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张桥乡 老卦师探寻天命
尚修和另一位黑袍使人,并未带凌溪去什么高大场所,也未走得很远,只是在远着堤坝两三里路的绝无人迹的草林中而已,此时日破山边,晨曦普照,水露晶莹,鸟鸣空谷。
“你们是什么人?”
凌溪与两位黑袍使人面对面站着,尚修上前一步,言道,
“我叫尚修,这位是尚闵,均为魔界涅槃山护法。”
凌溪这才发现,原来另一黑袍使人,竟然是女人装扮,尚闵撩开衣帽,露出绝世容颜,这容貌可谓是——
明眸唇齿笑人颠,回首肆望已飞天,
肤白如雪情不已,如见当年鸳鸯仙。
此容只应天上有,孤傲冷漠半边天,
流芳百世君不见,貂蝉昭君孤自怜。
但是尽管尚闵有着绝世容颜,但是在她身体的周围,似乎总是有一团黑丝笼罩着,与尚闵如雪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是魔界的人!”
凌溪却顾不得尚闵的美貌,一听尚修和尚闵是出于魔界,心思不由谨慎起来。
“是。”
尚修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溪追问道,
“你们找我何事,我看你们道行都实为深厚,而我不过是一小小道士,要取我性命,又何必兴师动众。”
“杀你?”
尚修高大英俊,浓眉大眼,方字脸颊,面容有些不解,问道,
“何处此言,我们为何要杀你?”
凌溪言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是修道中人,而你们是源于魔界,不杀我,难道是请我喝茶不成?”
尚修听言,扭头看了看尚闵,然后又看着凌溪,言道,
“你这句话说的很对,自古正邪不两立,那么我想问你,何为正,何为邪,何人又言下修道为正,魔界为邪?”
面对尚修的逼问,凌溪一时语塞。
尚闵也不言语,只是一如常态的冷着脸,站在旁边,双眼紧盯着凌溪。
尚修看着凌溪不言,缓了缓,继续说道,
“我和尚闵已经找你三千多年了,每一世每一世的找你,但只可惜茫茫人海,寻觅一人如同大海捞针,眼见已得最后一世, 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本《三界魔皇录》的残本,这才快马加鞭,找到了你。”
凌溪则是听的一脸茫然,询问到,
“你找我三千多年?三界魔皇录?我……我……”
尚修和尚闵对视一眼,尚修转身,背对着凌溪,言道,
“我还是从头跟你说吧,万年以前,道契天帝与魔皇摩纳罗耶为三界统领之位而一战,魔皇战败,被打散七魂八魄。”
凌溪瞪大了眼睛,看着尚修,一句话用说不上来,尚修继续说道,
“魔皇在最后生死时刻,把元灵附在了天冲魄之内,无意中冲破元界,到了人界,天帝打不散这一魄,便命无上老人把这一魄封在了凡界,命受九百九十九世轮回之苦,且每一世,均不可善终!而且他所接触的周围的人,也不会善终,而你!凌溪!”
尚修转过身来,用手指着凌溪言道,
“而你!凌溪!你便是魔皇元灵的最后一世……”
“什么!不可能!”
凌溪一反常态地,粗鲁地打断了尚修的话!
尚修几步走到凌溪面前,双眉紧紧皱在一起,言道
“凌溪,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罢,尚修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古老的书籍,递给了凌溪,凌溪接了过来,这本书破旧异常,一看便知道是刚刚出土的文物,封面是赤金笔记,上书五个大字——三界魔皇录!
尚修轻声言道,“打开它!”
凌溪抬头看了一眼尚修,然后轻轻翻开了第一页,上书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其中最后写的是——
魔皇最后一世,降于人界,石室山六弟子。
凌溪直觉五雷轰顶!手里不稳,把古书摔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只是一名修道的小道士,怎么可能是什么魔主转世!”
尚修和尚闵面面相觑。
还是尚修,上前一步,真切言道,
“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其实也不怪你,如今天界势盛,魔界力危,这一万多年以来,在天界的宣导之下,天下有志之士皆以荡平魔界为己任,对魔界众生恨不得斩杀之而后快,我若是你,也接受不了,我也希望你能作为寻常人,平安度过百年岁月,但是摩那逻耶的天灵魄历经九百九十九道轮回,法力日危,恐再撑不到下一世了,天界势力日盛,而魔界如今则是分崩离析,涅槃山,六极山,元魇山和九鬼十八洞面和心不和,各自为政,迫切需要魔皇出面,一统魔界,打回天庭!”
“不可能,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是你们要找的人!”
凌溪喃喃道,
“这绝对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们走的!我是修道之人,不是什么魔头转世!不可能!”
尚修再言道,
“如今时间以所剩不多,我们真的需要你!”
“你们走吧,我……我……”
凌溪看着尚修,双眼无神,言道,
“我是不可能跟你们走的,以后都不要来找我,我只想做一名平凡的修道之人。”
尚修和尚闵面面相觑。
前者不再言语,尚闵却是怒了,细长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杀气骤升,尚闵上前一步,嘴里冷言道,
“师兄,三千年前,当你要提出找到摩那逻耶转世之人的提议之后,所有人均不赞同,只有我坚定地随你寻找至今,如今这局面你也看见了,此人眼界不宽,性格不堪,烂泥扶不上墙,魔界统一大任,怎可交付与这种人的手里,我看倒不如杀了他,以绝此念!”
说罢,尚闵的左手骤然间腾起一阵炙热的真气,片刻间就要取了凌溪的性命!
“师妹万万不可!”
尚修连忙拉住尚闵,却不知接下来再怎么说,只能是转身蹲在已经摊坐在地上的凌溪的面前,看了看凌溪的眼睛,真切言道,
“凌溪,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讲清楚了,恩……如果我是你,恐怕一时之间,我也难以接受,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充分考虑清楚,但是也只是一个月为限,如果一个月之内,你不能答复我,那我只能令图出路,另外,我看你体内有一颗三百年的小元灵以你的法力,尚不能炼化……”
说罢,尚修伸出左手,右手食指和中指拧在一起,在左手划着三两个符号,然后把左手掌力推向凌溪胸膛,凌溪顿时觉得全身经脉活络,血液通畅,一种说不出的舒爽暖流流遍全身!
“你这是做什么!”
凌溪惊恐地问道,
尚修起身,居高临下对凌溪言道,
“在凡间行走,也需要些防卫,以你现在的道行是万万不可的,所以我授你两百年修为以备防身,同时你体内那颗元灵也暂可压制,也可炼化,何种选择,随你,同时我也会派人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就这样,我和尚闵长老要去魔界复命了,想清楚,随时找我。”
说罢尚修和尚闵脚踩黑云,飞上了九霄云外,临走时,尚修留下一句话,
“凡界之事,仙魔两界均不可参与,此乃天规,但是汴水河对岸那一妖道竟然在凡间使用妖术,便是有违天规,天界的人既然不管,那么我便替天界的人去收了他 ……”
凌溪懵懵懂懂地走到了客栈房间,一推门,只见柒柒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等待焦急,看见门开了,凌溪站在门口,情不自禁地,几步上前抱住了凌溪,眼泪不禁落了下来,言道,
“凌哥哥,凌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听说汴水叛军打了过来,我好生担心……”
凌溪这才从自己神游的世界中跌落了下来,看着亲热的柒柒,自己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柒柒冷静下来,连忙分开自己和凌溪,后退几步,低着头,也不说话,凌溪上前,用手捧着柒柒的脸,然后用手指为她擦干了眼泪,许久,言道,
“我没事,我们走吧。”
“嗯!”
柒柒看着凌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好行囊下了楼,付了些银两,出了客栈,还未走多远,只闻吵闹的街道中,悠悠传来一个人低声吟诗。
“心系三生皆有念,远逃万里终无家。”
声音不大也不小,但是恰好能让身处嘈杂街市的凌溪听见,凌溪扭头一看,原是在街口对面,一位算卦老人,头顶青帽,身着青衫,手里持着个长竹竿,竹竿上飘着一个小布条,布条上一个大大的“卦”字引人注目,身前则是摆着一方茶几,这模样,似道非道,似俗非俗。
凌溪看着那卦师,那卦师也在若有似无地看着凌溪。
“怎么了凌哥哥?”柒柒看凌溪停下了脚步,问道,凌溪把目光收回,一低头,轻声言道,
“没事,我们走。”
说罢,凌溪就要拉着柒柒继续走,可谁知那卦师再言道,
“木守口中不得入,人守口中阶下囚。”
凌溪再也忍耐不住拉着柒柒走到卦师面前,坐定,那卦师双眼似闭非闭,似睁非睁,白髯长须,鹤发童颜,一脸道风仙骨的模样。
凌溪双手作揖,言道,
“刚闻先生颂诗,可是在言我?”
卦师言道,
“非也,非也,我言天下之人,天下之人若是心里无事,便相逢一笑,若心里有事便会来找我。”
“那,劳烦先生为后生算上一卦。”
卦师轻捋白须,从桌几上抽出一张白纸,然后将笔饱墨,一同递到凌溪的面前,言道,
“可以,写个字吧。”
凌溪接过纸笔,双眼盯着桌子上的白纸,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字,但是始终不知道该写下什么字,擎在半空中的毛笔微微颤抖着,沉默许久,凌溪毛须触纸,然后轻轻向右一滑,就写了一个横出来,然后递给老卦师,老卦师伸手结果宣纸,言道,
“就这个?”
凌溪微微点了点头。
卦师把纸拿回身前,仔细看了看,言道,
“此字看似简单,实则不然,此字乃万字之祖,后生,依此字来拆,恐怕你不止是一简单凡人。”
凌溪心中已经有数,所以听闻此言,并不出奇。
老卦师面色突然大变,面色颤抖,看了看凌溪,又看了看纸上的字,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凌溪察觉有异,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紧张的老卦师,言道,
“先生,您难道是拆出什么字出来吗?”
老卦师斜着眼看着凌溪,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喃喃着,
“大凶!大凶之兆!我这一世看字拆字无数,看过的相途无数,但是此兆之凶狠,却是极为惨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凌溪的心顿时也紧张起来,言道,
“此言何出?”
老卦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紧张的心情,言道,
“这一横,乃是生字尾,死字头,大限将至,死期来临,此兆之凶恶,实为惨烈!”
“怎么会!”
柒柒瞪大了眼睛看着卦师,接连问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会是大限将至,死期来临!”
凌溪倒是比柒柒镇定得多,看着面色已经有些扭曲的老卦师,言道,
“何以能解?”
老卦师轻轻摇了摇头。
凌溪看着卦师,轻声问道,
“无解?”
沉默片刻,卦师再言道,
“我只是一凡胎俗子,不可道露天机,如果你真的要探知究竟,需到玉华山,请我的师傅玉华老人的天眼一探。”
“玉华老人?”
老卦师以手抚须点头道,
“玉华山位此地南百里,其背山腰处有一祠堂,名曰清风阁,我师傅玉华老人,便在此地,不过我师傅平日里云游山野,历览四方,此时你若是去寻他老人家,不一定能如你所愿。”
凌溪和柒柒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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