吗?”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会给你叫医生,让人送营养品,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来接你出狱,到时候不允许有任何借口!”
“呵——”,她轻笑,笑着笑着又是满脸的泪。
她真不知道女人的眸中到底盛着多少泪,她怎么哭都哭不到尽头呢?
晕倒的时候她以为她会就这样死在看守所里,可是现在忽然会有医生会有营养品还能出狱了,本该是狂喜的,可因着是安烟的施舍,她的心只能一寸寸地下沉。
半分喜色都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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