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嘱托
火云转白天色渐暗,夜晚的微凉的清风自窗边袭来,掀起桌前的纸本发出哗哗的声响。
张峦站在窗边拍了拍手中的黑板擦,皱着眉头轻吹两口气驱散空中的粉末。荀生坐在后排角落,手托脸腮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
“为了陪我,特意麻烦你担下晚上的值日,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张峦拍了拍粉白的手掌说道。
“走吧,我送你回去。”
二人缓步穿过宁静的操场朝着校门走去,一路无言只有耳边萧瑟的风声相伴。
就在跨步走出门外之际,忽见四周走出了几个人影,首当其冲朝着荀生而来,心中不怀好意。
张峦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闭合的校门,上前一步挡在了荀生身前。
“让开,这里没你事。”
“那也应该没你们的事。”张峦闻声未动。
“这么多人专门欺负一个新来的转校生,可真是有本事。”
“新来第一天就这么嚣张,看他不爽。”领头的男孩说道。
“要不滚开,要不连你一起揍。”
张峦笑了笑。
“呵,我也看你不爽,所以能请你去死吗?”
“你找死!”
张峦猛的甩起书包砸在眼前的男孩脸上,紧接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拉起荀生朝着远处跑去。
“等等…”
刚跑了没几步,便见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这样不行。张峦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追来的几人拿起了拳头。
“伞…”荀生蹲坐在地面抓着手中的长伞说道。
“什么?”
“用伞。”
“怎么用?”
还未等荀生回声,紧追而来的一人飞身扑来,张峦条件反射抓过长伞,猛的抽在他脸前。
只见男孩嗷一嗓子向前摔去,脸上挂了彩差点以头抢地。
“走!”
张峦反手捞起轻盈的荀生背在身后,丢弃了地上的背包跑向远处。
左右绕路直到甩掉了身后的几人,这才放缓脚步气喘吁吁的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让我下来。”荀生拿过张峦手中的阳伞。
“没事,反正很轻。”
“往那边走你还记得吗。”
“右转直行。”
回到家中,准确说是荀生的新家,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钟了。荀生的母亲早已等在门前,见到张峦脸色有点不太自然。
“…来了。”
“阿姨好,那我就回去了。”
“别,留下吃个饭。”荀生拉住张峦的衣袖说道。
“妈,还不能吃饭吗,我快饿死了。”
荀生的妹妹从屋内走出,脸色微微一沉紧接有些兴奋。
“诶,这不是张峦哥吗,真的是张峦哥,好长时间不见啦!”
“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吧。”荀生的父亲也走了出来。
“好吧。”张峦犹豫再三,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荀生先去浴室浸泡药浴,恢复方才过度消耗的体力。荀苓拉着张峦走进客厅,门前夫妇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应该知道了。”荀生母亲不知该作何表情。
“那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说吧。”荀生父亲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鼻梁说道。
“我们总有一天也会离开,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
“可是托付给他真的好吗,我们还亏欠他很多。”
“至少从目前来说,没有比他再合适的人了。”
荀生母亲眼眶微红。
“……可是我…我…”
“我知道,不用再说了。”
荀生的父亲轻抱妻子拍了拍肩膀,片刻后松开了手。
“准备晚饭吧。”
“嗯。”
“好久没吃阿姨做的饭了,还是那么好吃。”张峦笑道。
“真会挑好听的说。”荀生母亲有些高兴。
“荀生怎么还不来,饭都快凉了。”
“对他来说,泡药浴就相当于食物补充。”荀生的父亲说道。
张峦思考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他没有跟你说吗?”
“说了,但是…”
“我吃饱了。”
荀苓有些烦躁的放下了手中筷子,跟前碗里的米饭并没有吃几口,转身径直回了卧室。
“荀苓,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真是没礼貌。”
“没事阿姨,我能理解。”
“不用管她,正好人都走了。”荀生父亲摆摆手转头说道。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先知道一个问题。”
“您说。”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荀生到底是什么?曾经的朋友,同学,还是说…”
张峦沉默了。
“不用急着,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张峦说道。
“今天,荀生已经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我说过了。虽然要我说完全不介意根本做不到,但是,我同样也没有什么怨恨的想法。”
“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建立在什么所谓的替身上面。我们是靠着交往,一点点相互彼此熟悉起来的。所以对我来说,他依旧还是那个他,虽然和曾经并不相同…”
“这样吗。”荀生的父亲陷入了思考当中。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表达的到底清不清楚…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张峦挠了挠头笑道。
靠在门外墙边的荀苓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荀生母亲望了一旁的父亲一眼,只见他点点头,于是将几个瓶子放在了桌前。
“这是什么。”张峦拿过瓶子看着上面奇怪的花纹,轻轻摇晃发现其中只有一颗药丸。
“所有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但这些药你可以先拿着,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虽然张峦很想问个明白,但是男人脸上的表情却让他明白,自己不该问。
“好。”张峦收起所有的药瓶说道。
“另外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
“您说。”
“荀生的头发,不要让任何人碰。”
“为什么?”张峦有些不解,虽然荀生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容乐观,但也不至于金贵到这种程度。
荀生父亲摇了摇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峦走出大门看着浴室窗边寂静的灯光,与荀生的父母一一告别。
房间窗边,荀苓站在黑暗的垂帘后,凝望着下方的张峦,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后,荀生就交给你了。”
听着荀生父亲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嘱咐,张峦无以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好,走吧。”
年近四五十岁的男人,如释负重般揉了揉眼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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