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工仔君泽的回忆
依依气鼓鼓地上了车，君泽默默后脑勺发动了车子:叫人姑娘好像有点太生分，叫人小姐好像又有点污污的。看了正在和车窗努力较劲的女孩一眼，还是别这么早就给这孩子灌输奇怪的思想了，家里的小狮子都快成污妖王了……等等，车窗？
看着车窗边缘生生摁下去的指印，君泽咽了口唾沫:“姑奶奶你消停会儿，这车刚买不到六天，我还指望这车能开回去柳州呢……”依依双手摆了摆红色的长发，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小平头专注地开着车，嗯，姑奶奶这词对于女的来说似乎都挺合适，尤其这位可是地球级的保护“动物”狻猊，作为一个普通人对于仙神之类的东西多少还是要崇敬一点，哪怕见惯了拽的二五八万实则吃不起饭的谛听老爷，没断奶就满地乱跑的污妖王小祖宗，自己天天又当爹又当儿子简直受不了了，易生君什么玩意儿都往自己身边儿塞，自己跑的远远的。
出资给他办个事务所还要替他免费打工是最不爽的。
……
夏天总是蝉鸣不断，心情就像那跳动的耀斑一样不能停歇的烦躁着，易生君那时候还叫易生(以下都作易生君)，大学对于他来说简直是酷刑，整整十二年了就没离开过家门和学校两个地方，当他知道还要在学校里待上四年的时候，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外面酒吧，网吧，迪厅，餐馆一次都没进过，手机还是特别简单的诺记手机，总得来说跟个原始人没两样。
君泽倒是挺喜欢在山上待着，易生君的大舅子易启铭也乐得家里多个人镇宅子。
“老叔啊，你这说的我不就是个石狮子么，镇宅子，您这宅子还需要镇啊，您红光满面的精气神这么饱满什么鬼祟敢来啊。”君泽被大舅子逗乐了，腼腆的他一向只在熟人面前话多起来。小屋子是大舅子自己盖的，这儿原来是个小土地庙，添点砖瓦就有了模样，按大舅子的话来说就是捣鼓捣鼓就盖起来了，后来住的人多了就又修了个阁楼。君泽望了望门口的木梯子，阁楼住着一个特别阴暗的男人，整日整夜除了上厕所就全在阁楼待着，头发打着卷盖过眉毛，碎碎的胡须和眼神无不透出生人勿近的阴郁气息。倒也上去看过，一卷地铺，一台电视和椅子，干干净净啥也没有，这人好像永远都在铺盖里待着。
易生君终于能撒欢儿的玩了，从来糟老头子都不让自己出门，天天要自己打熬筋骨，入定修神，有什么用处嘛，力气又不会比别人大，还因为锻炼导致自己个子长不高，老是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仰视。
碎着步子买了两只冰棍，君泽估计也快要下来买东西了，回去让他陪着一起玩吧，打好盘算易生君顺小路抄了回去，大老远就看见易启铭的扑克脸一脸鄙夷地盯着君泽。不得不说下象棋这种东西真的得看天赋，很聪明的一个人，偏偏下棋的技艺奇臭无比，专注于当下，一点也没有全局观，总是被大舅子搂到套儿里，不过总是出些奇招，稀奇古怪的地方给你安排上个重头炮马前车，神奇地解开僵局，倒也有点意思。君泽随手摆出去一炮，接住易生君丢来的冰棍惬意地叼在嘴里:“今天不想出去了，大热天的受罪去呀。”低头看看棋局，脸一黑:“算了，家里没卫生纸了，出去一趟。”易生君毫不掩饰地投来鄙视:“呵，最后一个炮就这么卖了。”君泽一拍石棋盘:“谁说的，还不是老叔套路多，一套一套的。”大舅子骚骚白头，听到阁楼的狄厅往下走，国字脸上有了点惊讶:“狄厅你下来干嘛？”“来客了。”狄厅眼帘半垂指着易生君。
易生君知道谛听的底细，这货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一定是算到什么东西了。狄厅坐到君泽旁边:“一起去。”君泽楞下，去啥？去哪儿？来什么客人了？
易启铭摇摇头:“不足外人道也。”
“一起去！”狄厅加重了语气。易启铭皱着脸打量着狄厅。
正巧易生君收拾起了棋盘，大门外传来汽车的嗡嗡声，一辆白色的英菲尼停在了门口，下来一位漂亮的女人，易生君当即给君泽解释:“萧英，我们帮她家算过日子。算是个熟人。”君泽点点头，自己也知道不少这方面的东西，当初也是因为狄厅一句还能救，自己才没有心如死灰，离开这美丽的世界。
“大师，这是之前说好的份子，这事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名叫萧英的女子咬着嘴唇犹豫着:“我们愿意先出一千万，只要您能解决掉这个麻烦，再加一千万也可以。”易启铭思索了下:“不行，这事是你们自找的，不是你们步步紧逼，也不会有今天的报应。”
狄厅死死的盯着他，口中吐出三个字:“不同意。”大舅子脸色换了再换:“算了，易生君你去吧，记住不要枉做杀孽。”易生君眼睛亮了亮，老头子这是愿意让自己出山了。
君泽感觉没自己啥事，咬下半截冰棍准备起身离开，狄厅一把捉住他的手臂:“一起去。”易启铭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君泽。
“我去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吧？”其实君泽心里还是挺想去看看的，打击封建迷信的今天，能看到真正的道术简直是三生有幸。易启铭叹口气:“唉，你就一起去吧，狄厅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但他不会害你的。”易生君笑嘻嘻地揽住君泽:“又见面了，萧英，这位是我朋友君泽。”萧英喜出望外，当场就给狄厅磕了个响头，看的君泽好奇不以，到底是什么事让一个人下这么大代价。易启铭哼了一声:“赶紧起来，我们受不起你的大礼。”萧英脸色难看了些:“是是，我马上就走，现在就走。”
易启铭目送狄厅回了阁楼，心下波澜四起:“小生啊，谛听是铁了心要你俩一起面对了，你保护好小泽，这本来没他什么事情的。”易生君点点头，拉君泽到自己房间细细说起了护道人的使命。
“这女的是个销赃的！盗墓这东西也碰，不怕祖宗在黄泉下抬不起头来啊？”君泽有点生气，易生君摇摇头:“生气也没用，他们敢做就要承担因果，但钱这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像你我一样看得开。”君泽掰掰手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响声:“那她们现在因为什么这么低声下气的？”
“他们挖出了一批唐代的铜器，陪葬数达到500人，有很多的胡人服饰，可能是一名受过皇帝接待的节度使。”易生君带着些激动地说道。君泽有点奇怪地问到:“这到底遭了什么报应了？”
易生君略带期待:“他们折了些人在里面，而且里面有什么东西被他们带出来了，在不断缠着每一个经过手的人，这个萧英就是了。”君泽有些毛骨悚然:“是那种神出鬼没的厉鬼吗？”想想电影里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杀人于无形的恶鬼形象，尤其是咒怨里伽椰子的样子，无解的杀人诅咒什么的太让人感到恐慌了。
易生君一看就知道君泽在想什么:“厉鬼哪有那么多，朗朗青天，光天化日之下要是真有那么多的厉鬼这世界早就乱了套了。其实大多数只是人不知道不了解的东西，才会看起来恐怖。”
君泽长出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用担心被厉鬼缠身了。”易生君瞟他一眼:“其实厉鬼要比电影里可怕，至幻对于它们再简单不过，最可怕的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捏住你的心脏，慢慢用力，慢慢折磨你直到心脏彻底被捏破。电影里那些吓人的情节只是人们故意做出来的，哪有那么多突然吓唬人的东西。”易生君不屑地鄙夷。“过两天再说吧，先要准备准备。”
君泽闻言点点头:“不过为什么谛听每次说话只说三个字？”易生君乐了:“它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这么变态的能力老天爷自然要给它上个锁。”
“惩罚他每次只能说三个字？这有点轻了吧？”
“按理说它不能泄露任何天机，这是基本规则，附带的，不能干扰别人的未来走向，但它偏偏做到了。古籍中谛听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那时候它能随意知前断后，说出来也不怕，可能是因为神仙不沾因果，未来不会因为它的话有什么改变吧。这个后代的谛听估计以前很能说，你看看它现在憔悴的样子，跟个废青没什么区别。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大委屈。”
君泽感叹:“那可真是不容易，明明知道就是不能剧透。”
易生君脑袋一歪:“你这个描述形象过头了。”
狄厅的声音悠悠从楼上传来:“憋死了。”
顿了顿，像是憋红了脖子:“这么久。”
易生君忍不住大笑出声，君泽也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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