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羽毛不见了
钟家镇，镇北。
“谁啊！在那儿吵吵嚷嚷的。”靠近岗哨的一间小房屋里，一个赤膊大汉正躺在床榻上，语气满是怨恨地叫道。大汉本来似乎睡得正香，结果被一阵闹声吵醒，显得颇为恼火。
与这大汉隔着一个过道的床铺上，正躺着另一名身材清瘦的钟家人。此时此刻，两人都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吵闹声惊醒。大汉骂骂咧咧的下了床，披上一件衣衫，摆着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就往屋外走。
而那瘦子也是一脸怨气，但明显不如大汉那般暴脾气。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又仔细听了听，狐疑地说道：“彬哥，别冲动，好像是从岗哨那边传过来的。”
被唤作“彬哥”的大汉则依旧是一脸暴怒地吼道：“我不管是从哪儿传过来的，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吵醒我睡觉也不得好死！要是我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在鬼哭狼嚎的，老子非把他皮给扒了不可！小昌，走，跟我过去教训教训那个兔崽子！”说罢，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房门口的一根木棒就向着外面走去。
名叫钟昌的清瘦个子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也只好跟着大汉走去。
“奇怪，岗哨那边传过来的，莫不成……有什么变故？”钟昌有些胆战心惊地喃喃自语道。
“怕什么！就算有外敌入侵，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还能翻了天不成？”钟彬骂骂咧咧地说道，“再说了，我看就是一王八羔子在那儿犯神经病！”
二人走在路上，钟彬戳了戳钟昌，问道：“最近几天站岗放哨的是钟晨那货吧？”
钟昌皱着眉头，回道：“原来是的，不过听说晨哥让我们的那个贵客布莱克给揍了一顿，好像伤的还不轻，所以最近几天临时来了个新人代替晨哥。”
“嘁，那钟晨我看着也挺不爽的，最近仗着自己得到二少爷的青睐而嚣张的要死，我看，也是得有人挫挫他的气焰了。”钟彬没好气地说道，右手松松垮垮地握着那根木棒，晃来晃去。
“希望别出什么大事吧，要不然，那新来的还是挺倒霉的。”钟昌嘟囔了一句，“临时来没几天就出事。”
二人就这么一路怨气地走到边界的岗哨处，慢慢停下脚步，望着头顶的哨塔。
“奇怪，放哨的人去哪儿了？”钟昌疑惑地看向头顶，说道，“叫喊声也停了有好一会儿了，可这附近也不像有什么其他人的样子啊。”
“咱们上去看看。”钟彬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只见他三步两步爬上了木梯，虽然钟彬人长得比较粗犷厚实，腿脚却并不显得特别迟缓。
当钟彬爬上最后一级阶梯，疲惫地长吁了一口气后，他低下头看看身下仍停留在地面上的钟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指示他上来。随后钟彬才转过头，看到了哨塔里面的场景。
只听一声语气中带着讶异与惊恐“卧槽”响起，随后钟彬那硕大的身躯如同失去了平衡一样，摇晃了几下之后，便从那高高的木梯上跌下。
“嘭！”钟彬那壮硕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他神情痛苦地扶着自己的屁股，似乎疼痛的感觉盖过了他想要大声惨叫的欲望。
“彬哥！”钟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三步两步过来询问钟彬的情况如何。
然而，钟彬似乎神情恍惚，不论钟昌问他什么，他都是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顶上的哨塔。
钟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始终不能理解钟彬的意思。半晌，他疑惑地耸了耸肩，对钟彬说道：“上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钟彬的眼睛短暂地恢复了一段清明，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不过，下一秒，钟彬就轻微地点了点头，神情依旧恍惚，眼神中充斥着惶恐。
钟昌有些害怕地杵在原地，内心经历了一番挣扎，终于是下定决心也爬上去一探究竟。
然而当爬到顶端看到塔内那具尸体的一瞬间，没怎么经历过战斗的钟昌只觉大脑一阵眩晕，随后只听“哇”的一声，只见呕吐物从哨塔顶端倾泻而下，正好洒在底下钟彬的身子上。
然而，被呕吐物这么一浇，钟彬似乎还没能清醒过来，依旧是抽搐着看向头顶的哨塔。
钟昌拼命抓住木梯，才不至于因为震惊与恐惧而跌下哨塔。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打量着眼前的那具尸体。
“这……是新来的那个吧？”钟昌有些颤抖地出声道，“怎么皮肤颜色都变得如此灰暗？”
“咦？钟昌视线一转，发现一片羽毛正静静地躺在死尸的一旁。他神情谨慎地端详着那片羽毛，怔在那里不说话。半晌，他又是一脸狐疑地轻轻触碰了一下羽毛，见没什么事情发生之后，这才放心下来，将羽毛揣入衣袋中，然后又转过头去凝视着那具尸体。
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死尸，一直到底下传来钟彬的**声，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爬下阶梯，蹲下来跟钟彬说道：“我们得赶紧把此事禀报家主！”
“先帮我看看我屁股有没有事吧！”钟彬似乎才恢复过来，语气中略带些骂腔地说道。然而，旁人此时却能听出，钟彬这个时候的怒气中还带有一层深深的惧意，似乎这般发怒也只是自己强装出来的。
“赶紧的，我扶你起来。”钟昌使劲拽起身材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号的钟彬，两人就这么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朝着镇内的方向走去。
镇外的一片树丛之中。
小黑就这么潜藏在这里，目睹了钟彬和钟昌二人来去的全过程。他心中自然也清楚，这具死尸已经被别人发现，或许要不了多久，整个钟家镇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幸好，没有人看到自己也在这里，否则就算别人相信他不是行凶者，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的原因恐怕也得被逼问出来，而自己是能力者的事实，可能也会随之而大白于天下。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似乎本欲把那片羽毛紧紧攥在手中，却发现其中空无一物。
“糟了！”小黑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怕是落在哨塔里边了。”
小黑赶紧起身走出树丛，一路狂奔到哨塔下，三步两步地爬上了阶梯，却仅仅看到那一具死尸，而并无羽毛的踪影。
小黑此时脑海里所想的只有一片空白。他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重新镇定下来，也不顾一旁已经散发出腥臭味的死尸，就这么原地坐下，苦思冥想着自己究竟把羽毛遗失在了何处。
他心中也清楚，先前在发现这具死尸的时候，便是羽毛帮助自己净化了那些毒粉。自然，那个时候羽毛还至少在他身边。
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羽毛却不见了，想必应该是一不小心落在了哨塔上。
可现在哨塔里边也仅剩下了原先的那具死尸，小黑心中也感到十分惊慌，万一是钟彬和钟昌他们拿走了羽毛且交给了钟玄，又该怎么办？虽然他一直将那片羽毛收藏得很好，就连钟列都没见过。不过，羽毛显然不是钟家人所持有之物，而这偌大的钟家镇上唯一一个一直住着的外人，便是他阿尔文·布莱克了，别人自然有许多理由怀疑到他身上。如果别人确认了这羽毛是自己的话，自己岂不是与这命案脱不了干系了？
小黑心中苦笑，本来净化了那些毒粉，也就脱不了干系了，关键是现在如果自己被别人认为是凶手，该如何洗清罪名。毕竟，他还是得继续在钟家镇生活下去的，就算钟家人最后没拿他怎么样，自己也铁定没法继续生活下去了。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一口咬定羽毛不属于自己。可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自己就再也无法拿回来了，而那毕竟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东西，小黑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掉。
想到这里，小黑便揉了揉脑袋，感觉十分头疼。
“要不趁现在还没什么人发现之际，先行离开一段时间？”小黑心中有了这么一个念头。不过，这念头很快也被打消了去。“那样也只会加重别人的怀疑吧。”
可是，如果有一天别人真怀疑到自己身上了，那自己只会更无出头之日，而被所有人鄙视。
即使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小黑心中也看得十分明白，当年的钟列是多么风光，结果沦为凡人之后，名声一落千丈，现在就连钟家镇底层的人都敢在大街上出言唾弃他。只要你不再风光，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更何况，现在就已经有不少钟家人，对待小黑的态度并不友好。
“钟落云……”小黑又回想起前几天那钟落云的手下对自己口出恶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一趟，起码告诉钟列一声，然后再离开去苦修，顺便避避风头。
毕竟，钟列是这偌大钟家镇里，他唯一信得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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