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葬
众人劳累了一整天，帐篷里，震山老汉和李六指他们早已经睡熟，丁一山的呼噜声一起，让我的睡意瞬间也上来了，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这一天下来可真是把我给累坏了，我扭了扭肩膀，歪了几下脖子，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疲惫的筋骨，靠在了半截围墙的边上，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舒服多了……
朦朦胧胧的，好像是什么地方想起了一阵阵吹奏敲打乐器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这么热闹的乐器声呢？我十分纳闷儿！随即我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敲锣的、打鼓的，还有唢呐的声音，仔细听起来……听着像是哀乐！不错，这声音就是哀乐，我越是往前走，乐器打奏的声音越是响亮刺耳。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村里的一处祠堂旁，祠堂的外面站满了人，看样子得有数百人，穿着朴素，脸上满是悲伤，人群中的几个人看到了我便走了过来满脸悲伤的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看的出来了，这些人应该是在这里悼念过世的人我便跟着他们走进了人群站在祠堂的大门外往里面看。
祠堂的院子里面满是披麻戴孝的人，那些人全都跪在地上，祠堂正厅的正中央还停放着一口满是花纹的朱漆棺材，棺材十分的巨大，我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精美的朱漆棺材。
这时奏乐声突然停止了，从祠堂正厅的一侧走上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头上还插着几根鸡毛的法师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碗，绕着朱漆棺材边转着圈边从碗里捏出东西往棺材上扔着，嘴里好像还叨叨咕咕的振振有词，不过说的是些什么，我朦朦胧胧的也听不懂。
这时奏乐声又响了起来，法师一样的人走了下去，祠堂正厅外跪着的几十号人突然全部嚎啕大哭起来，祠堂正厅两边呼拉拉走上来一群穿着通体黑色衣服，头系白麻布的人，在朱漆大棺材边上忙忙乎乎了老半天，只听到一个人大吼了一声“起”，朱漆大棺材一下子就被这群人给抬了起来。
这时又有一些披麻戴孝的人从祠堂的两边举起了好多白色和黄色的灵幡走了出来，灵幡上画着很多奇怪的图案，我数了一下，总共是一十六个人，一十六把灵幡。
手持灵幡的人率先从祠堂的正门走到外面来，随后是那些抬着朱漆大棺材的人紧跟在后面走了出来，同样是由十六个人抬着，巨大的朱漆大棺材从我的眼前抬过，棺材上的花纹雕刻的十分精美，好像还镶嵌了金线，就连抬棺用的吊环都是金黄色的，这些人走过去，便是那些嚎啕大哭的披麻戴孝的人走了出来，他们低着头，不断地用袖子擦拭着满眼的泪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还被丫鬟一样的人搀扶着。
随后又有很多人抬着箱子抱着各种盆子、瓷瓶的人走了出来，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陪葬品，陪葬品的数量极多，因为光是这些东西，就有几十人抬着、抱着，再最后，就是祠堂外面悼念的、看热闹的人，这些人跟随在送葬队伍的最后面，虽然他们也都面带悲伤的表情，但是这些人边走着，边互相交头接耳的说着话，说的些什么我也听不清楚。
这时我注意到人群中有人挥着手叫我，意思好像是让我也一起过去，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不去，可是这时我才感觉到，我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我努力的想让自己张开嘴巴说话，可我就是说不出来，我十分的惊诧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几个人，他们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拉着我随着人群一起走，我极力的想要挣脱后退，但是不知怎么的，我的腿就是不听使唤，就好像这两条腿不是我自己的一样，我便使劲的想让自己后退，极力的想要挣脱开，可我却一直跟着人群在向前走！我心中暗骂自己，这他娘的是怎么了，这腿怎么不听使唤了，难道我的灵魂和我的躯体分家了不成？
送葬的人群走出了村子，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径直沿着笔直的大道走向了前面的大山中，我跟着送葬的人群一直往前走了很远，也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又走了不多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山口，山口的两侧有成百上千的工匠在修建着什么，还有很多军士在看守，军士们身着厚重的盔甲，腰悬佩刀，手持长矛，高大威武，待我们走近后，我发现有几个军士正满脸狰狞的看着我，吓得我赶紧转回了头，把脸在人群中想尽量埋得深一点，我试图借助旁边的人挡住那几位军士的视线，我看到我旁边的几个人也已经被吓得身子发抖得厉害，他们也同样把头埋得很深。
就在这时，突然有几个军士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军士一把揪住了我旁边的两个人，用力的把他们向身后甩了出去，那两个人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人群吓得全部拥挤在了一起，但是人群并没有停下脚步，还在继续往前走着。
我注意到周围又有很多军士出现，他们排成两排全部端着长矛对着人群，人群外围起码有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人群被惊吓的瑟瑟发抖，但是却没有人敢停下脚步，十几个军士就在人群的外围不停地抓人，起码抓走了有数十人，全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被抓去做苦力，修建那些奇怪的建筑去了，我奇怪这些人怎么还在继续往前走，干嘛不逃跑，再或者难道他们不知道来这里会被抓去做苦力吗？
这时挤在我旁边的一个满头白发、干枯瘦小浑身瑟瑟发抖的老者低声的对我说：“年轻人，你是外地来的吧，看你穿着打扮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这里是巴族的獽人群落，我们这里的人以前生活富足，人们安居乐业，夜不闭户，几十年未逢战乱，可是后来这里迁徙来了一个姬姓的巴人王氏族群，听说他们是战败以后逃避到此地的，虽然他们是战败了逃亡过来的，可是他们仍然有成百上千的军士，再加上他们又是王族，他们来到此地以后便霸占了我们的家园，还把我们变成了他们的奴役，任由她们使唤，唉！我们不敢反抗，也无法反抗！”
老者继续说道：“这个死掉的人就是那姬姓族群里的一个贵族，我们所有人都要来给他送葬，即使是发生了像你刚刚看到的事情，很多年轻人都被抓去做苦力，但是我们还是得继续给他送葬，如果我们不去，那下场只会更惨！前面就是我们巴人的墓地，名字叫‘棺材山’，以前只是我们这些普通族群的人埋葬的地方，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有无数巴人的姬氏贵族葬在了里面，这里埋葬的人地位也越来越高，陪葬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开始有士兵在此地守墓了，听说他们还要在这里修建高墙巨门，听说，还在里面设下重重的机关和陷阱，现在只有这里的守墓人才能把送葬的人带进去，不熟悉此地的人进入这里必定会被这里的机关陷阱所害！”
听到这里，我偷偷的看了看山口两侧正在修建的巨墙，巨墙大体上已经成型，确实十分的高大雄伟，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也同样在修建，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那些人在修建着什么。
送葬的人群穿过了山口，我看到眼前的远处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孤山，隐隐约约的看去大概有数百米之高，我在人群中努力的伸直了脖子想看清那孤山，不料此时有人冲着我大吼了几声，我只是听清了有人叫着我的名字，但是我并没有听清楚那人后面说的是什么话，我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想看看刚刚是谁在叫我，突然间我发现我周围送葬的人群全部都不见了！
我大吃一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送葬的人群怎么都没有了，我又往前面看，前面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条大道，笔直的大道直通前面的孤山，大道上一个送葬的人都没有。
忽然我的身后传来了几声怒吼，我急忙转身看去，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古代军士，就是刚刚我在山口看到的那些面部狰狞的士兵，他们正端着长矛朝我冲了过来，我急忙想转身逃跑，但是我发现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无论我怎么用力，腿就是动弹不了，就好像陷进了淤泥里一样。
正当我无助的时候，我又听见了有人朝我大喊，我听出来这好像是陈紫瑶的声音，还有李六指的声音，我四下里看来看去，只看到身后朝我冲过来的军士，并没有看到陈紫瑶和李六指他们，我声嘶力竭的大吼了几嗓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突然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强光，及其刺眼，我又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转了转头，那刺眼的强光在我的眼前晃动了几下，我挪开了我的手臂，借着光线我看到了李六指，陈紫瑶，还有震山老汉，他们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丁一山也在我得身后扶着我，我揉了揉我的太阳穴，又看了看他们几个后说了句：“你们几个……这是什么情况？”
镇山老汉满脸疑惑的说道：“你还问我们什么情况，你这是什么情况呀，小张？你都把我们几个吓死了！”
陈紫瑶也焦急的看着我问道：“是呀，你刚刚这是怎么了，都急死我了，你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噩梦呀，难不成，是被那巨蜘蛛给吓坏了？”
“我们刚刚都叫了你半天了，怎么都叫不醒你，你那嘴还不停的呜了呜了的，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我们一句也听不懂，手还胡乱的挥来挥去的……”陈紫瑶继续看着我用手比划着说道。
“刚刚……难道刚刚我那是在做梦……？”我自言自语的说着；
“张爷你说什么，你说你在做梦，你刚刚就是在做梦，都把我们几个给吓坏了”丁一山在我背后用双手扶着我说道；
“不对……可是我刚刚看到的一切就好像跟真的一模一样，也不对，不能说像是真的，应该说那就是真的，那些人，那场面，还有那些送葬的队伍，还有那个干枯瘦小的老者……还有最后的棺材山”我不停的在脑海里回想着刚才那些画面；
“张爷，你在说什么？你说你刚刚看到了些什么，‘棺材山’？你还说那不是梦？什么送葬的队伍？你说你真的看到了‘棺材山’？”李六指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小张，你说你在梦里还看到了棺材山？”震山老汉同样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说；
“是的，不错，我确实看到了‘棺材山’，你们可能无法相信，刚刚那场面简直就和现在我们面对面的交谈着一样真实，我觉得那不是梦，如果一定要说那是梦，也只能说，这个梦简直太真实了，真实的让我有些恐惧……”
我看着他们继续说道：“刚刚就在你们都睡下的时候，我恍恍惚惚的听到了村子里有揍哀乐的声音，我循着声音过去，来到了村里的一个祠堂前……”我把我刚刚看到的事情详细的给震山老汉和李六指他们叙述了一遍，他们几个人听得目瞪口呆，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震山老汉对我说：“我觉得小张说的太真实了，换句话说，就是小张刚刚经历的那件事，太真实了，可是刚刚我们睡觉的时候是被小张给我们惊醒的，那时我们看到他在这里手舞足蹈的，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些什么，就好像是一个人在做噩梦一样，但是经过小张说的这些话后，我觉得他又并不像是在做梦”震山老汉说完后看了看我们几个又问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种事情？”
“什么事情”我们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后都异口同声的问着震山老汉；
“鬼托梦”震山老汉看了我们几眼后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们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又都摇着头，显然是都没有听说过震山老汉说的“鬼托梦”。
震山老汉接着对我们说：“这个鬼托梦，是一种很灵异的现象，人走阳关道，鬼过奈何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自古以来所有活着的人都愿意去相信的一个事实，不管这些东西它有没有科学依据，或者就是说白了，不管人们愿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这一说，‘鬼托梦’这种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凡是正常人都会做梦，‘做梦’总是要有原因的，但是直到今天人们也无法合理的用科学方法去解释‘梦’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镇山老汉继续说道：“就像刚刚小张说的梦，既真实，又虚幻，你们能说他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吗？要我说这绝对是不可能想象出来的，换句话说，这就是‘鬼托梦’！小张梦中的那位干枯瘦小的老者给他托的梦，我想那位老者应该就是生活在这附近，有可能就生活在这个村里，恰巧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们出现在了这里，可能又有某些原因那个老者把梦托给了小张，并在梦境中告诉他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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