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忌讳
这坟茔要动土搬迁,等于是给老祖宗搬家,这种大事情本就忌讳,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就这抬棺材的几日里,村子里陆陆续续死了十一个人,四个老人六个年轻汉子,外加一个外嫁进来不久的女人,这里头只有那个女人是吊死的以外,其他的都是死在晚上,好几个人都是头天白天还聊着天,第二天就被发现死了,这可把村里人吓坏了,除了女人说是自杀以外,医院把人拉走后都是说死因不明,看过尸体的人都觉得那些死人都是生前被活生生吓死的。
警察也束手无策,都这个年代了,不讲究鬼神之说了,许多村里的年轻人压根不信邪,有个年轻人就是不信邪,夜村里人说要捉杀人犯,过了三四天没人再见到他的人影,这下所有人都找他的踪影,找了一整天后被人发现死在了村子最外头的一口废弃水井里,尸体都泡涨了,整个人蜷缩在井水里,井水不深,刚刚好过腰,他就缩在水中,报警后来看过的法医说是饿死的,就死在找到他的前两天。
村里随后又陆陆续续死了人,不止死年轻人,开始死老人了,第一个老人死的时候大多数还以为年纪大了死的,后来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是村里的老人怕了,就是接受新思想的年轻人都怕了,抬棺材的抬棺人也是吓到了,一下子全散了,打死都不愿意接着抬棺了,事情闹大了,整个村子的年轻媳妇儿都逃回了娘家,这下子连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待不下去了,纷纷从城里头赶回来,守着自己家里人。
老道士晚上睡得熟,我也不敢出门,跟着老道士凑合着睡了一晚上,夜晚依稀间听到狗叫声,一开始没什么,声音越来越多,狗叫声听着听着就变味了,像是凄厉的惨叫般,而且不止是一只狗在叫,凄厉的叫声让人后脊梁骨都颤起来,我只在厨房里见过老厨子过冬时杀狗的时候听见过这般惨厉的叫声,不由得直起身。
“别出门。”老道士的声音传出来,刚刚还能听到他的呼噜声,可我刚刚直起身他就说话了,他也从床上起身,抓起床边的道袍往身上一卷,套在身上,一直被他背着的木盒被打开来,从里头抓起来一把木头剑,我见过,老道士说是一把正宗的桃木剑,我还有一把,下床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符,符纸在老道士的舌尖一舔,随机贴在门上用力一按就贴实了。
我看在眼里,这老道士能够在道士行里混迹到这把年纪,确实有本事,不说大白天龙行虎步的姿态,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耐,我也得好好学,这画符老道士那么重视,肯定有这老头的道理,他只管教,我就管学。
年轻嘛,十七八的年纪,没什么心思,只想着学能够赚大钱的本事,过去是不了解,现在才看得到这道士赚的钱可不少。
桃木剑就悬在门外,剑身涂满了朱红色,不知是什么,老道士做完这些事儿,拍拍手,说道:“行了,回屋,睡觉。”
说完见我还在发愣,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快点去睡觉,明天都要干活。”
老道士丢门外的那把桃木剑剑身上的朱红是陈年朱砂,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乖乖躺下之后再也没有听到村子里凄厉的惨叫,仿佛从未发生过似的消失了,不一会功夫,老道士的鼾声又打了起来,我醒了一会用了好长段时间才睡过去第二天清醒时才慢慢回忆了起来。
在宗族祠堂外吃了早饭,我跟着师傅在村子里头开始逛,老道士四处乱转,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我跟在后头,时不时能见到几个抱着娃娃走过的女人村子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回来了,只是待在屋里守着自己家里人,这个时候,除了外来的我和师傅外,连上报后做尸检的法医都不会愿意跑来。
村民们害怕,老村长也害怕,除了怕那些诡异的死人,还怕自此以后刘家村遇到的这些事儿被曝光,惹得人尽皆知,他和管事的几个村里人这才决定找道士。请我师傅过来,一是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脏东西,再就是给死去的村民们招魂,乡村地方以老一辈人为主流,封建迷信在这些地方上的地位还是融入的非常牢固的,原本死去的村民尸体在全面的尸检之后是会施行火葬的,但由于村里人的要求还是被逐一摆进了棺材,待师傅做完法事再入土。
道士做法事,需要的东西很多,老道士和老村长开始吩咐交代所需要用到的东西,我也帮着去办,黑狗血我捧了一大盆,鸡蛋也拎来一筐,纸钱纸元宝现做,村中的妇女多少有几个会拜佛念经的,能做纸钱和元宝,十一副棺材被村里年轻人们从宗祠里头抬到宗祠门外的台阶下,按照师傅的吩咐摆放成两列,祭坛就摆在棺材的后头,一张长条方桌上摆了师傅的陈年糯米、烈酒、符纸、朱砂等等要用或可能用的上的东西。
招魂和驱邪,师傅打算一起做了,一盏盏的油灯从村口的刘家村石碑一直通到宗祠的台阶,只有走道的左侧有灯每隔个十步就有一盏,每盏灯都要从晚上八点烧到第二天的天亮,引魂幡高挂在主道两侧的老房子屋檐下,我虽然也帮忙做事,可心里却是不信师傅这个老道士的话,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年纪小,年轻气盛,更别说,这神神鬼鬼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但老道士的本事该学的还是得学,没准今后用的上。
点燃了最后一盏油灯,总算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天色已然暗了下去,师傅点头,对老村长说道:“都准备妥当了,只要等到11点,就可以先做招魂的法事。”
老村长也忙活了一天,坐在竹椅上边喝着一大杯水边说:“那就有劳道长了。”
师傅摸着下巴的一小撮山羊胡摆摆手,头凑到我的边上跟我轻声说话:“小子,我先和你说好,眼睛要放亮些,一旦情况不好,我摔掉盛酒的杯子,你就往村口跑。”
看他一副严肃的模样,虽然怪可笑的的,但我还算是听进去了,应他一声道:“明白了师傅。”
老道士点点头,继续扭过身子和老村长说话。
晚饭极为丰盛,村里的人宰杀了两只鸡,还炖了条肥美的草鱼,专门招待我和师傅,老道士和我吃的很是自在,以至于老道士在老村长面前,用鱼刺挑着牙上嵌着的碎肉,拍着胸脯说:“招魂只是区区小事,驱邪是立身本事,做的是茅山道士,定做得万无一失。驱魔卫道本就是贫道该做的,村长放心,今天之后,保你村子平平安安。”
老村长很满意老道士的说法,临走的时候老道士还是跟他说,晚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能出门,把家里的门窗锁好,11点之后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能放他进来,说着还从内衣兜里掏出一小叠的黄纸符咒,让每家每户的房梁上都贴上。
老村长走后我对着老道士就问道:“师傅,你刚刚和村长说了那么多,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鬼?”
老道士笑了笑说:“有鬼没鬼?活了那么大年纪,我也搞不清楚鬼到底是个啥玩意儿,说出来怕你不信,我还真碰上过几回脏东西。再说了,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年纪还小,干了我们道士这一行,今后当需记得凡事莫要犯了忌讳。”
说着他就走到床边丢过来一块铁做的东西,摸在手里才发现是一块手表,这个时候手表还是很昂贵的东西,这机械不停哒哒声的表上还有着一串符号,我没念过书,看不懂。
“10点就可以叫我起床了。”
说完,就响起了他标志性的打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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