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深夜的医院里静静落落，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灯光一个接一个熄灭，整个医院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中。
病房的过道里吹来一阵冰凉的微风，一个人影在过道上走动，脚步声很轻，拉长的影子倒映在墙边，修长而诡异。
走到一个病房前停下脚步，他推了推，发现门打不开，门上的插卡感应区闪着红灯。
他斜嘴一笑，嘴中轻轻念动咒语，门上突然呈现出一道黄符，随后他扭动门把手。
“吱呀…”
重护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他走到一张病床边，床上躺着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文静女生。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该你实现承诺了…哦不，应该说是你们。”
他伸手抚着女生的脸，随后取下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镯子上印刻着两个名字--曾婷、蒋雨涵。
“真是两个情深义重的女孩，如今误会都解开了，希望你们彼此好好珍惜对方。”
他望着手里的镯子，手掌上突然出现一个“分”字，嘴中轻喃一声，镯子亮起了绿光。
不一会儿，镯子暗淡了下来，印刻的名字也消失了。
“这是离魂咒，我已经把你们的魂魄跟新灵魂分开，你们可以在那个幻境里永不分开，这个新灵魂我就收下了。”
他望着病房上的女孩，发现她脸上浮现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祝你们幸福。”
范无畏和柳月菲并没有离开医院，两人呆到深夜才偷偷溜进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柳月菲小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兰足都没有权力进去，只能这样了。”
范无畏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不停地翻找，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感应卡。
“找到了。”范无畏激动了一下，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水壶。
“哐当”一声，水壶从桌子上掉落，在寂静的医院里格外刺耳。
过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手电筒的亮光，应该是巡查的保安听到响动，过来查看。
“白痴，还不快走！”
柳月菲低骂一声，拉着范无畏跑出办公室。
“小妹，你慢点，别把保安引来了。”范无畏轻声提醒道。
柳月菲白了他一眼：“你还怪我了，到底是谁把保安引来的？”
“…”
柳月菲心里一阵无语，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
避开保安后，两人急忙朝曾婷所在的重护室走去，范无畏正想插卡，却发现门没关。
“糟了，好像有人来过！”
柳月菲推开门走到病床前，发现曾婷脸上带着笑容，而手上的镯子已经不见了。
“镯子不见了。”
范无畏叹了口气，突然憋见过道的拐角闪过一个黑影。
“站住！”
范无畏吼了一声，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快速朝黑影奔去。
那黑影的速度特别快，范无畏在其身后紧追不舍，追到电梯处时，黑影走进电梯，背对着电梯门按下楼层，因为慢了一步，范无畏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
“可恶！”
范无畏用力捶了一下电梯门，却发现电梯抵达的是负一层，他急忙改走楼梯。
负一层是医院最阴森的地方，这里的温度特别低，即便是白天也让人浑身不舒服。
当范无畏跑到负一层时，通红的“太平间”三个字呈现在他眼前。
“靠，有没有搞错…”范无畏喘气抱怨一声，即便他是阴阳师，对于这种满是尸体的地方，多少也有些忌讳。
不过抱怨归抱怨，范无畏还是强打精神走向太平间，因为太平间的门已经被打开，说明有人进去了。
太平间里充斥着一股恶臭，这股恶臭简直令人作呕，那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看起来更是特别瘆人。
范无畏捂住鼻子，悄然走进太平间，他环顾着四周，在尸体周围缓步查看。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跑不掉的。”
范无畏站在一具尸体旁边喊了一声，但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阴凉的冷气，尸体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难道不在？”
范无畏并没有察觉到尸体的异样，他刚想离开，左手猛地被抓住。
范无畏一惊，本想用力甩开，结果却把尸体的手硬生生给扯了下来。
“我靠！”
范无畏急忙把那只手掰掉，原本躺着的尸体突然坐起来，身上的白布滑落，这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女尸。
女尸侧过脸，翻白的眼仁直勾勾地盯着范无畏，她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朝范无畏走去，由于被冷冻的太久，步伐很僵硬。
范无畏看着女尸一览无余的身体，嘴巴瞬间变成了O型，他心想这女人生前一定很迷人，只是那断掉的胳膊影响了美观。
“你…你别过来，我对尸体可没兴趣。”
范无畏刚说完，女尸就扑了上来，他急忙从口袋中取出一张黄符，在手中摇晃了几下后，往上方仍了出去。
“既然你不听劝，那就别怪我了。”
黄符在空中缓缓飘落，范无畏轻念一道咒语，手臂突然披上了一层木桩，他一拳挥在女尸的脸上，直接把女尸的头部击飞。
头部和身体分离后，女尸倒在了地上，范无畏刚想松口气，太平间里的尸体突然全都坐了起来。
“我尼玛！”
范无畏彻底抓狂了，刚才他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太平间里起码有十具以上的尸体！
“拼了！”
看着那些尸体离自己越来越近，范无畏急忙掏出四张黄符，在手中摇晃几下后，再次往上方抛去。
随后，范无畏拾起女尸的手臂，口中轻念一道咒语，女尸的手臂突然变成一根银色长棍。
范无畏挥舞着长棍，抽打在那些行尸身上，被长棍击中的行尸顿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复活的尸体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而范无畏也累得够呛。
银色长棍又变回那具女尸的手臂，范无畏把手臂扔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一阵无奈，明天医院的人员来上班，看到这场景后，指不定被吓个半死。
“你这幅模样真是难看。”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范无畏意识到危险，可他根本来不及来不及防备。
黑影一脚踢在他的腰部，范无畏吃痛摔在一具尸体上，他刚转身，一把闪着金光的符剑射了过来，离他的眼睛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只是对付几具尸体而已，你就使出了桃木臂和驱魔棍，而且还是在黄符的催动后才能使出来，真是让我失望。”
黑影慢慢朝范无畏靠近，他戴着一副圆框墨镜，脸上露出一副冷淡的笑容：“范无畏，好久不见。”
范无畏看着这张面孔，脸上带着不解和愤怒：“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寿命黑盒也是你给林烨的吗？”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我只是希望你别挡我的道，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毕竟…你是我的弟弟。”
“你这么做，小妹知道后会有多伤心你知不知道，她心里一直装着你，你还想再伤她一次？”范无畏咆哮道。
黑影沉默了一会，墨镜中闪着绿光，他平静道：“她永远都是我妹妹，我不会伤害她。”
“可她不这样想，你失踪的三年里，她整个人都变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笑，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当你在她眼前杀死师父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该为谁哭泣，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就算你把全世界的人都杀了，枫姐也不会复活的！”
“住口，不许你提她！”黑影冷漠的脸上多出一丝怒气，他挥动手指，符剑突然转动起来，离范无畏的眼睛只有那么一厘米的距离。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柳月菲出现在太平间门口，黑影的肩膀微微触动，符剑又停了下来。
柳月菲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声音有些颤抖：“真的…是你吗？罗爵哥哥…”
起初，在蒋雨涵制造的幻境里收到范无畏发来的消息时，柳月菲还很高兴，那个让她苦寻三年的人，终于有了消息，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见面时，竟会是这种情形之下。
黑影摘下墨镜，微微侧脸，碧绿色的眼睛中带着温情：“菲菲，好久不见。”
“你这三年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柳月菲颤声痛哭，她想抱住罗爵，但罗爵却闪身避开。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罗爵轻叹一声，手指一挥，范无畏眼前的符剑消失了，太平间里暗了下来。
“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哥哥。”罗爵退出太平间，悄然离去。
柳月菲失神般立在原地，她回想起小时候，那个表面冷漠，却又待人温柔的哥哥，现在好不容易才见面，却又彼此成了对立面。
范无畏撑起身子，朝门口吼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让他崇拜的人，那个他从小就憧憬的对象，已经选择了黑暗，选择了复仇，而他必须阻止他，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地狱少女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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