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测试
“一个下等人也妄想学大侠救美人？”见说话的少年是个不知名的天玄仆役，金少爷讽刺地笑了一声，完全没放在眼里。
谢孤云不卑不亢，提着完好无损的火尾灵狐灯还给它的主人，却一言不提玉珊瑚，“你的灯，帮你修好了。”
看着他手里的灯，金少爷目瞪口呆。没替贱婢说情，而且那碎成渣的东西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立刻复原了，这小子真有两下子？
无数仆役和新来的弟子，包括崔掌事在内，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无法置信。十几双眼睛看得真真切切，那灯掉落在地上时，外层琉璃罩分明摔了个粉碎。没人眼花，此时琉璃灯罩上寻不到一条裂缝，光滑如初，崭新如初。
谢孤云把灯递过去，淡笑道：“听闻火尾灵狐灯最珍贵的地方是灯芯，取青丘灵狐火尾长毛捣成粉，捻制出可供燃烧的灯芯，因此得名。所幸这盏灯的灯芯并未折断，琉璃罩略施小计便可修复。”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盘龙柱，广场上陆陆续续走过三五人，衣服花花绿绿，各绣着自家门派的家徽，全是今年秋季来拜师的新人。
谢孤云又笑道：“人人都知金公子出身名门，不同凡响，为金公子尽一份绵薄之力是在下的本分，荣幸之至。金公子切莫因一个婢子误了入学测试、平步青云的好时机啊。”
金少爷见法器失而复得，又听这仆役像个哈巴狗似的夸上两句，右手自然而然松了松。
回望广场中央，去测试的弟子果然不少。
金氏在修行世家中排行第三，这次金老爹送他来天玄学院，可不是叫他做第三的，要争就要争个第一名，好让金家长长脸。
虽自恃有金家做主，但是去晚了，保不定从云梦，又或是兰陵，跳出几个臭小子，抢了他的名师和好运道。
“行了！本少爷宽容大度，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金少爷当即松开了玉珊瑚，和一个奴婢叫什么劲呢，测试才是他的重头戏，便一把夺下火尾灵狐灯，头也不回地朝盘龙柱走去。
金少爷这一走，其余攀附着他的名门子弟也纷纷跟着离去。末了一个身穿青衣、手持白扇的少年，样貌清俊，回头看了眼谢孤云，目光中满是欣赏。
谢孤云没瞧见那位青衣少年。他问玉珊瑚道：“你没事吧？”
玉珊瑚好不容易挤出三个字，“谢谢你。”待金少爷走远了，她才长缓了口气，忍不住地咳嗽，脸颊上的红印还没有消退，脖子边又添了一道手指掐出的淤青。
她不记得队伍中有这么一个好心肠的少年。崔掌事在山下领他回客栈集合的时候，好像提及过，是个捡破烂的孤儿，名字不记得了。现在近距离一瞧，少年剑眉星目，身形略微消瘦，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不算绝世无双，但是双眸却十分纯澈，也十分深邃。
“你这丫头可真不小心！”雷霸天抱怨了一声，忽然挤开谢孤云，朝着玉珊瑚数落道，“你呀，以后可得谨慎些，别得罪了那些正规弟子，连累到我们。尤其是像金少爷这种，咱们惹不起的。”
玉珊瑚惊魂未定，躲在谢孤云身后，拉住他的衣角，剧烈的疼痛感与说不出口的感激，都化作两只眼睛里的泪水，一涌而出，在他身边小声抽泣。
谢孤云揉了揉太阳穴。此番潜入天玄并非为了英雄救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果不是姓金的欺人太甚，差点掐死个美人，谢孤云也不愿出手多管闲事。
“吵什么！”崔掌事一脸不屑，训斥道：“修葺法宝神器是你们以后必须掌握的技能，没什么值得骄傲，少在正规弟子面前显露你那三脚猫功夫。都跟我走！”
众人自觉排好队伍紧跟了上去，玉珊瑚慢走了一步，与谢孤云并肩走在队伍的末尾。
雷霸天愤愤不平，也慢走一步，不仅对谢孤云产生了敌意，更有满腹怀疑不得排解，暗自道：“这小子到底使了什么诡计？”
金少爷手里的火尾灵狐灯，用的不是一般的琉璃，那是凫丽山特产的血色琉璃，极其脆弱，破碎后需七日七夜，回炉重造，在烈火中锻炼七天的功夫，方能出炉打磨修缮。
雷霸天曾经去过凫丽山，上有凶恶猛兽，采矿不易，血色琉璃的价钱一度卖到天价。崔掌事和别人没看出来，甚至连灯的主人金少爷也没看出琉璃的不同，但是雷霸天却一眼就瞧出了些端倪——寻常人，绝不可能眨眼间就把破碎的血色琉璃修复完好。
除非他有着深厚的功力，或是当今修行界数一数二的工匠师。他，一个捡破烂儿的小子，配当名匠师么？
玉珊瑚叹着气，并没注意到灯罩的不同，只觉得老天不公平，像金少爷那种人，如果以后成为天玄弟子，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谢孤云望着她，仿佛猜出了她的小心思，笑着安慰道：“把眼泪擦干，别让崔掌事看到，他可不喜欢哭哭啼啼的样子。金少爷的测试能否顺利过关，还不一定呢。”
玉珊瑚擦了擦眼泪，此话何意呢？
就在此刻，金少爷带着火尾灵狐灯急奔至盘龙柱。或许是因为天玄山上气温太低，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盘龙柱下，负责测试的导师分别是七星宫的两位，玉衡和摇光，白衣者玉衡，绿衣者摇光，另有几名天玄弟子维持测试的秩序。
排在金少爷前面的有三人。
天玄近来很少收入外界弟子，这些年与凡尘断了来往，除非跟导师们有过硬交情，才会接纳他们推荐过来的人。
金少爷瞄了一眼那三人，他们的身份也不同寻常。心下打定主意，等他们测试完了，自己再一展身手，岂不是更能让人折服？对，就用那三个蠢货衬托自己。金少爷如此想着，便不急着拥挤上前。
第一个瘦弱的少年走到盘龙柱旁，手按上石柱，白光一闪，柱子上立即显示出他的天赋等级。
白衣男子玉衡摇摇头，读出结果：“一级，属性偏金。”
这结果让金少爷噗嗤一笑，一级也敢来天玄拜师，真是丢人现眼！
第二个上去测试的是个小姑娘，自报家门，乃天水城的女弟子。她把手放上去时，只有二级，属性偏木。
“啧，依本少爷看，她不是属性偏木，她本身就是块木头！”金少爷奚落道，“模样嘛，差的远，差的远。”
两位导师面色未改，不过显然不是太高兴。接连两位名门之后，入门级别都没达到，如今修行世家居然堕落到如此地步。
第三个来自长安，自称天赋异禀，属性火，可惜测出的结果也只有三级。
“呵呵，属性火？依本少爷看，他的属性是让人火大吧哈哈哈。”金少爷又嘲笑了一句。
玉衡和摇光正觉失望，突然间，年轻小辈中走出一个衣裳华丽的公子哥，金光闪闪，神色自负。那盏火尾灵狐灯让两位导师眼前一亮，更何况，他还递出了一封家主的亲笔推荐信。
金少爷此刻表现得格外恭敬，与先前戏弄玉珊瑚时的样子完全不同，那股子庸俗味道全然不见了。他先把推荐信交给了两位导师，然后大大方方走至盘龙柱下，把手往那石柱上一按，白光立刻感应出此人的天赋与等级。
七级！五行俱全！
“嗳，这个有点资质。”摇光满意地点点头，看了遍推荐信，对身旁的玉衡道：“难怪。金不换，洛阳金掌门的独子。”
“五行发育健全的弟子很少见。”玉衡注意到那盏能迷惑妖兽的火尾灵狐灯，会意道：“他手里的灯，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果不其然，金少爷心中所期待的测试不仅是盘龙柱这一关。临行前父亲给了他一盏灯，有此灯在手，控制住妖兽，第二关不在话下。
“两位导师，”金少爷清了清嗓子，神采奕奕，接下来的话更像是讲给四周所有人听，将众人的眼光全拢在自己身上，说道，“洛阳金不换，愿一试第二关，四眼蟾蜍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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