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4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傅庭玉走到水库的时候，天空的云沉甸甸的，灰蒙蒙的笼罩起天地，风向转成了东风，她爬上堤坝，看见傅国超坐在高处，牛群在下面的水洼里啃芦苇，牙齿咔嚓咔嚓像镰刀一样把芦苇扯下来，来回咀嚼，嘴边有白色的泡泡冒出来。
傅庭玉的烦恼瞬间被风吹散了，大喊道：“爸。”
傅国超惊讶的回头看她，道：“你怎么来了？”
傅庭玉直言不讳道：“家里来人了，我不喜欢，眼不见心不烦，出来透透气，我放牛，你回家吃饭吧。”
傅国超爱怜的笑笑，他这个二女儿古灵精怪，伶牙俐齿，永远不知她在想什么，一句话能把人噎死，性格古怪，从小就不招除了父母以外的人喜欢。
不过傅庭玉似乎不在乎。
傅国超知道今天耿震要来，语重心长道：“你妹回来了，你怎么不在家多陪她玩一会儿？你们姐妹好久没见了。”
傅庭玉有些垂头丧气，象牙塔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对外界事物无法接受，面对父亲，语气缓和下来，道：“爸，我不喜欢那个耿震，让他滚。”
傅国超笑道：“不能这么说，他是你的妹夫。”
傅庭玉浑身哆嗦了一下，忙道：“我不承认。”
傅国超安慰她道：“女儿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想开些吧，耿震对傅惜玉很好，我和你妈不是没想过，可是你妹都已经这样了，能怎么办，她知道错了，你责怪她，她心里肯定难过，我们当父母的比你考虑的多。”
傅庭玉不解道：“可是，爸，耿震比傅惜玉大九岁。”
傅国超道：“也不是很大。”
傅庭玉又道：“爸，耿震那些话你信吗，什么工厂，什么护士，全都是他的一面之词，你们被骗了，他还打咱们家的主意，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听见他说要把咱家的牛杀了，把牛腿烤着吃。”
傅国超哈哈笑道：“他跟你开玩笑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傅庭玉坚持道：“爸，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他人品有问题，他的心思就不正。”
傅国超深深的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傅惜玉都这样了，还能这么办，只能让他们结婚，这是她的选择，以后的路她要自己走。”
看出来作为父亲他有些为难了。
过了好久，傅庭玉怔怔的看着低头吃草的牛群，独自坐在堤坝上吹海风。
原来这是一个死循环，无解。
傅惜玉不是不想回家，她只是不敢回家，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在不大的万和园不胫而走，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的。
万和园是一片破败的平房建筑群，起初的目的是给外来人员居住，因为这里的房租便宜，相较之下可以说是白菜价了，即便公共设施不全，不通水不通气不通电，对于住在这里的人而言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已经很不错了。
叫万和园实属讽刺，本意喻和乐康健，幸福安康，可是住在这里的人像一盘散沙，同为外地人却并不团结，按理说一个队伍里的士兵应该同仇敌忾，奋勇杀敌，他们却拿起长矛对准自己人，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复杂且难以琢磨，有些人吃饱了没事干，爱嚼舌根子，有些人喜欢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越是倒霉，他越是高兴，你最好是霉运连连，哪怕这件事他不会得到好处，可是看你出洋相，他就是心里痛快，比升官发财死老婆还开心，万和园住的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处在社会的最低层，像老鼠一样互相啃食。
傅惜玉未婚先孕的事情在万和园传开了，被众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傅庭玉意识到傅惜玉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敢回家的时候，心里一阵刺痛，想想那些人以此为乐，那个养牛的不知廉耻的女儿跟别人跑了，她心里遭受怎样的煎熬，想到这一层，傅庭玉心情沉重，咬紧牙关，心道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飞来横祸？
傅庭玉气愤交加，突然之间，天色说变就变，由灰白色转成深褐色，傅庭玉心道：“要下雨了吗？”
说罢，哗啦啦，大雨从天而降，她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想报仇雪恨，一点小雨就把她弄得狼狈不堪，无处躲藏，急的团团转，浑身淋个湿透，想找个避雨的地方。
天降大雨，傅庭玉心道：糟糕，牛群会不会乱跑，万一跑丢了怎么办。然而牛群比她镇定的多，这种程度的雨对厚实的牛皮不在话下，正好缓解了燥热的天气，牛群惬意的哞哞叫了几声，继续低头吃嘴边的草，看来它们跟着傅国超的时候没少淋雨。
水库方圆几里找不到一处躲雨的地方，傅庭玉忍不住笑自己的好运气，免费洗了个澡，倒也清爽。
忽然之间，从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傅庭玉以为是天边的雷声，仔细一听，觉得不对劲，声音越来越近，她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摩托车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极速奔驰，片刻后，摩托车缓缓停了下来，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他把摩托车支起来停在路边，大步走来。
看清来人，傅庭玉缓缓睁大眼睛，道：“蒋独立？”
蒋独立露齿一笑。
他来此纯属巧合，他在家修理完机器闲来无事，不知怎的，走着走着一抬头发现走到傅庭玉家门口了，来的次数多了，就养成了习惯，他正欲推门，傅国超披着雨衣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去推倚靠在墙角生锈的自行车，问了缘由，才知是给傅庭玉送雨衣。
蒋独立主动请缨，道：“叔叔，让我去吧，我骑摩托车，比您快。”
傅国超乐不可支，雨越下越大，他担心傅庭玉应付不过来，这这下好了，有人代劳，道：“你把雨衣给傅庭玉送过去，别让她冻感冒了。”
傅国超把手里的雨衣交给蒋独立，叮嘱道：“注意安全，骑摩托车的时候小心点，雨天路滑。”
蒋独立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他到达时，傅庭玉孤零零的站在一棵大树下避雨，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头发贴在脸颊上，蜷缩着身子我见犹怜，面色苍白，她本来就长的消瘦，清秀的五官不算立体，却长的恰到好处，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好看，蒋独立莞尔一笑，飞奔过去，把伞举到傅庭玉的头顶。
傅庭玉站在伞下，道：“你怎么来了？”
蒋独立笑道：“你现在是不是感动的想要以身相许啊，不用谢我，举手之劳，不过你硬是要谢，我也不反对。”
傅庭玉本来难过的想哭，她从来没有吃过苦，倾盆大雨砸下来，委屈的不行，头发上，脸颊上，衣服上啪嗒啪嗒的往下滴水，浑身湿透，冷的直打哆嗦，蒋独立像她的守护神一样从天而降，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消散，嘀咕道：“我才不会感谢你呢，我浑身上下都被淋成落汤鸡了你才来。”
两人对视一眼，蒋独立眉毛挑了挑，噗噗笑出声来。
傅庭玉站在伞下，头顶霹雳啪啦作响，其实她一个人站在荒郊野外有些怕的，怕万一碰到坏人，就算碰不到坏人，碰到蛇和老鼠之类，她也吓个半死，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蒋独立来了，我就不怕了。”
傅庭玉道：“你笑什么？你穿着雨衣就不要跟我抢一把伞了，我有点冷，唉唉唉，你要干嘛？”
蒋独立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然后把里面的衣服也脱了下来，道：“给，把我的衣服换上吧，我的衣服没湿，我看你冻的直哆嗦，你的衣服都湿透了，不冷吗？把我的换上吧。”
傅庭玉被他的举动暖到了，道：“你不冷吗？”
蒋独立摇头道：“我不冷。”
傅庭玉接过他手上的衣服，正要解自己身上的湿衣，蒋独立突然制止道：“嗯，等等，我回避一下。”
傅庭玉被他没头没脑的举动噎住了，看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傅庭玉的脸都绿了，大声喊道：“我里面穿的还有衣服，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会当着你的面换衣服，呵呵呵，看到没有，我里面穿的有衣服，衣服，看到没有。”
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不能忍受他这种无聊的玩笑，略微想一下，自己刚才的举动是有些吓人，怎么能当着男孩子的面换衣服，她应该注意下自己的行为举止，不要让旁人误会。
穿上蒋独立干爽的外套，顿感暖和多了。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穿了蒋独立的衣服就不好意思把他从伞底下赶走了，半晌，傅庭玉道：“是谁让你来给我送伞的，我弟呢？”
蒋独立道：“你弟还没下班。”
傅庭玉道：“哦。”
蒋独立道：“你以后可不要当着其他人的面换衣服了，当然，我是正人居子坐怀不乱，其他人可不敢保证了。”
傅庭玉心道：“居然会拐弯抹角骂人了 。”
还是礼貌的道：“不要再提这茬了，咱们不是太熟了吗，再说了，你是我弟的朋友，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弟非跟你拼命不可。”
蒋独立的喉结上下滚动，笑道：“咱们可以试试，我是你弟的朋友，但我首先是个男人，就算你弟夹在中间，如果我想做什么，他也是阻止不了。”
傅庭玉反应比旁人慢半拍，愣了愣，听懂蒋独立的话以后，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字一顿，连同伞面上的雨滴，披头盖脸的砸过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本能的预感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若是她讨厌的人，她会主动跟对方保持界限，她没有躲开，就说明她不讨厌，蒋独立要说的话不会比瓢泼大雨的震慑力小，她接受能力差，承受能力更差，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来。
两人沉默无言了片刻，蒋独立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道：“吓的不敢说话了吗？”
傅庭玉一时失了神，呵呵两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强装镇定道：“我没害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蒋独立忽然道：“你喜欢我吗？”
傅庭玉的脚底一滑，差点摔倒，从来没有被人强迫回答这种问题过，就算表白真不会挑日子，随即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你总是欺负我啊，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你们男孩的心比女孩的还深，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如果一个男孩总是欺负一个女孩，结果突然有一天这个男孩突然对这个女孩说'我喜欢你’，这才应该奇怪吧，不知你们男生的逻辑是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欺负她吗，真是奇怪。”
蒋独立愣了愣，言简意赅道：“我喜欢你。”
傅庭玉：“……”
见她半晌不说话，蒋独立靠她近了近，非要跟她胳膊挨着胳膊，傅庭玉苦不堪言，一把伞的空间本来就小，自己只好无声无息的往一边挪。
结果她被一只手从后面环住了，傅庭玉的心都揪在了一起，蒋独立感觉到她后背轻微的战栗，俯下身来，他的脸在她面前清晰起来。
和气的问道：“你多大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小三岁，十九了吧，已经成年了。”
傅庭玉颤颤巍巍的点头，道：“嗯。”
蒋独立忍住没笑，沉沉的看着她，道：“我二十一了，你能明白吗？”
傅庭玉当然不明白，睁大眼睛焦急的看着他，不知何时，他的手臂把她捆绑起来，使她动弹不得，他盯着她看，傅庭玉看到他睫毛上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他道：“我想让你明白，我已经二十一了，不是什么男生，男孩，我是一个男人，你明白吗，你十九了，是个成年人，你的思想不能永远停留在小女孩的程度上，你从没想过交男朋友吗？”
傅庭玉专注的看着他，她想过，虽然难以启齿，可是她想过。
没等她开口，蒋独立仿佛能读懂她的内心，道：“当然，想过很正常，是人都会想过，如果你没有想过，那么你从现在开始可以考虑考虑我，我等的已经够久了，我可不想让那些毛头小子捷足先登，一想到你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我就难以忍受，让我做你的男朋友，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我想得到你，你想得到我吗？”
他的手像钳子一样抓的很牢，傅庭玉错愕的睁大眼睛，内心翻江倒海，他是在跟她表白，惊喜来的太突然了，连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由朋友变成男朋友，然后由男朋友变成老公，肌肤相亲，生儿育女，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傅庭玉的耳根子都红了，蒋独立放在她后背的手缓缓往上划过，扣住她的后脑，刹那间，傅庭玉只觉眼前一黑，他的嘴唇直接压了上来。
双唇接触的刹那，傅庭玉身体僵的像个铁板，无法动弹，他吻的很专注，很深情，炽热的薄唇在她唇上游走，她只觉得浑身酥麻，使不上力气，还没来得及品尝这个吻是什么滋味，两腿一软，身体像片树叶，顺着蒋独立这棵大树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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