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拜师
利箭射穿了夜行者的头颅，阿澈的法器已经拿在手里了，可是另一只夜行者却没有飞走，他似乎很想离开这里，但是身体却动弹不了。亚里坤发射出了第二箭，“噗”的一声，箭头直接射进了它的眼睛，从脑后穿了出来。
那妇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刚才那老人正趴在地上，手腕被夜行者抓出了血痕，阿澈几人赶紧跑过去，把两个老人扶了起来。多里库说家里有药，便先让两个老人来到了自己家里。刚一进门，那老妇人便跪在了地上，感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阿澈煮了一锅热水，多里库帮老人处理着伤口，那老人也不说话，表情有些痴傻，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是脏兮兮的。
“大半夜的，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多里库问道。
“是我没看好他，大半夜的犯病就小门里跑了出去，要不是你们，我和老头子就都没命了。”老妇人满脸惭愧的看着多里库，正是这个不受全村待见的人救了他们。
“好了，没什么大碍，外面暂时不安全，你们明天再回去吧，我这还有一间空屋，你们去那里休息吧。”多里库伸出手朝里面一指，亚里坤赶忙起身，带着他们回了房间。
这么一折腾，大家都失去了困意，王虎沏上了一壶茶，多里库盯着手中的茶杯，样子有些失神。
“大叔，你似乎提前预知到了什么。”阿澈打破了沉默。
“我感觉到了它们。”多里库说道。
“我们去把尸体处理掉吧。”亚里坤安顿好那对老夫妇后，回到了厅堂里。
“你们去吧。”多里库没看他，摆了摆手。
几人起身走出了大门，多里库却叫住了走在后面的阿澈。
“阿澈，你留下。”
阿澈疑惑的转过身，重新坐在了多里库旁边。
“你随身带着的那个布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因为之前对多里库不熟悉，阿澈便留了个心眼，没对他说法器的事情。现在也是无所谓了，阿澈低头把法器拿出来，放在了多里库面前。
多里库拿起法器，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着，他双手用力一转，抽出了闪着寒光的利刃，他把刀刃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重新收进了刀鞘里。
“是个好东西，曾斩杀过无数恶灵，杀的越多，它的法力便越大，能够驾驭它的人不多，这个东西很有灵性。”
“大叔，您刚才念得是什么咒语？”阿澈把法器收了起来。
“那是令邪恶之物迷惑心智的咒语，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用过了。”
“您教给我吧。”
“什么？”多里库似乎没有听清楚。
“教给我吧。”阿澈恳切的说道。
“小伙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莫要像我一样，年纪轻轻便行走江湖，与妖魔鬼怪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到最后像怪物般活着，周围的人躲着我。”
“我一直不明白，村民们为何总是躲着您？”
“我一出生便没了爹娘，从小就与旁人不同，大家都将我视为异类。几十年前我回到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大家却发现我总是没有变化，今天我救下的那个疯老头，我刚回来这里的时候，他还是个壮小伙呢。”
“您今年多大了？”阿澈心下一惊。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一百五十几岁了吧。”多里库的眼神中写满了悲凉，身边的人早已离他而去，唯有他自己孤独的在人间徘徊。
“其实我的目的，不仅仅是斩杀魔王。我的妻子，在两年前被一只千年雪妖所杀。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为她报仇，为那些无辜的生命报仇！”阿澈的眼中似乎要冒出火光，他的拳头死死的攥住，回想起青莲，与她的种种过往仿佛昨天才刚发生过。
“想要我教你，这并不难，只是你得提前做好心里准备。我所学的法术虽然要高于一般的术士，但是难免会令人走火入魔，我的师傅便是在疯魔后自杀死的，我也曾经入魔，好不容易才醒来。”
听到这些之后，阿澈有些犹豫了，如果还没斩杀雪妖，自己先疯了，那会是什么后果？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如果现在就放下眼前的一切，跟着谭锦回去，等待自己的将是拥有如花美眷，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青莲呢？小娇椒呢？还有无数死于无辜的百姓。西域魔王日益猖獗，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自己如果一走了之，对得起师傅吗？对得起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吗？
阿澈定了定心神，他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抱拳跪在了多里库面前。
“我不在乎前途艰险，也不在乎我是否有一天会失去理智，我只知道，只要我是清醒的，便要扫尽天下魑魅魍魉，还给百姓平静的生活。”
“好啊，现在像你这么有良知的人已经不多了，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多里库不再清闲，他每天早早起来，教给阿澈各种咒语。多里库只收阿澈一个徒弟，他不想把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没有天分的人。阿澈每天学习的内容都很多，咒语、法术、甚至星图的推算。多里库是个急性子，阿澈几乎要跟不上他的节奏。
最困难的还不是这些，多里库的房间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有基本厚厚的书，想要读懂它们，首先就得精通维语。阿澈一看到那些曲里拐弯的文字就头如斗大，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都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遍遍的复习多里库白天教给自己的东西。
那天早上的阳光正好，其他人都出去了，多里库坐在厅堂的桌旁，教阿澈一遍遍的画着复杂的咒符。茱萸从谭锦的屋子里溜了出来，她看到一脸认真的阿澈，觉得有些好奇，便跳上了桌子。茱萸只顾着看纸上的东西，一不小心踩到了砚台，她连忙把爪子拿出来，在桌上印了好几个梅花般的足印。
“哈哈哈，小家伙，我都把你给忘了。”多里库一把抱过了茱萸，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等你把这个练熟了，我教你怎样掩盖妖身上的气味。”
阿澈的手抖了一下，他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多里库。
“总是住在猫的身体里，一定觉得很累，你想你也该重获自由了。”
茱萸很是欣喜，她“喵喵”的叫了两声，把额头抵在多里库的下巴上蹭了蹭。
谭锦提着一只竹篮，里面装着野果野菜和几条鱼，阿扎提和亚里坤在院子里劈柴，王虎点燃了炉灶，谭锦放下篮子洗了洗手，准备今天的午饭。小猫从屋里走了出来，谭锦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小猫抱在了怀里，亲昵的和它说着话，可他突然发觉小猫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
“茱萸？茱萸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今天中午有鱼，你要不要多吃一点啊？”
阿扎提已经劈好了柴火，看着谭锦和猫说话的样子，他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搞不懂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在猫面前这么温柔。阿扎提把柴火堆在墙角里，一回头看到了一个汉人女子，这女子穿一身淡青色的衣裙，长发松松的挽起，她对着阿扎提打了个招呼，走过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可阿扎提从不记得自己见过她。
谭锦还在和小猫说着话，小猫已经发现了谭锦身后的人影，“喵呜”叫了一声便窜到地上，直接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茱，茱萸？”谭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茱萸。
“茱萸？你不是一只在小猫身上吗？这是怎么回事啊？”王虎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
“我已经用法术遮盖了茱萸身上的妖气，这样她以后就再也不用穿皮囊了。”阿澈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抱着膀子倚在门框上，对着谭锦眨了眨眼。
“哥，你还挺有两下子啊！”谭锦难以掩饰脸上的兴奋。
“可是这只小猫呢？小猫不是死了茱萸才能穿上它的皮囊吗？也是你把它复活的吗？”
“我还没有学到复活的法术，是多里库大叔复活的，小猫以后就跟他作伴了。”
谭锦看着茱萸，似乎在她脸上扑捉到一丝羞涩。想到茱萸终于得以解脱，谭锦又觉得有些失落，之前的每个夜晚，茱萸都和他睡在一个房间里，他常常会趁着茱萸沉睡，把它抱进自己的被窝，轻轻为她哼着曲子。
只有阿扎提还不明白状况，谭锦走了过去，用生硬的维语为他解释着，虽然有点费劲，但他还是听懂了，一脸惊奇的靠近了茱萸，看着她和那只小猫。
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了。晚上，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谭锦和茱萸还没有回房，两个人坐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的星光。
“阿锦，谢谢你。”茱萸看着谭锦，眼神比以往温热了几分。
“不用谢我，是我哥帮了你。”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每天蜷缩在一只猫的身体里，总觉得透不过气来，这一路上一直是你在关照着我，真的非常感谢。”
“这是应该的，你还救了我的命呢。”谭锦看着仰望星空的茱萸，心跳在慢慢加速。
“你唱的那首曲子很好听，能再为我唱一遍吗？”
“什么曲子？”
“就是你经常在晚上唱的那首啊。”
谭锦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一直以为那时候的茱萸已经睡了，看来谭锦把茱萸搂在怀中抚摸的时候，她都是醒着的。
“美丽的姑娘你在远方，
何时回到我的身旁？
常常想起那天晚上，
你温柔的抚摸我的脸庞。
美丽的姑娘你在身旁，
何时回到我的心上？
只愿你依偎在我的肩膀，
一起去往遥远的故乡。”
这首旋律简单的曲子是谭锦十几岁时在军营里学会的，那时他刚刚离开家，跟着父亲住在军营里，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每当有士兵唱起这首曲子，他都会觉得好笑，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觉得这些歌词，唱进了他的心里。
“等等，那个是什么？”茱萸把手放在谭锦肩上，打断了他的歌声。
谭锦向前走了半步，他靠在窗子的格栅上，看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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