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偷偷下山
何道玄持枪而立，凝视枪头唏嘘不已，半晌后才对王元说道。
“王元，这杆梅骨枪是本派师祖檀机真人所留，据传檀机真人少年时出身行伍，手中一杆梅骨枪所向披靡，战功颇丰。后来入我道门开山立派，这杆梅骨枪也跟着一起传承了下来。”
何道玄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将梅骨枪横向王元说道。
“王元，今日老道将此枪传与你，希望你与这梅骨枪一般，宁折不弯，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王元赶忙跪下，双手捧住钢枪郑重道。
“请老师放心。”
王元向来话少沉稳，老道对他也是无需多费口舌。待王元接过梅骨枪，老道又看向王衍。
王衍看到哥哥王元得了梅骨枪，早就百爪挠心，这时看到老师看向自己，立即回应出一副献媚讨宠的表情。
老道则好像没有看到王衍的表情一样，对二人说道。
“老道明日要下山去访友，三月之内必回，你们要好好看家，不可懈怠偷懒，功课不要落下，更不可出去惹是生非。知道了吗？”
二人齐声称是，眼见老道转身就要离开，王衍心中大急。
正所谓见者有份，老师给弟子分发宝贝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老师……”
王衍正准备上前询问老师，哪知刚迈出半步就被王元扯住衣角，王衍转头看时，就见王元正微微摇头。
何道玄听见王衍呼唤，便停步回身看向王衍。
王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兄弟二人中一人留下看家，另一人陪老师下山，路上也好照顾老师。”
老道微微点头笑道。
“不用，你们俩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就好，只专心用功，不要走别的心思。”
“是。”
时至初春，老道下山已经一月有余，梅山里已是新树发芽萌发生机。老道不在一旁盯着，王衍不用读书，练功反而更勤奋了。在山路上他手拎着刚打的野味，脚踩着八卦一步一颠，即便是走路也没有忘记练功。
这时山路上走来一人，王衍认得是邻近村落的樵夫张三。他与张三上次相遇还是一年多前，这次再见张三头上的辫子已经没了，刮得溜净的头皮在阳光下铮亮。
“三哥，出家做和尚了？”
“原来是小衍啊，做什么和尚，我可没那福分。”
“做和尚还要福分啊？要福分来我观里做个道士不好吗？反正都是出家，既保住了头发还能娶妻生子。”王衍当然是说笑，山中人迹罕至，平时能说话的人不多，当下解下腰间的葫芦递给张三。
张三放下柴担擦了擦汗，接过王衍递过来的葫芦喝了口水说道。“话是不错，可你家老君在哪？吕洞宾何仙姑在哪？都是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子。”
王衍一把夺过张三手里的葫芦说道。“难道那佛祖就能摸得着看得见？”
张三笑了，神秘地说道。“还真是。”
“三哥别卖关子，我在山里太久，有什么新鲜事快说来听听。”
“合谷县的金佛寺你知道吧？”
“知道。”
“听说那金佛寺夜现佛光，第二天突然多了一座金佛，你说这是不是看得见摸得着？”
“真的假的？”
“反正合谷附近都传遍了，你说真的假的。我走了，你嫂子还在家等着呢。嘿嘿，等你那小道观啥时三清显灵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三哥，你还没说你怎么把头剃了，连个假辫也不带，是不是头上虱子生得太多了？”
“去去去，小牛鼻子少乱说。”
“好啊，三哥，你骂我老师是牛鼻子，我这就告诉老师去。”
“嘴贱，嘴贱。老神仙可是好人，四婶的腿疾还是老神仙医好的呢。我是说你这个臭小子，你下山走走吧，大清国没了，现在是新府当家。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
“什么？！”
王衍呆立半晌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脸上的肌肉扭曲到了一起。
张三急忙低头问道。
“小衍，你怎么了？没事吧？”
王衍依旧双手抱头闷不作声。
张三怕王衍犯了头疾，忙连扯带拽口中呼唤。
过了好半天，王衍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三哥，我没事。”
说完便失魂落魄般的走了。
张三望着王衍的背影摇头道。“挺好一个孩子，久在山里都待傻了。”
回到道观后，王元见王衍神色不对，便赶忙询问。
王衍将张三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对王元说道。
“哥，如今清廷没了，我们的仇该去找谁报？”
在他们兄弟俩的心中，仇人自然是外荏内厉的清廷。要不是清廷的软弱无能，他们一家人也不会死的那么憋屈。
至于胡安与泼皮，不过顺手捎带之事。
老道何道玄已经是耄耋之年，而且对他们兄弟又有救命之恩。两人曾经私下商量过，所有仇怨只等老师百年之后再去寻，无论如何不能连累了老道。
可是如今清廷没有了，多杀清廷高官报仇已是绝无可能，看来这一腔怒火只能撒在胡安和那几个泼皮身上了。
王元说道。
“清廷无能，自己走上了绝路，也是天意。我也想下山去结果了胡安他们，带着他们的头颅去老叔坟上，不能再让这几人溜了去。”
“好，哥，那咱们一起去。”
“你不能去。”
“为什么？”
“虽说咱们是报仇，但也是杀人的勾当，清廷没了，可天下还有其他人管。万一出了岔子，还需有一个人留下照顾老师。”
王衍点头说道。
“哥你说的没错，那我去，你留下。那胡安身上无论如何得有我一刀。”
王元想了一下说道。
“这样，我去把胡安活捉到老叔坟前，任由你处置如何。”
“哥，我想去。”
王元拗不过王衍，最后只得说道。
“此事须先向老师禀明。那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好。”
王衍嘴上答应的痛快，可是心里却恨不得立即飞到教堂抓住胡安就是一刀。
所以当晚，他一个人偷偷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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