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顾秋源！”
与怀修相处这几日，已了解他脾性，是以虽突然听见他换，顾秋源也并未做任何回应。怀修也不生气，径自来到他身边坐了。“为何不理我？”
顾秋源默然道：“我不理你你会闭嘴吗？”
怀修挑眉。“不会！”顾秋源沉默以对，怀修笑道：“与我相处有那么难受？”
顾秋源道：“还好，好过百鸟集会。”
“哈！”怀修仰躺着，望着天上繁星。“夜色不错，来一起欣赏？”
“不必！”顾秋源拒绝过后，换了个地方坐了，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他需要休息。但怀修却不打算放过他，一会子功夫又凑了过来。
“你躲我作甚？”
刚闭上眼养神的顾秋源不得不又睁开。“我身上的伤都是你造成的，有多重你最清楚，我需要休息。”
怀修摆开衣袖，无辜道：“那你不能怪我，我好心要收你为徒你不肯，非要与我动手。”
顾秋源闭眼沉默，心里担心闻隆舍，只想身体能养好些，多分力，旁的此刻没心情管，尤其怀修这个不着边际的。
“呵呵！”等了半晌等不来顾秋源搭话，怀修自觉无趣，又一次就着顾秋源身旁躺了。“你跟他一样的无趣。”
等怀修呼吸均匀后，顾秋源缓缓睁开眼，里面闪过几率复杂之色。“亲情难易，我又不是他。”顾秋源轻念过后再一次闭上眼，同一瞬间，怀修合着的眼睑之间透出一丝缝隙，连着嘴角，扬起一抹充满无奈的弧度。
月色渐高，天上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名叫，但不至于影响人睡觉，直至三吱突然狂叫起来。“吱吱吱！”
怀修不耐烦的睁开眼。“小东西，大半夜的叫什么叫？”
“吱吱吱！”三吱还是叫。
“你找打！”怀修腾的坐起身，正要发难，转身却见一团黑影在向顾秋源靠近。“大胆邪灵，敢来此处放肆。”画掌成诀，拍向那团黑影。
“啊……”黑影发出一阵哀嚎，而后闪身往树后飘去，怀修却不打算放过它，一个跃身拦上前，又是一掌，将黑影拍落在地，现出原形，原是一只阴邪老魅。老魅两次受创，如今现身，立时跪地向怀修讨饶。“老魅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仙人，仙人饶命。”
“饶你？”怀修不是顾秋源，哪肯给他机会，当即就是一掌过去，打的老魅魂飞魄散。
“吱吱吱！”怀修刚收拾完老魅，还未收势，三吱又叫起来。
“再叫！”怀修怒视三字。“拿你烤了下酒。”
“吱吱吱！”三吱害怕怀修，但其姿态确实很急，是以只小声了一阵，又狂叫起来。“吱吱吱！”
“你……”
“咚！”怀修正要对三吱动手，旁边传来一声闷响，放眼看去，原是顾秋源身子一歪，跌到了地上。
“吱吱吱！”三吱跑过去，小小的身子拼尽全力也未将顾秋源挪动半分。
怀修过来，探了顾秋源鼻息，又替他把脉。“怎的如此弱？”仔细一想，不觉尴尬的咳上一声。“下手是好像重了些。”帮着顾秋源换了好躺的姿势后，怀修站起身。“小东西！”
“吱吱吱！”三吱低叫了几声。
怀修把三吱拎起来，左右打量过后，目光落在他光秃秃的屁股上，指尖成诀，在上面轻画，画完过后丢下三吱。“看好他，我去替他找药！”话说完，人也动，几个跃身消失在树林深处。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怀修带着几株药草回来，挑了几片叶子合了双掌用力揉搓，将揉出的汁水滴到顾秋源口中。
“吱吱吱！”药草全都用过一遍，汁水也全叫顾秋源喝下去了，却还是昏迷的不见醒，三吱急的围着他直转。
怀修被三吱叫的心烦，一把又拎了它。“再叫！”
动物的性情是最直观的，先前有顾秋源，三吱害怕时往他身后躲，如今顾秋源昏迷，三吱心下平添一份责任感，不肯在怀修面前认怂，遂被他这一吓，不止未消停，还加大了嗓门叫唤。“吱吱吱吱吱吱……”怀修黑了脸，当即就要一掌劈了三吱。
“住手！”顾秋源刚醒来，就见三吱将要遭难，立时出声阻止，而后挣扎起身，将三吱从怀修手里抢过来。“一只小猴，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现那恶性？”
怀修气鼓鼓道：“谁叫它一直叫个不停，烦的我头疼。”
这近乎撒娇的语气，让顾秋源愣了好一会子功夫。“轻易杀生，总是不对。”
怀修突然凑近顾秋源身边。“我就杀生，你待如何？”
顾秋源手不自觉握成拳。“就算拼尽性命……”
“噗嗤！”怀修笑出声。“你就如此爱与人拼命？”顾秋源默然，怀修继续道：“命就只有一条，我劝你一句，年纪轻轻，不要总想着与人拼命，这个没了可就真没了。”
顾秋源放下三吱，打发它去了。“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死则死。”
“啪啪啪！”怀修拍掌。“好一个有骨气的良才后生。”顾秋源不言语，只看着怀修，以他对他的了解，必然还藏着后话，果然又听他道：“既然如此有骨气，势必不会轻易受他人恩惠，尤其我这个你欲拼性命初之的恶人。”
顾秋源醒来时就已闻到药草味道，尤其口中苦味，昭示着他昏睡这段时间必不平凡，发生了某些事。“方才发生何事？”
怀修手指点点下巴。“也没什么，就是一只路过的邪灵老魅，约莫是看出你身负重伤，又有些修为，动了取你魂力修炼的心思。”
顾秋源心里一凸，想着是出了某些事，没曾想是自己滚了一趟鬼门关，且是一旦入了再难回那种。“是……你救了我？”
怀修耸肩。“不然你以为是谁？那只只会吱吱吱的小猴子？”
顾秋源闷了半晌，终于把个谢字说出口。“谢谢你！”
“谢就不必！”怀修突然握住顾秋源手腕，将他手掌摊开来，仔细看着。
顾秋源被他弄的别扭至极，想抽回手却抽不动。“你……放手！”
怀修眯眼一笑。“你这手倒是生的不错。”
顾秋源蹙眉。“你欲作何？”
怀修终于肯放开顾秋源的手。“你今年多大？”
顾秋源道：“二十二！”
“嗯！”怀修点头。“就这个年纪来说，你这身手已算不错，修为也尚可。”顾秋源不知怀修说这些意欲何为，干脆沉默，等他一一说来。“但与你将要面对之人来说，还差的远，有可能你连他所养那只恶灵都敌不过，如此一去，白送它一顿饕餮盛宴。”
怀修所说乃事实，顾秋源心下明白，且可听出怀修言下是有助他之法。“你能帮我？”
怀修挑眉。“办法是有！”
顾秋源道：“是何办法？”
怀修道：“世上没有无本的买卖，我总不能白白帮你！”
顾秋源认真看着怀修，问：“你要我做什么？”
怀修笑了，笑的眉眼弯弯。“我不帮外人！”顾秋源静静等来他下言。“你若肯做我徒弟，传我衣钵。”
“你要我变得如你一般嗜血吗？”
顾秋源反应之大，怀修愣了一瞬，而后继续笑的眉眼弯弯。“我怎么舍得我的徒儿变得跟我一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顾秋源道：“那你何意？”
怀修自怀中拿出一本旧籍递向顾秋源。“此为我穷尽半生悟出的正道魄心决。”
顾秋源惊道：“正道？”
怀修道：“不需要嗜血。”
顾秋源道：“你自己为何不练？”
怀修淡然一笑。“我已经没机会了。”
“天衢门！”
“狗洞子！”
闻隆舍看着香怜月。“我们可是马上要走这里进去的。”
香怜月翻个白眼。“被人钻过的狗洞就不是狗洞了吗？”
闻隆舍道：“你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恨他恨成这样？”
香怜月吼道：“再说一次，他不是我爹！”
“我不是你爹，你从哪里来？”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自门内传来，传到香怜月耳中，后者当即暴走：
“反正不是你这断子绝孙的老混蛋。”
如声音一般的中年男人自门内出来，场上其他人纷纷下跪。“叩见门主！”
“起来吧！”中年男人免过其他人礼，亲自请了那名国字脸的黑衣头头。“木深，一路辛苦了。”
木深抱拳谢礼。“属下职责所在，不辛苦！”
“好！”中年男子拍拍木深肩膀，而后来到闻隆舍面前：“你便是木深信中说的那个与我女儿不清不楚的人？”
“什么不清不楚？我们是光明正大在一起！”不等闻隆舍说话，香怜月已嚷嚷开。“还有，谁是你女儿，我才不是你女儿。”
中年男子叹口气。“怜月！”
“闭嘴！”香怜月怒吼：“你不配叫我名字！”
男子动动嘴唇。“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展延的女儿，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呵呵！”香怜月冷笑道：“你怎就知道我一定是你的血脉？你不说我娘水性杨花，所生孩儿定不是你的种吗？你是不是忘了是你亲手将我娘赶出门外，还亲手毁了她的脸啊？”
中年男子，也就是天衢门门主展延，叹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可别！”香怜月抬手。“我是野种，可不是你女儿，你亲口说的，若不是我娘拼命护着我，我早被你一掌打死了。”
“怜月！”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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