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颠倒的黑白
彼德调整好坐姿,平视程枫。
“您们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有病,我每天都过的十分的痛苦,您们知道吗?白天做过的事到了晚上就什么都不记得,而晚上做过的事到白天也全都忘了。一个人扮演了两个人的人生,活出了两个人样。于是我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是的,结束这一切。所以在和葵·喜美分手后,我做了个诀心,我要和莉莲·吉什永远在一起。但我……我发现她喜欢的是何塞,我觉得……于是我就在那天晚上杀了他,事后我就去告诉莉莲·吉什,我也没想过会得到她的原谅,只是想让她知道她爱的人不已经不在了,对她好的只能是我。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知道后让我去自首。”
罗布·李看了看手表,道:“所以现在到了晚上,你的“阴人”出现了,但这似乎不能作为解释你自首的根据吧。”
“我不知道您说的阴人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在过了“而立”之年,灰色可掬,老态可掬,已经圆稳之时为自己当初的错误而愧疚、后悔。”
程枫抬起头正视彼德,与之前面对莉莲·吉什不同,现在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犀利,“我可以认为您是在袒护莉莲·吉什吗,抱歉我们不同意您的自首。”
“我没必要袒护她,我只是发自内心的忏悔罢了。”
“那好,我就不问莉莲·吉什为什么去旅游没去成了。现在您再给我说说您是怎么杀的葵·喜美,葵女士的呢?”
程枫的话犹如一场龙卷风,生生的将询问室包裹在内,彼德在这龙卷风之间,艰难的摇摇头,“您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用药!用毒药杀的。”
“您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说吧。”
彼德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调回答道:
彼德放大瞳孔,目光如寻猎的苍鹰。
“杀了何塞之后隔了一天时间,我特意派人去她的咖啡店开派对,好支她来易旅店住店。而在她去旅店之前我们见过。因为她告诉过我她在外面睡不着觉的习惯,所以找了借口说想在分手后为她做最后一件事,而那件事就是给她那颗有毒的安眠药,之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址。”
程枫撇撇嘴,站起身,走到彼德旁边,轻轻的说道:“您没有觉得您这句话错误点太多了吗?”
彼德把头扭对着他,似乎在说“是吗,那错误点在什么地方呢?”只见程枫笑道:“看您的样子也不知道错误点在哪,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程枫再次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面无表情的道:“第一您说您特意指派人去她的咖啡店开派对,目的就是让她去易旅店。但是抱歉您可能忘了当时莉莲·吉什就在旅店,所以还是跟她有一定关系,这只是暂时定为有一定关系。第二:胶囊只能在肠道里保证两个小时不被消化,而葵·喜美死亡时间在七点左右,也就是说您最早只能在五点的时候给她毒药。不过……在五点左右时现在的您应该还没出现吧!按照我们白天问话时,发现白天的那个您还是爱着葵·喜美的,所以你应该不会要杀她,不排除例外。第三:您说您给完她毒药就回到了住址,那您看看这是什么?”
程枫扭过头看向罗布·李,见状罗布·李从一直抱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两张印着蓝色字体的单子,看单子样子应该是用印篇纸留下的备案单。
彼德接过罗布·李递过来的单子,一脸惊讶地望着。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他们坐的是最后一班巴车,而这一班巴车时间为七点十分。
程枫盯着彼德道:“想必这第二个错误就不用我说了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易旅店到虹安街219号步行的话来回也得三个多小时,倘若坐车的话那最低也得两个小时,毕竟那时的汽车并没有那么的快。而从易旅店到联德车站最低也得半小时,这还是坐轿车,步行的话就更不用说。您可能会想他们不会从虹安街219号直接到联德车站吗,那时间可能会更长。
彼德一动不动的望着程枫。
他身旁的铃木贞一几人也瞠目结舌,暗自佩服程枫。
“没想到我只是给您一张不起眼的车票备案单,您就能从中获得这么多信息,不愧是有名的大侦探。”
程枫没有理会铃木贞一的话,用一种十分享受的表情看着彼德道:“吃惊不小吧?所以你的自首无效,但杀人案件跟你是逃不开关系的。”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吗,您是不是还想说那两句话是您写的,一切真的与莉莲·吉什无关对吧,别再撒谎了行吗?”
顿时彼德身体僵硬,或许是看出再狡辩也是无济于事。再加上程枫最后那一句话,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什么叫做撒谎?
彼德似乎看到他心里好不容易堆起来的一座桥梁在慢慢地崩塌。那座桥是勇气,是担当,是忏悔的象征,就这么的崩塌,落入无底深渊,等待它的结局就是“熔化”。
“好了,您还是想想如何跟我们说实话吧,不然到了明天你就又想不起你今晚上的恢宏之状。”
虽然这么说,但程枫怎么可能等得到明天的翌日清晨,他只有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的宝贵,竟然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也为之疯狂。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罗布·李收回递给彼德的那两张车票备案单,细语地对彼德说道:“您可真得好好想想。”说完熟悉的动作有上演一变,径直追上程枫一行人。
“肖大侦探,现在是打算去?”
“去询问莉莲·吉什。”
“不是下午已经问过了吗,后来我又叫人去问了一遍,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不!这次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为什么?”
程枫没在说话,指了指走廊上的时钟。铃木贞一停下脚步,看着时钟,然后再看看程枫渐渐远去的身影。“现在是八点了,怎么!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喔!对了!该吃点夜宵了,这工作太伤脑了,不能太累。”
罗布·李冲铃木贞一挥手道:“您还不走,晚了可能就看不见惊喜了。”
莉莲·吉什询问室门前,程枫一脸严肃,然后深深吐了一口气,“进去吧!”
踏……踏。
几人的皮鞋声回荡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一个耀眼的巨灯悬挂在墙顶,犹如一轮夜空中的明月。
“您好!”
“您好,请问您是?”
这话一出包括程枫在内的所有人都大为吃惊,莉莲·吉什可以不认识铃木贞一,可以不认识罗布·李,但怎么可能不认识大卫·肖,肖侦探呢?这不是扯淡吗。
“失忆了?”
铃木贞一回过神的第一反应就是莉莲·吉什失忆了。不过那有人在这么安全的紧张环境下失忆呢,不合科学,没有道理。
与铃木贞一相比罗布·李似乎并没有那么的不可思议。而是平淡的猜想:这应该就是程枫所说的惊喜。
视角转回程枫,收回惊讶的表情,坦然地坐下,似有种大将风范。
“我是一名私人侦探,这次叫您来是询问一些关于何塞的死的情况。”
听了程枫的话,莉莲·吉什用双手支撑着头,像是她的那颗头十分的沉重,胜过百斤,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手来减缓压力。当她再抬起头时,眼睛湿润,还有些发红。
“您不用问了,我承认,什么我都承认。葵和何塞都是我杀的。”
她的话程枫并没有太过愕然,反倒是身后的几位有些脑补不过来。
“我暂且不问您怎么杀的人,我先问您为什么选择承认一切?”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再演下去了。”
程枫手指敲着桌子,背靠在靠椅上,“您不说,那我来猜猜,您看对吗?”
“从我在您们之间的谈话中,我发现你和彼德患的是同一种病症。只是您们犯病时的状态恰好相反。您白天的时候喜欢彼德而晚上的时候喜欢何塞,而彼德白天的时候喜欢葵·喜美,晚上的时候喜欢彼德。所以就导致了您喜欢他时他却喜欢着别人,他喜欢您时您也喜欢着别人。这也是之前葵·喜美和您谈话时那句未说完的话的意思,想必那时的葵·喜美也看出来您们的这点。当然她说的您现在肯定是记不起来的,除非在白天!好了,我就说这些,现在您轮到说说为什么杀他们两人了。”
程枫的话有如一场龙卷风席卷而去,而这一次卷起的像是层层浪花,水激在莉莲·吉什的脸上,仿佛从恶梦中惊醒般,吓得满头大汗。
“您怎么知道我患得有和彼德一样的病!”
“这很简单,白天的您说您喜欢彼德,夜晚的彼德说您喜欢何塞。彼德患病那我是肯定的,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是您和他一样咯。所以白天的您杀了葵·喜美,夜晚的彼德杀了何塞。您们去古登堡,一是两人将所有细节对一遍,二是制造不在场证明,对吗?”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他和莉莲·吉什都是在白天见的面,晚上见面这是第一次。他也是在赌一把,没想到赢了。
啪啪……
“精彩,十分的精彩,肖大侦探您真是厉害呀。”
莉莲·吉什掉了一滴眼泪,吐了口气回靠在椅子上,手在不停的颤抖。
“您好好想想怎么告诉我,别再想着撒谎,因为在我这没用!”
程枫拉开椅子,起身,绅士般的转身离开。
通过谈话就能知道的答案,为什么这要饶那么多的弯子,这不是找罪受吗。程枫心里暗暗叫苦,特别委屈的样子。
铃木贞一办公室。
“肖侦探您确定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不确定,但是跑不掉。待会看看他们会不会说实话。”
罗布·李给程枫递过一杯水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定他们的罪呢,毕竟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的人,不,说错了,怎么说呢,这……”
“您就别说了我们都懂您的意思,这定罪确实有些难。”
办公室开始了沉默,外面草丛里不时传来虫鸣声,显得十分的猖狂,竟然肆无忌惮的在他们面前唱歌。
咚……咚。
亚·敏的敲门声意犹未尽,不过却像是给虫鸣的歌曲伴铜鼓奏。
“他们同时要求说明真相。”
啪!
“好,看来真相大白的时候到了。”
铃木贞一拍着腿兴奋的跳了起来,像是从来没有破过案似的。程枫缓缓的闭上眼睛,金色钟表浮现,“十一点,仅剩最后一小时,希望我的猜测都是对的!”
“肖侦探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揭秘去了。”
转眼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大厅之内,这个大厅也叫作公正堂。
“您们谁先说?”
彼德抬起头,“我先吧,毕竟……唉。没错您猜得没错,何塞是我杀的。至于原因,在那天晚上我和葵·喜美分手之后,您也知道晚上的我是喜欢莉莲·吉什,所以我就去找了她,并向她表明我的心意。谁知她告诉我将要和何塞去旅游,我想何塞不是喜欢葵·喜美怎么会同意和莉莲·吉什一起去旅游。于是我就不停的追问她,可她什么也没跟我说。最后她一怒之下,也是气话,她说“你喜欢我对吧,除非何塞不在这个世界了,那我就属于你了”。…………于是我就找到何塞将其杀害,并划破他的脸,想让您们猜不到他是谁,没想到……”
程枫双手插兜:“没想到您忘了他手臂上有“KXM”三个字母的纹身对吧?”
彼德点了点头,并没有吱声。
“不过我要告诉您,我们知道他的身份并不是因为他的纹身,而是因为您们在大学期间打架留下的档案。好了您接着说。”
“处理完何塞的尸体后,我就去告诉了莉莲·吉什。她哭着、喊着,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一直让我去自首。我一想怎么可能去自首。于是在那张明信片上几录了那句“决定我已经做了”,身为患病之人那也是提醒我的标识。然后我当晚就在另外一张纸上记录下了经过,方便我第二天的查看。可谁曾想,第二天莉莲·吉什先来到我的房间,且看到了那张记录经过的纸条和明信片。”
彼德停顿了片刻,而在这片刻公正堂空气凝滞,每个人都用迫切的眼睛看着彼德,像是在说您怎么停了呢。
莉莲·吉什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神情如一头受伤的母牛。
“接下来我来说吧。看到哪上面的经过之后,我特别的惊讶,我一直喜欢的人会干出这样的事,但惊讶只是一刹那。之后我脑海里多了一个想法,居然他和葵·喜美分手了,那我就有机会,可我向他表白后,他也说了句气话……”
铃木贞一像是打了狗血道:“除非葵·喜美死了,我说您们要不要这么奇葩!”
程枫给了铃木贞一一个白眼,他现在没时间在说多余的话。
“您接着说。”
“于是我就开始了谋杀葵的事情。在他杀了何塞隔了一天,上帝之主之日就要到来了,是个很不错的机会。至于为什么您都猜到了,然后那天在旅店我和她讨论的过程中悄悄给了她一颗安眠药,这也是我们在大学时所养成的习惯,走到哪身上都会带一瓶安眠药。因为葵·喜美在不熟悉的环境下是睡不着的,所以作为好朋友的……每次都会给她备好安眠药,那天她也认为我是好心。”
说到这儿莉莲·吉什有些哽咽,然后她继续说道:“因为知道我有病的原因,所以我也将一切记录在本子上。在彼德杀了何塞的第二天晚上的我,也就是现在的我,看了本子上的内容,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按照上面的去做了。”
“是让他在你杀葵·喜美那天买好晚上的车票,并叫好车等候你,对吧。”
“是的,至于去古登堡做什么,您之前说得完全正确。”
罗布·李摸着下巴颏道:“那笔记本上的那句话是……”
“是在葵·喜美死的前一天写的。我没猜错的话,您在上帝之主之日前一天,找到葵·喜美并跟她说您要在上帝之主之日前一天和何塞去旅游对吧?”
“但我想到了彼德在明信片上写的“决定我已经做了”于是就欠葵·喜美不要因为和彼德的冷站,那天我是知道她和彼德分手了,但她没告诉我。最后让她在笔记本上写下“我已经做了决定”,这个决定就是不在想彼德的事。目的也是为了误导警方,没想到……”
铃木贞一插嘴道:“没想到遇见了我这么好的辅助警察”
他的话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也许是回应铃木贞一最好的方式。
程枫再一次闭上眼睛,“时针还没到十二,是不是游戏算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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