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叶子烟
第28章：叶子烟
讲完之后，祝小瓦沉吟了许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照片给交祥看。
这是一幅全家福照片，文祥一眼就看到中间坐着两个老人，那个老太太就是祝小瓦的奶奶，而旁边那老头⋯⋯
文祥努力让自己镇定，心情忐忑地把照片还给祝小瓦，默默点了点头。
祝小瓦收好照片，面色凝重地说：“别说出去！”
文祥又点点头。
祝小瓦继续说：“等会跟大伙说，尸体可能是掉进了湖里，我们推着空棺材上岸。你受了脑震荡，上岸就撑不住昏迷过去了，醒来时迷迷糊糊，记不清事情。”
文祥再点头答应，然后抬头默默看着祝小瓦，才注意到她憔悴了许多。
祝小瓦带来的族人都是生活在山区，听说要下湖捞尸，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情，马上决定安顿下来。天气已晚，他们分工协作，有人生火做饭，有人砍树搭棚。
文祥穿了身干净衣服，一套深蓝色的运动服，伤口也重新换药。他看着大家忙碌也帮不上忙，就走到湖边，天色渐渐昏暗，湖面上升起一阵薄雾，湖水轻拍着岸边的石头。他情绪低落，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进湖里。
“扑通！”
水面荡开一层涟漪，心中的郁闷也舒坦了些。
他又去捡石头，但手指头一痛。他惊叫一声缩手，指头破了正冒血。那石块下有动静，马上翻开石头，发现是一只大青蟹。
“怎么啦？”
祝小瓦在不远处，马上跑过来，看到文祥的破手指和那只大螃蟹，不由笑起来。她捏着那只大螃蟹背壳，把它捉起来。
“好大的螃蟹，这是大匣蟹，味道可好了。”祝小瓦笑道。
“夹得好疼。”文祥一边吮手指一边说。
“这边还有。”文祥翻开一块石头，有一只大匣蟹飞速逃窜。
“晚上吃螃蟹，我叫人来抓。”祝小瓦叫起来。
祝小瓦去叫人来抓螃蟹，岸边又只剩文祥一个人，这时湖中传来一声很大的水响，他立即转头望去，余光中有一大黑影在湖水中一闪而逝。他吓了一跳，等仔细再看，贴着湖面有雾气开始弥漫，水响声和黑影并没有再出现。
“湖里有大鱼？”
文祥猜着，但也不太确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衰弱，脑袋里还是点耳鸣的声音，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夜幕降临，湖岸上升起篝火，木棚已经搭建好，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刚才有人在湖里钓了几条大青鱼，煮了一大锅酦辣鱼汤，加上煮熟的几十只大匣蟹，一些牛肉干和腌菜，配上焖好的飘香白米饭，让人味口大开。还有人带来自酿的粮食酒，这种酒用杂粮自酿，口感不太好，烈得很，一口下去就上头。但它有个好处，无论醉得多厉害，第二天酒醒后头不疼。
文祥身上有伤，本不想喝酒，但大家说要少喝点，可以㾀山区的寒湿，于是他也喝了口酒。酒一入喉，只觉像吞了口火炭，咽下去后浑身像被丢进火炉里，那汗一刹那间从毛孔冲出来，脸孔马上通红。他大口吐着气，赶紧找菜吃。
大家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几杯酒下肚，气氛也好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压抑。
吃完饭，大家开始商量明天的事情，还有几个人组队举着火把，在夜色中爬上坍塌的山丘去找宁伯。
文祥喝了点酒，整个人晕乎乎地，身体也相当疲倦，于是在刚搭的木棚里找了个地方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睡到午夜被尿憋醒，大伙都在熟睡，留了一个人在守夜。文祥走出木棚，那守夜人是一个中年人，反手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烟杆，烟斗里塞有土烟丝，他正把烟斗凑向火堆点燃，然后咂巴咂巴地开始抽烟。
文祥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长烟杆，非常好奇地问守夜人是什么烟杆。原来这是古时候楚地特有的长烟杆，以前可是相当流行，不过现在已经很难见到，现在也就在林区才能偶尔见到。因为烟杆特别长，很适合在篝火和火炉边使用。
山里人抽的都是自己种的“叶子烟”，也叫旱烟。以前这里的老区几乎每人备有一根旱烟袋，长度在一米左右，闲时坐在火坑边，烟袋锅接近火炉，口里吧嗒抽烟，人却不用弯腰，极为方便。
守夜人讲，有考古人在神农架红坪镇红举村苦桃发现一清代墓群，在三十余块墓碑上均发现一老者手持一根长烟袋图像。将这种图像刻于墓碑上，这“长枪”一定是墓主生前的心爱之物。
两人闲聊着，这时夜空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文祥吓了一跳，紧张地向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那边可是大湖的中央，这荒野之处，怎么有被遗弃的婴儿？
莫非湖里有淹死的婴儿阴魂不散，在这半夜出来哭泣？
文祥正在胡思乱想，那守夜人却像没有听到，依旧守着火堆抽烟。
“听到没？这声音⋯⋯”
文祥轻声提醒。
守夜人终有放下手中的长枪烟杆，长吐一口烟，不以为然地说：“没事没事，去睡吧。”
“湖里有⋯⋯”文祥小声说。
“哦，没什么，是鱼在叫。”
“鱼？什么鱼这样叫？”
文祥好奇心被勾起。
“听说过孩儿鱼么？”守夜人笑着说。
“是娃娃鱼！”文祥大声说。
“小声点，别把大伙都吵醒。”守夜人责怪道。
“嗯！那你辛苦，我去睡啦！”
这片山区溪流湖泊有种很特别的鱼，叫声像小孩子在哭，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没想到现在听到了它的叫声。文祥感觉很丟脸，赶紧回棚里睡觉。
文祥这一觉睡得很香，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醒来时发现木棚里只有他一人，大伙都在外面忙碌着。
一个简易的竹筏已经做好下水，上面蹲着两人划向湖心，还有一帮人已经在山丘处搜索。
終于有好消息传来，在一处半山腰发现了宁伯，他被断枝杈挂在半空，人已经昏迷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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