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个喧闹的赌场深处的房间里,赌徒们狂热的呼喊声被隔绝在外面。天昭公子弯着腰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旁人没看见他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他的脸上沁出些许的汗珠,但他还是开口道:“宗主,此番两个傀儡出逃至虽然未能将他们擒住,但也并非全无好处。”厉君苍手指在椅子旁边的小桌上轻轻敲了敲,天昭公子终于得以站直身子,他继续道:“多谢宗主,据属下所知,圣蛊的觉醒需要足够的怨力,而寻常的邪物莫说入青冥宗,就算入了,也无法穿过寒夜那光电之灵的防护,而这两个傀儡特殊的特殊之处恰好可以弥补这一不足,圣蛊的藏匿之能绝对是无人能够凭空探出的,纵使青冥宗想尽办法也想不到我宗至宝圣蛊的存在,而且,以青冥宗的严厉来看,如此一来,青冥宗与寒夜之间必有更大的嫌隙,如此待到四海群英会之时,我们稍加利用,效果必然更加不同凡响,到时便是寒夜事出有因的叛逃,这般岂不是更妙。”厉君苍低头沉思片刻,道:“你先下去吧。”天昭公子低头又行一礼,便离开了房间,厉君苍勾了勾唇,不再有任何表情。
这时,两个傀儡也终于不再产生邪怨之气,而是倒在地上不再动弹,还没等人靠近,心脏的位置突然爆炸,原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也炸成了碎块,落在地上很快变成了焦黑一片,若不是钟凌天和灵武长老早有防备,挡住了这次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爆炸,恐怕也会被波及。寒夜却在此时,心脏绞痛得吐了一口血,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面具也不慎掉落,露出了他另外半张可怕的脸,许多没见过的人看见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寒夜!”未语连忙收了瑶琴坐到他身边扶起他身子枕在自己腿上,不停的唤他的名字,她用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他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钟凌天和灵武长老方才虽然在下面,但听得见上面的声音,而且也注意到了这边邪怨之气奇怪的动静,此刻已经来到了二人身边,灵武长老皱眉问道:“寒夜如何了?”没等旁人开口,杜勋急忙跳出来行礼说道:“宗主,长老,这寒夜他能吸收邪怨之气,现在又因为那傀儡爆炸而仿佛感同身受一样的受伤,如此邪魔歪道留在宗中,定会坏了我宗百年清誉,还请严惩以正视听。”钟凌天皱眉看向灵武长老,毕竟这是灵武长老的爱徒,他的意见十分重要,而此时周围这么多弟子看向寒夜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惊疑,让钟凌天此时很是为难。灵武长老也知道此事的严重,若是处理不好,一个极有可能修炼邪门法术的内宗弟子,如此传出去青冥宗的一世清名必然受到巨大打击。
过了半晌,灵武长老叹了一口气说:“宗主,就让他去宗中镇邪台待七日,如此,纵有再多邪魔外道也该现形了。”众人一听不由得心头一震,镇邪台乃是宗中犯了大错或者走火入魔的人去的地方,被用千煅钢索绑住手脚,用如针一样纤细的圣雪丝穿过肩胛的位置,以至阳之火包围同时灼烧邪气,用夜荨藤所制的鞭子每日抽打三十鞭,据说能以此引出邪魔之物,而就算是正常人去了,同样也需要受这般折磨,只不过引不出什么邪气而已,青冥宗在场的所有弟子中没有任何一个还敢说灵武长老偏心了,许多弟子从未见过本宗弟子被弄到镇邪台上,寒夜能不能活着熬过这七日都不一定,杜勋等人生怕他改主意,连忙齐声道:“长老英明,宗主英明。”未语此时给寒夜喂下一枚稳固气血的丹药,然后开口道:“宗主,各位长老,请恕未语无礼,未语有一事相求。”钟凌天看了她一眼说:“你来我宗求学,现在也算半个青冥宗弟子,你先说说看,但不得无理取闹。”未语微微点头说:“宗主,既然您们要惩罚同时又想知道寒夜是否真的是修炼了邪魔歪道,但他此次伤势严重,若是让他命都没了,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恳请宗主和诸位长老给未语一个班门弄斧的机会,我不浪费青冥宗的药材,让我治好他的伤再让他去领罚。”其他长老见灵武长老爱徒心切但又不得不罚寒夜,而此时有这样一个机会卖个人情,便默认了未语的提议,钟凌天自然也不想自己青冥宗的天才弟子平白的蒙冤丧命,便问未语:“你需要多久?”未语沉思片刻道:“请予我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寒夜必定完好无损的去领罚。”灵武长老也开口道:“那便劳你照顾我这徒弟几日了,想必月尘宗主的弟子医术定然不同凡响,日后修炼若有不明了之处,大可来找我。”未语连忙道:“长老言重了,多谢长老。”其他青冥宗弟子眼中有几分复杂,灵武长老待寒夜一向是一位严师,极少会让他比旁人多享受些什么,但对于指导他的修炼却真的是倾囊相授,而若没有特别的事,大家连话都没机会和灵武长老多说几句,更不要说得他指点,而此时的未语显然得了他的认可,不由得让大家有些羡慕嫉妒。钟凌天对长老们和众弟子说:“此次事出蹊跷,比试就到这里吧,各位长老,我等回秋水殿再议。”说罢,连同灵武长老在内的几位长老,都与他一起御剑而去。
“秦榭,拜托你帮我把寒夜带回他的住所。”未语抬头向自己认识的也还算靠谱的秦榭说。秦榭点点头道:“放心。”然后拉过寒夜的一条胳膊架着他御起剑向着住所方向去了。未语起身含笑走向杜勋,但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笑容之下的冷意,景墨拉了她一下说:“师妹,这是青冥宗,别做太过了。”未语轻哼一声说:“师兄放心,今天不是要互相切磋吗?我的拿手好戏还没有展示怎么能算切磋完了呢?”话音刚落就已经漫步到杜勋旁边,杜勋被她弄得毛骨悚然,扯着嗓子以此来掩盖内心的迷惑和轻微的不安,质问道:“你要干什么?”才说完话,就觉得舌头有些微微发麻不听使唤,想要用法力驱散却毫无帮助。然后只能捂着嘴呜呜的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清的话,恶狠狠的盯着已经转身的未语。杜宁此时见兄长吃亏跳出来大声指责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打不过我兄长你就下毒害他,我要告诉师傅让他把你赶出我们青冥宗。”未语不理会她,转身对着方才讽刺木秋的成彦杰道:“听闻成公子的炼丹造诣颇高,想必我这小小的七日散的解药必然不在话下,反正解不了也没关系,七日以后他自然就好,若是你不介意的话,请教请教我木师姐也是没问题的。”成彦杰横眉怒道:“这是青冥宗不是月羲宗,你这般肆意妄为不怕宗主赶你们出去吗?”“我都说了这是切磋炼药之术而已,要不是我们五个月羲宗的人都知道解法我也不至于让这杜公子受苦了,毕竟我带的多数的要命的毒,掌控不好失手伤了人麻烦就大了,我这也是相信成公子有能力才如此的。”未语淡淡道。杜宁柳眉倒竖说:“你分明就是有意害我兄长!”未语笑着说:“那不如我解了他的换你来?”杜宁心虚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其他弟子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对于未语的态度十分不满却又担心自己被下药,赫空则开口说:“方才你们对寒师弟倒是落井下石得快,怎么现在又如此团结对外了。”他一向性格直率,又极为佩服寒夜的刻苦和天赋,本来一直想等寒夜历练回来同他切磋,哪知竟然成了如今的情形,若是刚刚没有杜勋的多嘴,说不定寒夜也不需要去镇邪台,这让他十分恼火,于是见未语封了杜勋说话的能力而被杜勋那一伙人针对就忍不住说话了。未语听及此处,低头想了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小玉瓶,向赫空和海云轩的方向一抛道:“二位接好。”赫空接住后愣了一愣,海云轩拿着玉瓶没有打开,看了一眼开口问道:“未语姑娘这是何物?”未语说:“这不过是温养经脉,疗养外伤的我自己炼制的护络丹,二位虽然都是青冥宗的佼佼者却难免磕碰,这丹药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我想我们月羲宗这五人还有一年时间需在此修炼,还望二位多多照拂,不啬赐教。”一个穿着浅绿纱裙的女弟子瞪了一眼未语说:“哼,护络丹价值不菲,你说是护络丹就是了吗?你有什么证据,可莫要送别的毒药去毒害赫师兄和海师兄。”未语答道:“你们若是不放心,大可交与你们的五长老宋谦大师看看是与不是,我们只想来贵宗与诸位交流学习,无意挑事,但我们亦不会对旁人的诋毁视若无物。”景墨走上前一步说:“未语年纪尚轻,言语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至于她赠予二位公子的那丹药,我月羲宗上下皆能做保确为护络丹,我等先行一步,告辞。”然后示意木秋,木秋过去拉着未语,五人向大家微微拱手便离开了。海云轩和赫空迟疑片刻后也收下了那玉瓶,成彦杰冷笑道:“我说怎么你们帮着外人对付我们自己人,原来早就看准了这好处。”海云轩向来不喜欢计较,便随口道:“自然比不得成师兄高风亮节关怀同门。”然后就漫步离去,赫空哼了一声便走了,他可是记得自己以及几个同门曾有一次和成彦杰一起出去历练,成彦杰不擅战斗,他们其他人总是会或多或少的受伤,成彦杰把本该平分的上好伤药收着,在大家需要时还要看心情给药,赫空不喜对什么人低声下气,每次分到的都是最为普通的药,若不是一个同门弟子还算好心给他留了些好的伤药,只怕是那次回来需要调养的时间会更久,见成彦杰如今作出一副关爱同门的样子,他就觉得讽刺无比。
月羲宗五人走在路上,洛云笑着揽过未语的肩在她耳边道:“未语,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厉害,老听宗主说你在外人那里八面玲珑,果然是有几分根据的。”未语嘴角上扬道:“师姐,我这叫笑里藏刀,让他们打掉牙往肚里咽。”木秋见此也微笑道:“这下我们就可以惩治了那几个人而又不至于把其他弟子都得罪了,不过若是那杜勋的师傅找上门来你要如何?”叶池轻声开口说:“未语没有伤人,只是让那杜勋不说话几天而已,这也算是未语和成彦杰的比试,而且未语还算是帮了灵武长老,想必他看在灵武长老面子上也不好意思来找小辈的麻烦。”景墨道:“走吧,早些回去,大家在外面还需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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