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下第一
再次现出身形时，玄便在出现在了另一处宽敞客房中。
锋掀起帘子，颇有些茫然地瞧着对面的厅室。
几丈之外的对面便是炙湖谷的下塌地。
“成了。”
“这么快？”
律道：“听你说黎采撷白日直接杀式仙术以向，我都准备好跑路了。”
闻言，巅竟是莫名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道：“跑路？这次去哪儿？”
不明意义的话语。
律看了他一眼，又问玄道：“没发生冲突？”
像你这种人遇上那种人。
“嗯。”玄简短道：“是个很大胆的女人。”
“那便按计划进行。”
“自然。”
“锋。”
“了解，只是……”他显然有些烦闷，“是不是太过于纸上谈兵？”
“不是。”
想起曾经那几次草草结束的争斗，锋果断摇了摇头。
“我根本不会像样的战斗。”
“还有巅。”
“……好。”
侧卧一旁，静听玄与律相商，眯眼年轻人瞅着那银发小姑娘，感到了一丝哀愁。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这位道门最为年轻的长老，似乎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再也没有那时，如同小姑娘一般的活力。
——
这里是天下。
天下有八殿，坐镇八方拱卫本宗【天下天】。
此时有道者熙熙攘攘，涌向东南处的第七殿前的大场。
道战场，【逐道】。
方圆两里的场地周边有高台十五，观席围绕。建造物上多是铭刻上了美观的花纹，但若细观之下，却有隐隐的元气流动。这兼具美观与实用的阵纹除了使触碰此道者眼前一亮，还使得一层层递高，足有三丈五层的坐席坚固了许多。
此处视野宽敞是一绝，笼罩着道战场的阵法又是一绝。
只是更多的道者，不明这第二绝，到底绝在何处。
初阳渐起，阴影不再狭长，蒙在生灵身上的光也是由温软带上了些许热气。
第三殿的大门如约打开，走出六位道者分列两旁。
仅仅是站在那，便压下了整座大场的声响。
这六人，皆是位列天下前十席。
其实若真论起实力，便是人陆十一宗的长老位列中也不见得都比这六人孱弱些许，但并不是所有道者都介意是否能在“区区”天下展露头角。
重视席位之争的，多是各大道门中的年轻弟子与想要借机某得出路的小派道者。
这几句真知灼见可以说基本适用于当今以及过去的天下榜。
之所以说基本，便是有着额外的那个“一”。
【天下第一】。
一，任点三名天下前十席，以一挑三，胜之。
二，打败当今天下席位之首。
三，过天下天密地之一的“炼心狱”。
仅仅靠这三点作为博得【天下第一】的试炼，还不足以压下所有的非议。
自门中缓缓走出，那身着秋叶衫的中年男子之所以能够坐镇一方，震慑邪魔，引领一州乃至道界，是因为这位天下天昔日的无名弟子不但干脆利落地胜了垂垂老矣的天下天前宗主，所挑战之人更是令人咋舌不已。
这三人乃是天下第四，天下第五，天下第十。
或者说。
四十三年前的天下第四，【霸武院】梁毅。
四十三年前的天下第五，【有剑气】詹无理。
四十三年前的天下第十，【凌仙院】决明。
或者说。
如今的【霸武院】扛鼎者，“不破”梁毅。
如今的【有剑气】宗主，“说理剑”詹无理。
如今的【凌仙院】长老，“五雷儒生”决明。
无一是天下天中人。
无一不是一方强者。
只是三者当日一笑赴约，何曾想竟是沦为那男子攀向山之巅的基石，成为一段绝世佳话中的陪衬。随着今日名气更甚，便更加映照出这位【天下第一】的荣光。
至于四十三年后的他们对这件事持有怎样的态度，便不为人知了。
但明眼人都明白，想要冲破这段昔日之因的话，
唯有一战。
——
天下第一无姓无名。
自天下天禁地走出时，他便唯有“天下第一”，四字而已。
天下第一缓缓扫视过这片道战场。
明明他的目光飘忽不定，但是每个人都感到他似乎在瞧着自己。
“谷主……”
“休要惊慌。”黎采撷道：“神力逸散的错觉罢了。”
……
真强啊……
“要是我师父也在就好了。”
“是啊。”
天下第十九向前倾了倾身子，藏起了神情。
“今日，我谨代表这座天下欢迎各位的到来。”男子笑道：“我自观席与高台中看到了不少新面孔，也感受到不少熟悉的气息。对于这些打了多年交道的老友，容我私以天下第一的身份问候一声。”
容我私以天下第一的身份问候一声。
这句话荡出去，又荡回来，如此反复直到消了声迹，仍是没有道者感觉不对。
他就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就是他。
几十年来，这已经是道界的共识。
随意前往任一处天下天分殿，看一下如今的天下榜，便会发现【天下第一】之后，本该刻有名讳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
听闻当今天下天宗主不曾拥有名讳，在出世之前便是潜修于天下天的密地中。破关即一鸣惊人，博得天下第一的冠冕。
然后，有无名讳便不如何重要了。
道界只知道这位碎发秋衫的男子是当今天下第一。
“比起以往的逐道，此次只是额外增添了一项【双者道战】，胜负之分依然是如同寻常道战。以往的繁文缛节想必各位都已与晚辈交代清楚，那我也不再多言。”
“此次逐道之物，请各位看来。”只见男子一敲腰间玉坠，便有一块人头大小的天青色金铁物突兀的浮现在了空中。
“这是……”
“竟被天下天得了去！”
“嘿，我更喜欢腰间那玉坠。”
天下第一笑道：“想必各位都知道这是何物，我也不做过多介绍。无论是道战或双者道战，只要是胜者皆有一数，可由我天下天衍物宗师亲自锻造，也可自行带走令托人锻造。”
一念起，有阵纹因道力明灭，有元气呈黯色升腾。
“我见有些道友对于这道战场周边的阵纹指指点点，颇有兴趣。我只能说这些道友真是眼力老道。”天下第一的声音骤然洪亮了几分，“没错，相比于往常元炁交融的传统阵法，此处阵法单单由元气提供支持。只是这元气，不是简单的混杂，而是‘交融’。”
……
“这是以【合道术】为基础，所创造的【合道阵纹】。此阵法融合了金与土属元气，名为【铁岳】。”
“至于防御之力如何，”天下第一朗声道：“此次【铁岳】周围不会再有阵法师看守来进行稳固，若是在道战中被击破，天下天会为在场各位发放一颗极品玄仙晶！”
此起彼伏的惊声响起。
须知道，道战拥有两种组别，一为道初，一为论道。
“道初”参与者限于而立之年，而“论道”所限乃是人道五阶及以下。
虽然初次面世的“双者道战”无道初与论道之分，但难不成五阶道者间的战斗，都无法打破仅仅依靠汲取天地元气自行运转的阵法？
有意思。
“我倒是有几分相信这番说法。毕竟此阵法规模仅仅方圆一里，只要是狠心砸一些玄仙晶，倒也不是不可能。”
忽有高声传来：“当然，【铁岳】阵纹周边并未安置玄仙晶，若有心存疑惑的道友，尽可下来巡视一番。”
啧，挤兑老夫？
感受着天下第一带着笑意的目光，样貌稀疏寻常的老者站了起来，竟是要走下观席。
“师兄？！”
“闭嘴。这小辈好歹是道界一魁，凝神之下，还是能闻晓我们谈话的。”
他闷哼几句走下了观席，一言不发，直接是绕着道战场的外围走动了起来。虽是盯着地上的道道阵纹不曾抬头，但还是被背后一大大“坤”字暴露了身份。
“【坤元道】！”
“难道他们竟是也参与了逐道？”
场边老者不闻不问，只是默默走了一圈，震动元神与元气，告知全场：“的确没有设置有关转化外物元气的阵纹”，然后便回到了观席。
既然来自阵法大宗的阵法宗师都如此明言，看来的确做不得假……
即便无法聆听他人心声，天下第一也猜到了会如何，微微一笑道：“那么，此次逐道，正式开始！”
没有什么震撼人心的开场，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秀丽，逐道就这样开始了。
但是又如何呢？
来到这里的道者，所思所想，皆是这区区方圆二里之地上，【道】与【道】之间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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