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乡村夜话
滇云省虽然和C市所在的西南省相邻，但胜利乡却是一个靠近边境并且位置十分偏僻的小山村，即便是我和赵海两个人轮换着开车，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也要花费将近16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我坐在副驾位置上，摸着光滑柔软的真皮座椅，满脸艳羡地嘀咕着：“这车比咱们那辆破面包可好多了，老大，我们什么时候也弄一辆？”
坐在后排的灵衣寒只是笑而不语，赵海正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见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懒得搭理我。
“老大，你之前在医院不是说马小米和姜延泽没几天就会回来吗？可现在也不见他们的踪影，难道老姜带着马小米私奔了？”我打趣地问道。
灵衣寒十分了解我的性格，她知道如果现在不就此堵上我的嘴，这一路上她的耳根也不要想有片刻的清净，于是耐着性子说道：“我让马小米和姜延泽去了相邻的几个省份，负责调查这些地方在最近一年以内发生的乞丐杀人案件，希望能挖掘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但目前从他们两个反馈的结果看来，我们手中现有的证据都无法证明穆晓云与这些案件之间存在直接的联系。”
“老大，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的案件都和穆晓云没有关系了？”我打岔说道。
“那可不一定，这只能说明穆晓云很熟悉警察办案的逻辑和程序，把线索都伪装得太完美了，穆晓云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又熟谙人心，这些案件都可以称得上是最完美的犯罪！”
“老大我还有个疑问，虽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穆晓云不是一个好人，但在工厂血案发生之前，为什么你能那么笃定这一切幕后的黑手就是穆晓云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两段监控录像吗？”
“我说这一切都是我的直觉，你信吗？等到了胜利乡，谜题慢慢解开，自然就会有分晓。你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说完灵衣寒闭上了双眼，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盘山的公路上，警车亮着远光灯起起伏伏，就像一艘在大海中孤独远航的舰船，而坐在车里的我已经被一浪高过一浪的颠簸折磨地面色铁青。
经过将近20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来到了胜利乡地界。此时已是晚上11点多了，这偏远乡村的夜晚可不像大城市般灯红酒绿，村子里的人干完活早就睡下了，只有各家各户负责看门的狗偶尔会叫上两嗓子。
村子里屋里屋外都黑着灯，我们远远便看见在村头的一个大树下站着4个打着手电筒的黑影。
“滋……”伴随着汽车的刺耳的刹车声，车窗外扬起了阵阵尘土。
“白衣姐，我可想死你了。”灵衣寒刚打开车门，马小米就扑到了灵衣寒的身上，灵衣寒刚出院没多久，哪经得起马小米这么折腾，还好灵衣寒一把抓到了车把手，不然准要一屁股摔倒在路边的水沟里。
马小米注意到了灵衣寒的异样，同时惊讶地发现灵衣寒的头上竟然还贴着一大块纱布，她面色凝重地询问道：“白衣姐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受伤了？”就连一旁打着手电、平时傻乎乎的姜延泽听到马小米这么说，也向灵衣寒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屋里再聊吧！”一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说道。
众人点点头，便在那年轻警察的带领下进了村，来到了一个农户的家中，一打开屋门，阵阵饭菜的香味就飘散了出来。
“都饿了吧，快坐下！”一路上紧紧跟在年轻警察身后的老头说道，同时十分热情地招呼着众人围绕在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安坐下来。
只见八仙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饭菜，有酸汤鱼、回锅肉、蒜苗腊肉等等，虽然这些都只是一些常见的农家菜肴，但在已经饿得眼冒金星的我面前，这一桌子菜比那五星级酒店的鲍参翅肚还要诱人。
为了能尽快赶到胜利乡，灵衣寒、赵海还有我一路上舟车劳顿，只啃了几片随身携带的面包，如今见了这眼皮子下面的摆放着的大鱼大肉，我是馋得口水直流。
“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胜利乡派出所的民警，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叫吴大川，你们就叫我大川吧。”年轻警察率先开口道，“这位是我大伯，吴建国，是胜利乡小学的校长，这间屋子也是我大伯的家，我已经让大伯收拾了两间干净的房间，还请大家不要嫌弃我们村里地方简陋，就在这里先将就住一晚吧。”
接着吴大川的话，赵海也自我介绍了一番，顺带着简单提了一下灵衣寒和我。
“大家快吃菜，不然都饭菜都凉了！”待大家都互相认识了后，吴大伯热情地招呼我们吃饭。
我早就等不及了，拿起筷子就夹起了一片回锅肉，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随后其余的人也跟着动起了筷子。正当所有人都大快朵颐之时，马小米却一直板着个脸，满面愁容地盯着灵衣寒，灵衣寒扭不过她，便把我被绑架和她受伤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真是一群王八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马小米越听越生气，啪的一声就把筷子狠狠地摁在了饭桌上。
“这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能怎么不放过他们？”我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吃、吃，你就是知道吃，要不是因为你，白衣姐怎么会受伤！”马小米看见我如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吃相，瞬间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冲我吼道。
“好了好了，小米，我和陆无名这不是都还好好的吗？这事说道底还是我的责任。”灵衣寒见我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着白饭无话反驳，替我解围说道，话语中还夹带着一分愧疚。
见灵衣寒都发话了，马小米没有再纠缠下去，转而问向赵海：“那刘福兴呢？他怎么样。”
“刘福兴也死了。”刘福兴的死我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具体的死因，赵海却一直没和我们提起过，只见赵海叹了一口，继续说道：“刘福兴是在半夜被两个乞丐活活咬死的，这也怪我们警方太大意了，为此我还挨了一个处分。”
听到刘福兴的死法，我顿时冷汗直冒，惊愕地问道：“你不是安排了一队特警日夜守在刘福兴病房的门口吗？这两个乞丐是怎么溜进房间的，难道他们会飞吗？”
赵海从兜里拿出了一盒烟，并分给了吴大川和吴建国两叔侄一人一颗，最后才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他点燃了香烟，砸吧了两口才又说道：“是从病房的窗户翻进来的，然后用柜子和其它一些杂物堵住了门，特警队员花了1个小时的功夫才把门给砸开了，等守在门口的同事冲进了病房就发现刘福兴跟方洁雅那帮人一样，被人开膛破肚，活生生给咬死了。”
“那两个乞丐呢？”马小米问道。
“那两个乞丐咬死了刘福兴后，就从六楼跳了下去，两个都摔死了！”刘福兴淡淡地说道。
众人都是一惊，特别是吴大川和吴建国，这两人习惯了小山村里安详宁静的生活，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顿丰富的晚餐后，准确说应该是宵夜后，众人都离席散去各自回了吴大伯事先准备好的房间，我、姜延泽还有赵海挤在一屋，马小米和灵衣寒住一屋，吴大川的家就在村子里，他在向众人告辞后便独自回家去了。
由于刚才吃得太撑，我躺在只铺了薄薄一层棉絮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便索性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开始摆弄起刚买的手机。
方洁雅把我抓起来的时候同时收走了我的手机，后来我翻遍了工厂里的每一个角落也没任何发现，于是只好新买了一个，就这样灵衣寒给我的两万块钱顾问费，前前后后被我花得也只剩下了两千块钱了。
“不行，这手机还有之前给穆晓云那贱女人买特产的钱，都是为了工作，明天我就找灵衣寒报账去！”我盯着手机屏幕暗自在心里盘算着，这时屏幕上突然闪出了一条信息，“睡没有，屋外院里见！”我仔细一看发件人，居然是灵衣寒，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过这是什么情况？”我此时是一头雾水，却又忍不住窃喜起来，“这大晚上的美女有约，那还不得花前月下一番吗？”
“咳咳……我出去上个厕所啊。”我跟同屋的赵海和姜延泽支吾了一声，便溜出了门。
屋外黑漆漆的，借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弱的灯光，我隐约看见了灵衣寒柔美的背影。
灵衣寒听见背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见来人是我，轻声说道：“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没有，刚躺下就看到你发的信息，出什么事情了吗？”我关切地问道，因为我从灵衣寒模糊的表情和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我，我才能这么快出院。”灵衣寒说。
“聊天？”我暗自在心里狐疑了好一阵子，“这大晚上的，有什么天非要在这种时候聊？”
“你不要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灵衣寒见我一脸困惑，赶忙解释道，“我就是想正式地向你道个歉。”
“我之前让你去监视穆晓云，其实是把你当作诱饵，让你卖个破绽给她，逼穆晓云提前行动。试想如果穆晓云是幕后的真凶，她的目标刘福兴还活着，又见我们已经开始怀疑她，时间拖得越长对她的行动就越不利，她肯定会想办法在离开C市之前杀了刘福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没想到，穆晓云和方洁雅还有所勾结，后来你被他们抓了起来，在警方重重保护下的刘福兴也死了，这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对不起，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灵衣寒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当说完“对不起”三个字后，她弯下腰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被这灵衣寒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我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老大，这不我们都没事儿吗，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才刚刚出院，还是早点休息吧。”我见过灵衣寒为我拼命的样子，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什么怨言。
灵衣寒缓缓直起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推开房门，先把灵衣寒让进了屋里，此时屋内明亮的灯光下，站着三个人，原来姜延泽、马小米、赵海都还没有睡，躲在门后偷听我和灵衣寒说话，
“都还没睡呢？”我挠挠头，尴尬地说道。
马小米对我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没留下，便拉着灵衣寒回屋了。
“可惜了，你小子还是太年轻，这大晚上的，你和灵衣寒这个大美女单独相处，这正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小子居然连屁都放不出一个来，哎！”赵海忙用手搭在我的脖子上，对这我的耳边小声的说道，生怕被其他人给听到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老大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刚老大对你的那些话，我相信她一定会说到做到，希望你也能信任她！”平时闷不作声的姜延泽出人意料的撂下了这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次，那之前还发生过什么？”我摆脱了赵海的手，思索着姜延泽刚说的话，“我虽然认识灵衣寒的日子不长，但通过我平日里对她的观察以及警方对她的重用，可想而知灵衣寒绝对是侦查办案方面的专家，可怎么偏偏在这件案子上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不仅让我，连她自己的性命都差点儿搭了进来，一点都不像是平日心思细腻、料事如神的灵衣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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