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演化洪荒
冥地。
九头身已将地藏王寺拆得七零八落，木料、铜器堆放的整整齐齐，就连几座佛像都保持着金光闪闪。
相柳依依不舍地看着红莲肉髻缓缓从手中滑落，双眸澄清，内有晶莹不停闪动，那是……委屈！
红莲肉髻和九幽铁城来人先后落入荆州鼎，鲜血浸透鼎底，荆州鼎随即苏醒，鼎内光影弥漫，嘶吼阵阵，似因神异的到来欢欣鼓舞。
相柳忽然发现，荆州鼎吞噬过神异后，自己会有一种饱胀感，不用程伟提醒，她就把地上的残兵败通通扔进了荆州鼎，十七米宽的鼎口血光冲天，聚成一道光柱刺破天际，穿透层层迷雾，绽放出耀世光辉。
电光火石间，浩然正气剑横扫四方，所过之处，剑意肆虐，不停地卷起断肢残魂融入黑色剑光，杀气、剑气、怨气、血气汇聚成龙，肆无忌惮的收割冥地神异。
大势至状若疯魔，抚头狂奔，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佛门僧众瞬间化为乌有，方圆五十里的不知名大阵犹如深渊地狱，犹如自毁自炼的熔炉。
“程道友如此胆大妄为，真当神道佛三界拿你没办法？”人未至，叹息先来，天际青光乍现，一座高不见顶的宫殿破空而至，巍峨庄严，似要万物伏拜。
程伟恍若未闻，“定！”言出如法，天地律动，一呼一吸的停顿间，浩然正气剑聚成三尺青锋，他持剑轻挥，大势至闷哼一声倒地，荆州鼎再得一双佛手，刹那间，血光爆射，欲与青光争长短。
九头身化成人形牵着小尾巴，遁入时间通道，相柳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动不动地盯着半空中的夔牛，自顾自地问道，“这个总可以吃吧？”
“可以！”程伟点点头，“你要是不怕灵宝天尊，现在就去吃。”
“那个穿黑衣服的？”相柳紧皱眉头，一脸纠结，“他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是不是很喜欢吃人？”
“吃人不吐骨头。”程伟冷笑。
“后生可畏，程道友竟然视老道若无物。”灵宝天尊轻捋长须，喜怒不显。
“我把灵宝天尊放在眼里，灵宝天尊就能与人为善？”程伟摄来数根乱木，支在鼎下，火光为冥地增添一丝亮色。
“是煮肉吃吗？”相柳喜不自胜，“这鼎好重的，我早就饿了。”
“几千年都没洗过，怎么能煮东西吃？”程伟煞有其事地说，“吃了会拉肚子，这是给大势至菩萨疗伤用的。”
“你想干什么？”夔牛缓缓前行，灵宝天尊脸色阴沉，身后射出数十道身影，隐向月色深处。
“灵宝天尊明知故问，燃灯做过什么，难道你不知情？”程伟一脚挑起大势至，厉声喝道，“你们敢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昏迷不省的大势至坠入荆州鼎，尖叫着惊醒，像一只失去翅膀的鸟儿，在笼子里噗通噗通地挣扎个不停。
“起阵！”灵宝天尊左手持经册，经文自翻，伴有朗朗颂经声，他右手轻挥，三宝玉如意似月当空，夜，变得冷寂起来，亭台楼阁隐约浮现，似梦似幻。
“灵宝天尊何必兴师动众，你老人家亲自下场，我束手就擒。”程伟牵着相柳靠在荆州鼎上，像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悠哉悠哉地说道，“天尊故意拖延时间，是想任我发挥？我要不要感激天尊的好意？”
灵宝天尊神情专注，不发一言，只是盯着经书翻看，每翻一页，夜色便深沉一分，幻相便真实一分。
“我要是抱着元始天尊他老人家一块儿身死道消，灵宝天尊就该入主玉清境清微天了吧？大罗天怎么办？”程伟自顾自地说，“道德天尊虽然排行第三，但向来德高望重，连我这样的外人都认为他比你合适啊，估计道界三十六天……”
“别说了，他都不理你。”相柳抱着程伟的胳膊晃来晃去，“是不是该回去了？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程伟抚额叹气。
“又不让我吃东西，又不让我说话，那我要回去睡会。”相柳皱了皱眉，“这里阴森森的！”
“成天光吃饭不干活？”程伟哭笑不得，“我要是搬得动，早送你回去了。”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相柳沾沾自喜，回头看看荆州鼎说，“它好像吃饱了，换一尊鼎吧。”
灵宝天尊猛地抬头，双眼掠过一丝惊疑，合上掌中经册，封面太极图化为一黑一白两条小鱼，游向荆州鼎上空的冲天血柱。
迷蒙的月色中，丝丝时光不停划过，似岁月逆转，如光阴倒流，一座海市蜃楼凭空降临，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阵，阵成！
天地突起异象，如梦似幻。
相柳仰着头，依旧萌蠢，想了很久，歪了歪嘴，“我又做错事了？”
“没有！”程伟微微笑道，“真是个傻姑娘，为什么要加个又字？”
相柳一时语塞，往男人怀里挤了挤，“我是不是很笨？”
“女娲娘娘都夸你聪明，怎么会笨呢？”程伟拂过少女青丝，紧紧相拥，“你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再过几年，你比谁都聪明，包括我。”
“真得？”相柳先是一喜，后又一忧，“我们被关在这里了？通道是不是回不去了？”
“你……随时都可以回去。”幻境越来越真实，程伟仍旧不慌不忙，‘你’字被他轻轻带过。
“真能回去啊！”相柳叹气，“我还以为，今后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从哪来的？”程伟挑了挑眉。
“小红姐说的，他说你三飞，对我们不公平，现在是一夫一妻制。”相柳苦着脸，愁肠百结。
“那样的话，我跟娘娘在一起，你会怎么办？”此类问题无解，程伟交给相柳自己去解答。
“不行！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相柳幽幽地说，“小红姐让我们每人养条小狼狗，还说这样就公平了。可是，谁会舍得吃自己养的狗？”
“那是个疯女人，别理她！”程伟满脸黑线。
“哦，那我们回家吧，我有点眼花。”相柳说。
程伟心底一喜，脸上故作忧伤，“本来我家相柳可以更聪明，更招人喜欢，都怪黄帝，仓颉造字时，也没说让你学学，耽误了几千年，误人子弟！”
“对啊！对啊！我也是这样觉得！我时不时的有点小迷糊，全怪黄帝和仓颉。”相柳精神了起来。
“他们是怎么耽误我们家相柳成才的？”程伟抓住少女的手，循循善诱。
幻由心生，渐趋实质化的海市蜃楼陡然一变，亭台楼阁化为一片苍凉，荒山恶水茅草屋，偶尔一座土屋木楼就已算富丽堂皇。
相柳靠在男人怀里陷入深沉的回忆，“都怪仓颉！有一段时间，黄帝不让我外出治水，只是让我围着部落的议事厅，专心守护（睡觉），不许任何人出入，白天，仓颉一个人在里面写写画画，入夜后，黄帝总会待在天亮才出来……”
虚空中，灵宝天尊静静地坐在夔牛上，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人一牛保持着清醒。
月色下，青莲由远及近，一朵朵的绽放，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挺着一张圆肚，一步步的踏来，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和尚，跟在身后。
“弥勒道友，别来无恙。”灵宝天尊盘坐拱手，没有下牛的打算。
“大和尚见过灵宝道兄。”弥勒佛单手立掌回礼，“可是成了？”
“成是成了，但有点怪，似是自请入瓮。”灵宝天尊不动声色，“小和尚是大势至新生？”
“kon ni qi wa！”小和尚弯腰合十行礼。
弥勒佛沉声说道，“请夔牛尊者带大和尚的徒弟四处走走，一观冥地风景。”
“哞……”夔牛翻着白眼表达不满。
“绝仙剑！”弥勒佛意有所指，实在质问。
“去吧，别走得太远。”灵宝天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夔牛留下一大堆粪便，表达不满，心里抱怨道，“老子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和绝仙剑那个三姓家奴比？难道送自己上门，问相柳好不好吃？”
“我师兄被绝仙剑斩伤了，”直到夔牛和小和尚消失的无影无踪，弥勒佛才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燃灯道兄？绝仙剑？”灵宝天尊一脸狐疑骇然，“大和尚确定？”
“天地法则连带着四界血誓，已扩展至华夏域外，就连东瀛也已受到波及。”弥勒佛冷笑，“今后，道门若想再次纵容蛮夷入主中央之国，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灵宝天尊勃然大怒，“大和尚慎言！”
“是慎言不是胡言？”弥勒佛横眉怒目，“我师兄伤于绝仙剑之手，道门必须给个交代。”
“大和尚亲至龙凤山，被程伟一脚踢出人间，累我师兄元始重伤，绝仙剑更是因此下落不明，你想要什么交代？”灵宝天尊连连冷笑。
“绝仙剑已化人形。”弥勒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我师兄本已将玄目镇压，谁知绝仙剑当场化形，猝不及防的刺了他一剑，孩子也跑了。”
“化形？开天辟地以来，有鸟兽成妖成怪，有花草树木成精成灵，就是没有兵器能够化形！”灵宝天尊焦灼万分地来回踱步，“大和尚敢保证？”
“大和尚座下的白衣胁侍已经亲自确认过。”弥勒佛压低了声音，“我已隐约看到未来，你我皆亡于异类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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