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人的逃亡(二)
吴东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开门时他用一只脚抵在门后,生怕有一点动静惊动被感染了的人突然破门而入,他先透过开出来的缝隙向外探了探情况,发现没有问题这才将门缓缓打开,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外挪动身体,出门的一瞬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心跳急剧加快,双耳嗡嗡作响,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能听到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出门后,吴东左顾右盼一番,长长的楼道里空空荡荡的,唯有他一人,这让他安心不少,脑袋也不像出门时那般昏沉。这栋楼房的建设偏古老,共八层,没有安装电梯,楼梯设在楼道的两端,一端直通一楼,楼梯侧翼被旁边的楼房封死了,另一端在两层的位置则与一栋平房相连,相对来说,后者更适合逃跑。如果一楼有被感染的人,可以从与二楼相连的平房选择其它逃跑路线,吴东如是打算着。计划虽好,但还是得看每一层的状况如何,吴东是住在第七层,这一层住人本就不多,在他的印象中除了他,好像就住了两户人家,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楼道里空荡荡的原因。但往下走就不好说了,因为下面的房间几乎都住了人,以这次病毒的传播力来看,只要有几户人家被感染了,那挨家挨户的也都难逃厄运,说不好下面每一层的楼道里都是被感染的人。若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好办了。好在每一层的两个楼道口处都安装了防盗门,对吴东这九死一生的逃亡来说,称得上是绝地里的“逃生门”,非常有利于他逃亡。
吴东没有急于下楼,而是去另两户人家那看了看情况,如果他们都还在,绝对是逃亡时的一大助力。两户人家的情况都差不多,窗户被窗帘挡得死死的,看不到房内的状况,吴东用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的声音,于是他准备敲一下门,当他举起手正要敲下去时,他又突然停下来了,脑袋里思绪飞旋,这门不能敲!敲下去的话定会惊动到那些感染了病毒的人,万一闻声而来,将楼道两端都堵住,那自己岂不就只能等死了,于是就此作罢,转身去楼梯口探查情况。在他走到楼梯口时,差点被敲门的那户人家的窗帘被掀开一角,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整张脸贴在玻璃上,一双眼珠子灵动地左转右转,随后脖子一缩将脸收了回去,窗帘恢复初始状态。 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哪怕短暂的驻留,后面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边是侧翼被封死的一端,七楼至六楼的楼梯上除了休息平台处摆放的垃圾桶,再无其它。吴东轻手轻脚地下楼,到休息平台后停下来,伸头往下探,确认安全后,眼观八方,碎步细挪,边走边探。六楼楼梯口处是没有问题的,但吴东仍是不敢轻心掉意,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来到楼梯口拐角处,映入眼帘的是一扇防盗门,门是开着的,吴东背靠墙壁畏畏缩缩地伸头往楼道探去,这一探着实把他当场吓瘫,一个断了手臂的人耸拉着脑袋趔趔趄趄地在原地转圈,兴许是运气好,在吴东探出脑袋的时候,那人刚好是背对着他的,加之吴东条件反射般缩回脑袋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断臂人也就没有发现他。被一股寒意袭遍全身的吴东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在冒冷汗,他那伸头一探,眼角余光看到的不止断臂人,另外还有不少人,跟断臂人一样都是耸拉着脑袋转转悠悠,具体数目是多少不清楚,这节骨眼上哪来得及细数,看起来有十几个的样子。吴东可以肯定这些人已经感染了病毒,否则断了手臂怎么会跟没事人一样淡定,而其他人又怎么会视若无睹。
受此惊吓后的吴东脸色已经泛白,干巴巴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有种脱水的感觉,也不怪吴东胆小,换作谁初次近距离目睹如此惊心丧魄的事情,都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吴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犹豫着要不要把门关上,关门的话一定会造成不小的响动,惊动了这一层的倒无所谓,毕竟他们已经被锁在里面了,完全不需要去担心,但若是惊动了下面的,这边就会被堵死,自己就只能原路返回,相当于断了一条生路,而另一边的楼梯是什么情况还没去了解。若是不关,就不能往下走,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那么原路返回从另一边走呢?一番思量后觉得还是不妥,从另一边走会陷入同样的窘境。所以,门必须关。可是怎么关?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吴东从未想过才出门就到了寸步难行的境地,出门前他还挺乐观的,觉得离开这里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此时此刻才知道,是自己太过天真了。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回去坐在家里等死?他开始动了,蹑手蹑脚地爬回七楼,这是向命运妥协了?不,等死,是不可能的,回到七楼只是让自己有一个安全的空间思考如何逃离这栋楼。
他不断地在脑海里演练,总算有些收获。下去直接把门关上,动静搞大一点,将所有被感染的人都吸引到这边的楼梯来,然后回头从另一边下楼。这个方法似乎可行。于是吴东又往楼下走去,走到休息平台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低沉的嘶吼声,声音并不大,却极为刺耳,令人毛骨悚然。吴东听到声音后一动不敢动,生怕造出声响引来危险。而这时,六楼也传来这样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吴东吓得脚一哆嗦,差点跌倒在地,连忙靠着墙壁往回挪,与此同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楼下,时刻关注着下面的动向,万一有情况就得撒腿开跑。
就在这种惊心动魄的状态下,吴东又缓缓回到了原点,那令人极度不舒服的嘶吼声还在持续,但声音却越来越小,想来那被感染的人跟他一样,也往回走了。
虚惊一场后,万般无奈之下,吴东只有回房再另寻他法了。回房途中,他不忘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停留在六楼想办法,不然可能已经成为了楼下的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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