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煮鹤焚琴的晚宴
衣香鬓影,酒香扑鼻,这全城最为豪华的飞猎酒店确实名不虚传,无论是服务还是食物、酒水都是第一流,我“全副武装”站在这里,却是浑身的不自在,星姐却四处张望,眼中充满好奇和贪婪。
她看着食物垂涎三尺的模样,简直丢人现眼,我叫住她:“星姐,抹一下口水,拜托。”
星姐擦了一下嘴角,说道:“为什么还不能开吃?”
我摇摇头:“宴会还没开始呢。”
现在是傍晚七点五十五分,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五分钟,而老人家还是迟迟未到,我不禁心想:“这老家伙该不会直接把锅甩给我,自己干脆不来了吧?”忽然,我看见对面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那人一直以背影对着我,而且离窗太近,我一直看不清楚他的面目,此际他忽然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我才看清楚他的面目,竟然又是一个熟人。
我不禁纳闷:“这几天怎么尽是重遇故人?”
我走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好久不见啦,小飞。”
那人回过头来,虽然多年不见,我却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也一眼认出了我,他微微一笑,说:“好久不见,这么巧啊,白日梦。”
白日梦,旧同学们都这么称呼我,可是这外号在他嘴里说出来,却特别入耳。
任雪飞,初中同学,我的旧同学里面最最聪明的人,也是最难以揣度的一个。我总觉得他神经有点儿毛病,因为此人时而文静,时而跳脱,聪明绝顶,却从来不屑读书,每次小考大测,总是倒数三四名,有用无用的知识却知道一大堆,每次同学们遇到奇难杂症,他总能轻易解决。自然,以他的家世,读书好不好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早已注定子承父业。
与我这沉默寡言,不甚起眼的小人物比起来,他简直是班上的璀璨明星,但我却从来都不讨厌他,反而还很喜欢与他结交,因为他很聪明,聪明得与我相近。不是我自夸,但能与我攀谈两句的,在中学时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任雪飞便是其中一个。他安静时,优美得像是一幅画,交谈时却风趣幽默,能引人入胜。
我二人多年好友,虽然久日不见,却还是相谈甚欢,我从谈话中感觉他这些年来学问愈见渊博,他也有意无意之间试探着我。我俩谈天说地,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一时兴高采烈,连有人来到身后都没察觉。
任雪飞忽然看向我身后,我肩头一耸,被人拍了一下,一转头,便见老人家站在我身后,微微笑着,仿佛炫耀着自己早已料到我会为他下山一般。
我就是不喜欢看见他这副嘴脸,便说:“我这次来,是为了玉润颜,可不是为了你。”
我仿佛感到任雪飞在我身旁动容了一下,想来他此行,也是为了此人而来,老人家呵呵笑道:“不管为了何人,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说话之间,时间已到,那位满脸虬髯的韦翰海先生走到麦克风前,宣告晚宴开始,星姐勉强压抑着奔跑的冲动,迅捷地走到餐桌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老人家看着星姐,问道:“她好像是你带来的?”
我尴尬地答:“是的。”
老人家哈哈一笑:“好俊秀的人物啊。”
的确,星姐英气逼人,本就是个大美人,如今一头飒爽短发,身穿男装西服,实在是比这世上任何一个美男子都更加英挺不凡,钟灵毓秀,只看外表,的确足以倾倒众生,但我却是深知那副皮囊之下是一个何等不靠谱的灵魂。
我回道:“闲人而已。”
我接着向老人家介绍了任雪飞,我们三人相谈甚欢,一边谈话一边欣赏着满厅的名画。这大厅中除了传说中的山河社稷图之外,另外还挂着十五副古画,也全都是稀世名画,这位韦先生之财雄势大,实在令人乍舌。
我们点评着这些名画,时间飞逝,转眼间过了三十分钟,我们都有意无意地注意着时间流逝,展厅却一直热闹非凡,一派歌舞升平,丝毫不见任何异象。我们终于来到山河社稷图跟前,此画确是稀世奇珍,即便隔着画框观看,画中意境亦能予人大气磅薄之感,然而豪情之中又带丝毫郁结,仿佛画师的愤世嫉俗,痛心疾首都跃然纸上,静态之中,尽显豪情壮志,却又壮志未酬,矛盾之中,又见和谐。作画者画功及意境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韦翰海特意让人重新装裱过画作,厚重的画框给人一种压人欲绝、透不过气来的气势,却显得喧宾夺主,未免哗众取宠。
虽然玉润颜明目张胆,目中无人,我却还是不禁暗暗赞同他的说法,这个宴会,的确有点煮鹤焚琴之嫌,我与任雪飞都是直言之人,虽然不至于宣之于口,但老人家也可以从我们的遣词用句当中,听出我们对此次宴会的不屑之情。
他倒也不以为忤,只是笑道:“像我这样的人,总是需要多结交一些各门各路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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