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一游
建七层而没有电梯的房子在这儿已经很少见了，楼道没有贴砖只是水泥抹平，楼道里的窗户很少开经年累月后散发着古怪的气味。
我凝神静气摒住呼吸一步一步往上爬，人刚到二楼檀香的味道已经传了下来，我抬腕看了看，没有反应，心里稍微定了定，调整了下呼吸准备一口气直奔五层。刚冲到四层楼梯口状况陡生，一个黑嗖嗖的身影堵在我面前，正是上次见过那个吸烟的干瘦老头。“啊！”我不由得啊了一声。“喊什么，赶紧回家。”老头让出半边楼道身体正好堵住了扣着碗的地方。我二话没说几个箭步窜到了七楼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倒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惊魂甫定。
“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啊，难道真的像海叔说的那样我注定要和这些事纠缠不清吗？”我把屋里能响的东西全部打开，胡乱刷牙洗脸关好门躺到了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梦里全是海叔空荡荡的胳膊和阿暮那张淡金色的脸。
“赵辰，拿着这只手表还有这本书，去太原，你两年后的生死劫只有在哪儿才有活下去的机缘，我带阿暮去泰国治伤，如果……”。这是海叔最后叮嘱我的话，如果后面是什么他并没有说我也没有问，迅速把客栈转出去只身从腾冲飞抵太原。
这些年一直保持早起的习惯，不管睡多晚五点半准时醒来，虽然今天是星期日但生物钟还是如约而至。刚醒就是一个电话，来电的正是“龙城歼霸”，告诉我他已经坐上了车大约九点半到，叫我准备好早餐等他。
然而，终归还是来迟了一步。
正当我洗漱完毕坐到桌子前把打好的豆浆倒入杯子里，一阵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分明就是进了小区里，我跑到窗户前往下看，几个人正把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往袋子里装，地上流着大摊的血渍。
完了，出事了。
不一会儿就有警察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情况，“龙城歼霸”开门后正有两个警察在我家，他的第一句话是：“靠，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我都没跟警察说，包括倒扣的碗与那个干枯的老头。只说自己昨天晚上在唐槐公园看人下象棋，十一点多回来就睡觉了什么也不知道。两个警察对我没什么怀疑倒是盘查了“歼霸”好久，好在他的今天的实名制车票才放弃了对他的怀疑，走的时候那个年轻一些的警察还不忘叮嘱我别跟乱七八糟的人瞎混，气得“歼霸”吹胡子瞪眼。
这也怪不得警察，“歼霸”光头戴顶棒球帽，脚上趿拉着一双板鞋穿个束口的肥裤子，肚子上挂了一串佛球，不是菩提不是金链子，是正儿八经的佛珠，怎么看都显得不伦不类的。
我把几小时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他说了一遍，很多情况原本我也不知道还是那两个警察告诉我的。
死者正是昨天晚上我见过的那个干瘦老头，推测是从二单元楼顶上跳下去的，因为只有二单元才能上去楼顶其它单元都是封着的，而且死亡的位置也符合这个推论。
“歼霸”叫温建南，建南汽车站的建南，他自我介绍时着重强调了“建南汽车站”。祖籍是东北黑龙江的，爷爷辈时来到太原定居做的就是阴阳先生这一行当，到他这一代也可以说是家传技能了。
温建南也把这个倒扣碗压筷子的事跟我详细讲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死者因为满足不了招来这个东西的条件才送了性命？”
“然也。不过这也说明了死者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很大。”
“有多大？”
“这哪能知道，人心有多大目的就可能有多大，能让自己赔上性命的能小的了吗？”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听你刚才说死者的亲人都不在身边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条狗？”
“对，老人的儿女都在外地工作，前几年老伴也去世了。这一点大概除了我是刚知道这个小区的其他人都是早知道了。”
“那就麻烦了，福祸无门唯人所招，这东西惹上了就没那么轻易送走的。要知道鬼这形态实际就是一种怨念，往往生前执著于某事某物某人，在躯体死亡后执念不散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怨念，越是能量大的鬼怨念越深。”
“那会怎么样？”
“还会继续死人，从这幢楼开始。”
温建南漫不经心地啜了一口水，我俩一时无话沉默了起来。
“啪啪啪”一阵敲门声响起来，来人正是表妹。
还没等她人完全进来话已经连珠炮似的袭来：“怎么回事？谁死了？为什么死啊……。”
我耐着性子把昨天晚上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复述了一遍，介绍他和温建南认识。
“贱男？”表妹的思维一直都很另类，“你父母为什么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我也恍然间明白了刚见面时他为什么一直强调是“建南汽车站的‘建南’”。
温建南一脸黑线愤闷无语又无可奈何，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水起身从随身带来的包里翻出来几样东西。“我们去死者的家里看看有什么线索，如果能找到死者请鬼进家的原因或者还可以化解这个事情”。
我看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罗盘、一把红绳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心想和海叔他们相比温建南处理鬼事的方法看起来并不激烈。
准备停当后我们三个一起悄悄溜到四楼，楼道里平时也没什么人再加上出了人命更是一片死寂。这也方便了我们三个行事，只见温建南掏出来一串各种形状的细小工具三五下便打开了死者家的门。
原本温建南死活不愿带着表妹一起来，最后被表妹以告发威胁才勉强同意。
我们三个轻手轻脚进入房间。
这是和我户型一样的三居室，进门是水簇箱鱼缸，只有水没有鱼。可能是警察搜查过的原因客厅里有些凌乱但看得起原来的布置是很整齐，建南进屋后反手关上了门，单手托着罗盘四处晃着我也几次看了手腕却没有发现异样。建南也看到了我手腕上的表，很感兴趣的问了诸如有什么功能哪儿来的之类的公式问题，我胡乱找些话搪塞了过去。他见我不愿多说也就作罢。
朝南的不带阳台的卧室明显是死者生前长住的，桌角窗帘处处透露出十几年的生活痕迹。我们三个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得，说不定就是个精神病。”温建南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很快变为意兴阑珊，表妹也嘟着个嘴直叫唤无聊白白担惊受怕浮想联翩几天。
我又看了几遍确信没有异常决定先回我家再作商议，伸手推门却推了个空，门被从外头打开了四五个警察虎视耽耽盯着我们。
“赵辰，二十五岁……”所有的口供被再三确认，我连连说着是是是。
“你们三个去偷东西了？”“是……啊，不是。”我连忙否认。
“你的同伙已经认了你还是快说实话吧！”年轻一些的警察循循善诱着。
这已经是第N次套路了，我不由得仰头苦笑着。
为了防止串供，我们三个是被分开来询问的，我无法判断建南和表妹会说什么只好说就是因为好奇所以决定去看看，没有别的原因。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警察见也问不出什么新情况就让我在材料上签了名，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带我出去大厅里。
表妹和建南早在等我了，原来人家俩压根没我这么复杂。建南应一进去就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什么周易文化研究会会员、某大学特聘讲师更牛逼的是掏出手机来拨了本市公安系统重量级人物的电话，电话里对方为他担保绝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来，所以在软包沙发上喝了杯茶嫌闷就出来大厅等我了；而表妹进去就开始哭，什么也不说一直哭，审讯人员只能把突破重点定在了我身上，一番连诈带骗也没问出个结果只好先把我们放了出来。
留了电话身份证复印件住址等等资料后，我们被暂时放了出来。临走时那个年轻的警察指着我道：“电话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随传随到，离开本市要报备”我一阵眩晕连忙点头应承。
建南提议去泡个澡去去晦气，表妹见天色已晚急着回家就先走了。
都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是很奇怪的，虽然和建南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但感觉却像是故友重逢，我俩先泡澡再烧烤东拉西扯吹牛打屁一直闹腾的晚上一点多。
建南说这个点喝成这样回去会被他爹揍死的，我也实在有些喝高了，就在附近找了个干净的快捷酒店住了了下来，粘床即睡一夜无话。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去上班，建南由于干的是自家的买卖不用打卡所以在吃了个早餐以后又回去睡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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