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赐异子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在天宣朝边境的一个小渔村,天被压的灰压压的,漆黑的夜空似一块黑幕时不时闪着银白色的电光,豆大的雨珠从天幕中倾斜而下,打击着雨棚砰砰作响。老渔人赵伯刚赶海回来,在破旧的茅草屋中点燃一根灯草,摘下被打湿的蓑笠,颤颤巍巍的坐在灯旁,倒上两杯刚刚温好的黄酒。
灯影摇曳,借着惨白的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在赵伯身后的台上竖着一块碑,:亡妻李忠氏,平时不会喝酒的赵伯缓缓举起酒杯,小酌两口以后一饮而尽,黝黑的脸上渐渐有了些醉意,赵伯举起另外一杯,缓缓倾斜,任淡黄色的酒洒在地上,溅到草鞋上,打在脚脖子上。
“老李啊,你到是走的早,染了风寒,咳嗽两天就扔下我老赵一个人天天忙这忙那,也怪我没用,没能留下个子嗣陪陪咱。”赵伯长叹一口气,擦了一下微微湿润的眼角,将手指甲上的眼屎不经意的弹走。
风吹着纱窗呼呼的响,屋顶几根茅草被吹得飞了起来,旋转着在天上飘着,赵伯拍拍腿,打开沾了油的破橱窗,拿出一个已经梆硬的馍,小心翼翼的扣下已经发黑的部分,倒上一碗热水,将冰冷的馍浸在水中,掰成一块放在口中慢慢抿着。
风越刮越大,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势头,偶尔打过的闪电将天映得发亮,晃如白昼,赵伯将窗口打开一条缝,就在这时,随着一道响雷,一条乌黑的闪电像漆黑的巨蟒,从天而降,打在不远处的沙滩上,一时间,火光窜起几丈之高,沙滩被击出了一个大洞,焦味顺着冷风飘进屋中,赵伯猛吸一口,咳嗽两声,正准备将窗户关上,却不曾想,
“哇,哇”一声婴儿的啼哭,让赵伯一个激灵,“在这荒郊野岭,怎得会有这婴儿哭泣?”赵伯眼神中透露着疑惑,手中关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烈,仿佛就在身边久久散不去,蓦然间,沙滩的坑上却有什么发出了一道光,莹莹的不是很亮,却足以吸引人的注意,老汉心中带着后怕,又耐不住好奇,将墙壁上挂着的蓑衣抖抖水,披在身上,咽了一口口水,出了门。
沙坑上,老汉用手来回扇着烟雾,等烟雾散去,只见一个几个月的婴儿正躺在里面,莹莹的光就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婴儿头上有一对漆黑的角,额头的正中也有白骨模样的胎记,身边围绕着黑气阵阵,见了老汉,婴儿便停止了啼哭,先是淡淡地看着老人,一会儿便笑了起来,尤显可爱。
“哎呦,这是谁家的孩子,怎到了这地方”老人走下去,将婴儿抱在手中,婴儿并不重,等靠近了才晓得皮肤之白犹如玉刻,老汉环顾四周也不见半个人影,本就想有个子嗣的老人想想还是把婴儿带回了家,取名赵恩德。
渔村不大,也就十几户人家,都是些淳朴善良的人,见平时憨厚的赵伯领回来个孩子也不去过问,也都是视若己出,细心呵护着,平时有吃的也会送来一份,壮硕的汉子也帮赵伯修了房子,打造了几件家具。赵恩德慢慢的长大,头上的犄角也越来越大,同村的孩童也不把他当作怪人,开心时便相互玩闹取乐。赵伯家的米粮虽也不多,但为了孩子长身体,也是每天一碗稀饭,再加上几条捕捉的鱼,也不差。
虽说是个小渔村,可总归也是天子家的地盘,每年都会派两个朝廷官员前来收缴纳税,没有银两时便多拿几条腌鱼,再不济拿走那还在长个子的蚌,挖下还小的珍珠充公。不过说来也奇怪,赵恩德从小对邻里都是和和气气,笑脸相对地,有时候对于同龄孩子的笑也只是憨憨的摸摸头,可只要那官吏来一次,赵恩德不知怎么的就暴躁起来,在家里摔东西,见着人便怒目而视,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而只有在这时,赵恩德的身上会冒出隐隐约约的黑气,赵伯没有办法,每到这个时候就把他关在家中,过不了几日,等官吏一走,又莫名其妙的恢复原状。
离赵恩德的出现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五年,天宣王朝战争不断,说来也巧,五年前正因为天宣朝宣武帝一次坑杀几十万敌国降兵,引发各国不满,才挑起的战争,这场坑杀降兵,至今让渔村的妇人们谈及都是战战兢兢。
“哎呦,你别说,还好我们离得远,没有见识到那恐怖情景,听那从国都回来的何婶说了没有,那叫一个恐怖,挖了一个大坑,把人眼镜蒙着,手绑着,脚镣一个接一个,让他们直接跳到坑里,活活的用土埋起来啊”每次吃完晚饭,几个阿婶都汇聚在一起,聊聊今天的收成,但不知不觉都会聊到那次坑杀,说完总是拍着胸脯,一边摇着头,一边后怕。
总在这时,小小的赵恩德都会在角落里偷偷听着,也不知为什么,提到这个,赵恩德总觉得自己胸口被压抑了什么,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要复仇,一股冲动总会如洪水猛兽一般冲击着赵恩德的神智,他自己看不到,每当这时,他身边总会泛出黑气,额头上的胎记也会闪着莹莹白光,本来乌黑有神的眼睛此时像是一只嗜血的恶鬼,泛出血红色,像是要滴出血来。而这些,随着年龄的增加越来越强烈,而赵恩德每当听到关于这次坑杀,听到朝廷,见到前来收税的官员,这种情况尤其明显。
“恩德啊,你看看你这越大这些反应就越明显,要是到时候被说出去了,我该怎么办啊”赵伯年岁一天天的衰老,身子骨也一天天的不好,捕鱼的这些事早就压在了赵恩德的身上,恩德从小便显现出惊人的力量,还是四五岁孩童的时期便可轻易拉动大人都要费力的网。而且每次出海,总能捕到比别人还要多几倍的鱼,不管天气如何,总是这样。
赵恩德十岁了,天宣朝的战争还是连绵不断,随着时间的推移,征兵事项也搬上了台面,自此,每次来的官员,不仅仅是会带走几个铜板银钱,还会挑着渔村身强力壮的青年回去参军,可几年过去,回来的却只有一卷草革,还有一串不值多少的抚恤金。
赵恩德也到了征兵的年龄,可由于赵伯年年的隐藏,官员们并不知道渔村还有这样一个神态怪异的少年,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该来的总是会来。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