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新的开始
“请进。”这句话随着逐渐张开的门而越发响彻起来。这完全是墨城的心理作用在作祟。
还没弄明白当前情况，就被强行带入下一个环节，很难让人接受，与其说是按阶段进行墨城他们自己的计划，还不如是说慢慢落入别人的圈套来的真实。
墨城和寒月往后撤了几步，脸色不带半点惶恐，而是莫名从容的被迫接受这一事实。
“嘛，里面的这位就是你舅舅吧？”寒月泄气般的嘀咕，双肘抵着墨城后背，缓步往前推。
正当寒月想要先踏出脚步的时候，墨城想被电击一样，猛然大跨步，朝着半开的门那里走去。“不管了，走。”
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从门的一边露出头来，这也让跨步进入的墨城心生一下胆寒。
那男人露出半笑不笑的困惑面容，当寒月也进来时，他边关上门边问，“嚯，你们来是想加入调查团的？从哪里得到入团券的？”语气粗糙的不像话，太过于沙哑。
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放有盆栽，挂画之类的装饰，不过一进门目光所及的不过是大木质办公桌，以及若干个椅登整齐的摆在旁边，一些低矮的小型书架子上全是些文案书籍，有的甚至因为放不开就随意摆在书架上面。
墨城一直没敢与开门人对视，直到走到中央发现仅有这一人在这房间里时，才开始唐突地面对空无一人的座椅直问。
“敢问，大官人您就是县尉大人？”咽下的口水瞬间变得如此沉重，一旁的寒月不过是微微低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端正地伫立着。
“呼～天窗不都说了嘛，你不必装糊涂，我就是县尉杨靖远。”声音从墨城背后传来，越来越近。
口水如同山石入泉般激起飞溅水花在胃里打转，墨城深吸了一口气舒快地吐出，寒月也动了几下，眼皮变得自然起来。
县尉走向他的办公桌那里，“别站着，旁边有椅子，先坐下再说。”他的面容方正且粗糙，能注意到的就是左脸颊有一条刀疤痕，即使是笑着对墨城他们说，也不由得有些违和。
“行......吧。”墨城低语的回应着，拿正好椅子后，三人纷纷坐下。
“你们的应召券是哪里来的？”桌子上正好有一碟茶水，县尉端起来呷茶。
墨城镇定地看着县尉，“是一位名叫梁林昭的人给的，他说是您的副手。”
“嗯，那地点是在哪里？”县尉挑了挑眉毛，尔后又开始呷茶。
“朝露街127号的小酒馆。”
手中的茶水瞬间就没了香气，县尉重新抬起的目光中充斥着无法言喻的震惊，看着面前的少男少女，相应的他们也是死盯着杨县尉看。
“你......是苏墨城？旁边的没记错的话，是寒月姑娘吧？”县尉沉重地放下那不值一提的茶碟，快步走向坐着的他们。
墨城和寒月一并站起，尤其是墨城终究没能忍住涌上心头的那份感情，“舅舅，我......我回来了。”
杨县尉没有多说什么，一把抱住墨城，那位倔强的男孩也流下了曾经被他唾弃的泪水，县尉硬是压住了冲动，拍了拍墨城的后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等了你们十年啊，整整十年。”眼角已经泛红。
寒月也难言此景，虽然也有这种感觉，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娘......娘，已经......走了啊。”墨城说的话已经不连贯，取而代之的是不自然的哭泣。
“我......知道，我知道，大姐和姐夫没少帮我，他们会......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过上好日子的，别哭了......啊，今天我等的外甥来了是好事，怎么还哭上了呢，别哭了，啊？”县尉半蹲下给墨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寒月姑娘，我就先替我姐姐谢谢你们肯帮忙抚养我外甥，感谢你们做的一切，这些事发生的都太突然了。”
寒月摇了摇头，视线一直停留在别处现在转移到县尉身上，“一月二十七日开始，就是墨城带我来找您了。”
县尉皱了皱眉毛，表现的不可思议，“那，不是令川月先生他......”
少女不想再重复这个话题，也不想再深谈，“不是，爹爹在那时就已经走了。”
“......所以，这五个月以来就没了他寄来的信是这回事吗。”
寒月吐出颤抖的气，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县尉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孩子，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的，不要再想这些不好的事情了，好不好？答应我。”把少女揽在怀中，那份温柔除了她的父母外，就是墨城和面前这位大叔叔了。
“...行。”寒月小声的低语，不愿意去大哭一场。
杨县尉把他们俩安顿到了座位上，“好了好了，你们看，这十年来我一直在这边工作，一直在等你们，现在我都成县尉了，可算是等到你们了，瞧瞧啊，你们都长成大孩子了。”县尉欣慰地说着。
“尤其是墨城你这小子，以前你舅我抱过你，无论怎么哄，你就是闹腾，还撒了我一身尿，哈，你不记得，我可记得很清楚。”面对舅舅调侃的玩笑话，墨城刚才没有消退的面红又强烈了起来。
“噗。”寒月应对突如其来的话语逗笑了。
“啊，这一点也不好笑，谁家小孩不会撒尿啊？”
“怎么样？这下心情好多了吧？”
情感变化跨度过大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不好笑。”墨城这样回应道。
“嘿，那行，我待会儿去看看城里有没有能租的房，我先把你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县尉似乎巧妙地避开了最初的话题。
寒月捏住了这一端倪，“叔叔，你刚才说的‘调查团’一事......”
这一追问也打乱了县尉原来的话题，双手使劲地在身前来回晃动，“没有没有，这件事不该你们考虑，依靠这个把你们弄来才是正事。”
寒月并没有放弃，相反的，县尉这一举动很明显在遮掩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那刚才那个‘天窗’书官说了有不少应召的人啊。”
“袁田床说的倒是不错，可是这个并不是你们需要想的事，我总不能把我的亲人丢在这个工作上好吧，这也快中午了，我这里有些钱，你们先拿去，去街上买些东西吃。”随手掏出一些兑金券递给了墨城。
墨城面对这些纸票迟钝了一会儿，“刚才在那边又是宣誓又是登记的，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舅舅，你知道我们的身份的，就算是安顿下来也不太妥善，跟在你身边相互照看着也好。”他并没有拿下这些票子。
“那东西可以让田床改掉，你们的身份呢，我可以让户部重新登记你们的信息，但是这个调查团......”见墨城不要，他也只好硬塞过去，可面前这两个孩子的执着也让他心里有些变动。
“唉，我就坦白说了吧，调查团是我直管的，衙门早都已经分权了，在我这个处司局里有和我作对的一些家伙，懂吧？以后动武是不可避免的，这么说你们能理解吗？”这也让杨县尉很是无奈。
“能不应该更得在您身边吗？怎么还要打发我们离开呢？”墨城不明白舅舅的思维逻辑，在他看来舅舅眼中自己还是孩子，不配参与进来，还是不认可自己的实力。
“果然，你还是不明白，这是属于我的私事，不会把你们也牵扯进来。”
“对，舅舅说的是，外甥我也有想过，之前也是争端不断，战火四起，可我还是被卷进去了，这一进就是十年，您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啊，舅舅，你外甥我又不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没见过世面的人，这些东西十年来我都见过。”声线即使是在颤抖着，可墨城还是把憋着的话全都一言而尽。
“我爹走的早，我都没见过我爹长什么样子，我娘十年前也走了，你说我......还能给谁尽孝？这十年来自北向南中途死了不少人，娘的遗嘱说了，只有舅舅你是我唯一在世的亲人，如果您再离我而去，这......”
“唉，那你们的意思是执意要留在府上了，那我再强求什么对于你来说也没有用了吧？”县尉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眼睛看着墨城咕噜咕噜地喝着茶水。
“是的，我们之间相互保护着吧，有些事情，我真得请教请教舅舅你呢。”
“哈哈，你这小子啊，行行行，有志气，有血性，真有几分姐夫的模样。”县尉夸赞了一番，这种无奈最终还是败在了妥协上。
可惜，这次的谈话时间注定是不会漫长的，正当没有话说的时候......
“砰！”旁边一直面带微笑的寒月开始微微摇晃，前一刻有撑不住用手扶额，下一秒就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了刚刚墨城和叔叔之间畅快地聊天声，随之替代的是数不尽的灰黑，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最后，只能依稀看见墨城在我面前大吼大叫，那叔叔的表情很担心的样子......
“果然......又来了吗?”
那不是一个人，是多个人，诚惶诚恐的马车队，神智迷离恍惚甚至癫狂的人们，不惜面前马儿是怎样痛苦与哀嚎，沾染血的马鞭一次又一次狠狠地击打在马屁股上，全是逃命之徒，没有指挥，没有秩序，人人都怕死在追击的巡抚手里，可是没有办法。
灰蒙的天空，银针般的小雨，我只有蜷缩在那个人的怀里，才能得到一丝平静。我害怕着，我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不远处人也好，马也好，全是惨叫，掺杂着火药的爆炸声，我很害怕。
“放心......放心，祭司，我们会活下来的，放心......”耳边穿来了还不怎么熟悉的声音，他抱紧了我，这是安慰吗?
马蹄声太大了，很吵，没过多久，马蹄声就悄然无声了，一声巨响把马车掀了个底朝天......
“咳咳咳。”稚嫩的咳嗽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寒月？”墨城双手紧握寒月的右手，那粗糙的手啊，和刚才紧抱的手感一模一样。
“这里是？”有一次意识的苏醒，只身躺倒在简陋的床上，头迷迷糊糊的，额头感觉有冰冰的东西摊在上面。
朦胧的视线中可以看到那个男孩面带责备且痛苦的表情，“你这是怎么了呀！啊？”他的手握得跟紧了。
旁边还有一个人站在墨城身后，当目光转向他时，他急忙凑近来，“寒月姑娘，有好点吗？刚才你昏迷了过去，还好今天府上有来送药的大夫顺便看了看你的病情，放心，好好静养几天就可以了。”
“我这是？咳咳。”胸口在发闷，一直有东西往上窜。
县尉拿起额头上的湿毛巾擦了擦，“你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还有就是这几天吃的东西会慢慢补上来的，好好听大夫的话，啊。”
就是突然间，我有给别人添麻烦了。
傍晚，马车队从这里出发，阵阵马蹄声震动这大地，不少人马外加上一些其他的货物驶向东北方向。
还在悄然休息的寒月被这一动静给惊醒了，可四下里不见了那熟悉的面孔，环顾一周发现，一个似识非识的人坐在旁边。
“苏姑娘你醒了？这有玩刚熬好的药，趁热服下吧？”
“......梁大人？你怎么在这儿，墨城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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