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大雨磅礴
电力室里的灯亮着，传来一阵阵低喘高吟，仔细一看，是殡仪馆的司仪李映颜与殡导师赵寻梦在里面做一些苟且之事。
我顿时惊了，在殡仪馆干了大半年也没想到他俩底下会有奸情。为了方便以后了解相关的细节，成为这个事情唯一的知情人与他们俩爱情伟大的见证者，我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他们俩的动作，争取不漏掉任何细节。
一看就知道这个老赵，是一个老色批了。前戏做的很足，作为观摩的我连枪的压不下去时，他竟然还能施施然的引诱，一点也不着急，看样子肯定是常有历练。
小李还算是纯情，看样子说不定是个雏儿。她此时满眼迷蒙，被玩弄的不知方向，身体已经完全舒展开来，自己已经把衣服褪了一大半，露出大片大片的春光，嘴里吟叫涟涟，估计已经春水泛滥。
除了空姐之外，其他职业美女数量最多的，我简要规划了三类。第一类就是高铁乘务员，这个不必多说；第二类是高档图书馆女管理员，这个气质身材都很美好，但前提条件是高档图书馆，就类似图书馆和科技馆结合的那种；第三个就是殡仪馆司仪了，毕竟是安抚死者家属的，人肯定不会丑到哪里去。
李映颜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美女了，虽然身材并不是特别丰满，但是比较高挑，腿长腰细皮肤好，只比杜姓贱人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战斗已经快要到达白热化阶段，正当他们都快做完前戏，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准备短杆进洞相位猛冲的时候！突然间，停电了。
“艹！”
我低骂一声，但里面两个人还是动作不停，毕竟关了灯对他们俩影响不停。只听的李映颜发出一声满足的长长的高呻短吟，我估计他们俩终于开始主戏，正式交融了。
最精彩的部分居然看不到！太淦了！
这时我的眼睛朝旁边微微一瞥，偶然间看到电力室层层叠叠的装置后面，似乎还有个站立的人影在偷窥他们俩。我心中嘿嘿一笑，遇到同好了。
而且那个人影留着长长的头发，似乎是个姑娘，我正琢磨着要是现在跑过去和她约一下爽一爽，缓解心中冲动的成功率有多大时，电力室里窜出一阵火花，短暂的照亮了周围。
那确实是个姑娘，而且还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裙，看样子身材极好极好，只比宁霜略逊一筹。那长裙样式我还见过，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不过送来那尸体穿的是大红色的，毕竟是鲜血染红的。
等一下，鲜血染红的……
当血液干涸，那不就是暗红色了吗？
丢掉的尸体？！
这时消失的心悸不安感再次如同潮汐阵阵拍来，我莫名其妙的有些腿软，虽然是黑暗，但我能感觉的到那个身影正在冷冷的盯着我，她充满了不甘与怨恨的眼神中似乎流下鲜血。
那个眼神我曾经见过，在每夜永恒不变的梦魇中，在我命中注定的劫里。深渊的罂粟，燃烧的纸钱，充斥天际的火红爆炸，冤魂在地狱不得安息，因为真相还被囚禁在血色黑洞之中。
我发疯一样的朝外面跑去，我知道她的目标不是电力室那两个人，她是为了我而过来的。她想让我履行今天本应该已经实施的职责，我今天本应该火化的尸体少了一具，本应堕入轮回的冤魂仍然逡巡世间。
我在泥沼地里跌跌撞撞的逃跑，脑袋里已经混乱一片，我知道我怕的不是她，不是鬼，也不是死亡，我怕的是那梦魇。
我从殡仪馆大门跑出去，顺着山上的水泥路朝下面跌跌撞撞的逃跑，殡仪馆的灯光越来越微弱，但山下城市的灯光也像是在那遥不可及的远方。
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一切声音，就只是我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混乱粗重的喘息。我跑了很久，突然间停下脚步，发现事情不对劲。
半山腰上有一个卖纸钱和烟酒的小卖铺，保安就是去那里买酒买花生了，以我的速度应该早就跑到那里了，然而我像是原地踏步一般。身后殡仪馆惨淡的灯火仍然在不远的地方，而眼前山下的城市中五颜六彩的霓虹灯还是遥在天际。
最为重要的是，没有声音，雨落在我的身上，打湿了我的衣衫，我能感受到湿意与凉意，但是雨落在路边的树上，没有一点一点的声音，安静的像是落在了海绵上。
耳边突然又穿出来鬼语，鬼语阵阵低吟，像是在提示我。这跟我在电力室前听到的鬼语声不一样，这些声音给我带来了悲伤的熟悉感，但是鬼语的内容不变。
“……在幻觉中，他痛恨人类的无能，更接受不了自己的生存……
无尽的轮回重演，他一遍一遍的死亡……
他歌咏，他流泪，他手舞足蹈的挖出了已经外焦里嫩的尸体的眼睛。后来他微笑着吃了这可悲之人已经融化膨胀扭曲变形的视界之窗。
只有找到所有轮回中不同的地方，才能到达彼岸的黎明，那早已成为废墟的伊甸园……
伟大的绝望之人，开始你的选择吧……”
“他”挖出了眼睛，吃掉了眼睛，是不是代表着眼里所看见的世界并非是真实的？如果一直这样跑下去，会不会陷入无尽的轮回，就像是鬼打墙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向前走去，一步两步，心跳砰砰，雨还在落着。
按照我的估计，现在我应该掉下“山路”了，摔到悬崖中了，但是我脚底还是实感，也就是说，果然之前看到的并非是真实。只是我是什么时候陷入这个幻境中呢？
我硬着头皮朝前面走去，碰到前面走不动的墙壁了就朝旁边挪一下脚，继续走着。我走的很慢，因为我得保证自己的方向感。
在这闭着眼睛的折磨之中，我渐渐意识到落在身上的并非是雨水，这些“雨水”开始黏稠起来，并且微微有一些气味。我很熟悉那种气味，是血液。
究竟是什么东西，跟在闭着眼睛的我的身后，用血液染湿了我的衣服？
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慌，继续走着，终于，我的手似乎碰到了一个可以开合的玄关大门。我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推开那扇门。
霓虹灯的光照突然映在眼皮上，我骤然间睁眼，却发现自己站在磅礴的雨幕之中，雨水中一切都朦朦胧胧的，这是我所熟悉的城市，却不是我所熟悉的街道。
暴雨倾盆，很大很大。我站在十字街的交汇街心，店铺大门紧闭着，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地方沥青路上的路灯开着，远处小区的也有灯光，却不像是人间。
在这样一个午夜雨夜之中，我突然间来到了这个十字街道的正中间，雨水已经把我全身给泼透，我张望着四方，不明白为什么睁眼会来到这个地方。沥青路上雨汽磅礴，红绿灯前光晕流离。
突然间，不远处的树荫下面走来一个年轻纤细的女孩，她背着书包，打着雨伞，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看样子是在学校学到很晚才出来。她在红绿灯前等了许久，等到绿灯时才过马路。
她没有注意到站在街心的我，我透过模糊的雨幕死死的盯着她。是她！
十字街道的另一边突然窜出来一辆大货车，以远超城市限速的速度转弯，狠狠的撞在了反应不及的女孩柔软的躯体上面。
她像是一个折断翅膀的白鹤一般飞了出去，又像是被除草机摧残的白蔷薇，生命逝去，但是雨声磅礴之中，我连碰撞声都听不见，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而货车司机逃之夭夭。
我急忙朝她跑过去，却在即将触碰她的时候回到十字街心。她躺在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也骤然间消失不见了，一切像是归零一般，再次轮回重演。
她在我的眼前一遍一遍的死去，这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终结的轮回，货车，大雨，飞出去的女孩。一遍，一百遍，一千遍，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永远无法停止的死亡，而我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她死亡。
我仿佛觉得自己还是一年前的自己，我可以改变这一切，我有义务去救任何一个人，却发现我阻止不了她的死亡，我嘶吼，我奔跑，却发现自己像是一个流浪城市的鬼魂灵体，碰不到她，也碰不到货车。
梦魇的颤栗感再次袭来，我悲哀的发现自己救不了任何一个人，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不是一年前的我，我只是一个殡仪馆小小的火化师。
我很早就注意到这个货车司机并非是无意的，因为他自始至终就没有降过速，他知道自己会在这里撞死一个女孩，这是故意杀人。
无尽的死亡中我逐渐麻木，脑海中突然响起鬼语提醒我的话语：只有找到轮回中不同的特点，才能达到彼岸的黎明。
要想逃离轮回，我需要找不同之处，但一切似乎都是一样的场景，货车的路径，货车的车牌号，货车司机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面容，红绿灯闪烁的时间，风雨突然加大或者变小过来的时候。
我在轮回中疯狂的对比，突然间意识到最重要的主人翁被我遗忘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女孩的面容，她打着一样的白伞，背着一样的背包，迈着一样的步伐，但是，谁能保证伞下面是同一个人？
在她又一次被撞飞之后，我跑过去看向她的脸，躺在地上水泊中的她，没有面容。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的脸型不同，瓜子脸与鹅蛋脸，方脸与圆脸，这是无尽轮回中，唯一不同的地方。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刹那，我能感受得到世界从灵体中脱离了出来，我回到了雨幕里，大雨将我衣服上面的血液冲刷殆尽，汇入地上的水流中。
我站在街心，这是最终的轮回，也是最后的轮回。我的头发湿漉漉的盖在眼睛前面，我看见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她没有打伞，清秀美丽的容颜眉眼淡淡，雨中，她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的“罪孽”已经结束了。
她站在人行道上，雨伞扔在一边，不远处的货车轰鸣驶来，她眉眼淡淡的望着雨幕下的天空，又看向远方小区里的百家灯火，那种眼神是渴望，也能说是羡慕。
在货车即将撞在她身上，结束一切的时候，女孩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却感觉到预料之中的痛苦没有到来，她被人推开，狠狠摔倒在地上。
司机刹车停下来，从驾驶室里拿出一杆铁棒，狠狠的拍了车门跳下车，朝我走来。我站在雨里，看着司机，话却是说给女孩听的：
“我不知道你给我的答案是什么，但是现在是我给你的答案。我知道你经历过绝望，但是我比你经历过更深的绝望，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放弃，这与值不值得活下去无关，我要还债，而你得去要债。”
司机走向我，身体开始变形，成为面容可憎的怪物，我曾经见过这种怪物，在一年之前。肌肉恐怖，身形高大，獠牙瞳孔突出。
他挥棒狠狠砸向我，我抽身闪开，正准备还击，他却直接朝着女孩走去，一棒子打向倒在地上怔怔看着我的女孩。
我扑倒在女孩身上，用背硬生生接了一棍，感觉腰都要被打折了。
“噗！”
我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手却不慢，从女孩拉链扯开的书包里面掏出一把裁纸工具刀，转身摁在怪物的太阳穴上。
怪物发疯一样的挣扎，我不知道被这怪物给锤了多少拳，但我始终没松手，最后那怪物终于不动了，倒在地上，我也吊着一口气差不多了，七窍出血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女孩满脸不理解的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光芒在闪动着，她把我从地上扶起来，问道：
“为什么？”
我刚张嘴，就喷出一大口鲜血，脑海里面七荤八素什么都有，强颜欢笑道：
“因为你是个美人……美人不应该被怪物欺负，要是美人在我眼前死掉了，那对这个世界可是太遗憾……而且……而且……”
我话没说完，眼睛一黑，头歪倒一边晕了。
晕死之前，脑海中最后的景象是女孩展开的笑靥，很好看的笑容，像是初春的东风解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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