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陨道消,拜一代天骄
秀林山川,青河湖泊,都在谷老神通之下化作一片糟粕。
谷老之话还未说尽,竟是一口鲜血喷出,血非红色而是一片漆黑。
而那惨不忍睹的金色尸身也是缓缓蠕动,血液倒流回其体内,头颅断臂纷纷与躯体连接,周身大小伤痕更是缓缓复原,那刺出体外的骨骼也是缩回,这等诡异的恢复能力,此地若有第三人看了,定会倒吸口气,惊恐异常。
而谷老曾与刑君有过瓜葛,加之先前之语,定是见过曾经的不死不灭之躯。明缓缓坐起身来,却是无力站起,只是瘫坐在那里,望着垂死谷老,神情依旧冷漠,不过心下却是佩服,此人虽天资旷古绝今,但当年被刑君下咒使其寿元削减大半,修为更是跌落,以至于从前面对自己也只能动用损及阳寿的封禁之术,若非此次回光返照想必也不至于将自己迫的如此狼狈。
“我以为刑君神通,是因功法奇异才会有那般不死不灭之躯体,如今看来,你们应该是同族,可是我实在好奇,是何族群在你这般年纪便可拥有如此强大的神通,虽此战非我巅峰之力,却依旧不是你这般年纪可以抵御,总是我自负天骄,在你这般年纪也不过市井之流,不堪入目。”谷问出自己心中疑惑,却不指望对方作答,只是继续言道。
“在我被刑君以咒术所害后,我便苦心钻研玄学术法,命理占卜,于百年前小有所成,对这咒术更是精研,明,你可看好,我最后一式!”说着老者似是用尽全身气力,干枯的手掌向身下一阵拨动,如同巨大齿轮转动之音传来,与此同时,其身下闪烁起巨大的罗盘虚影,此罗盘之上九宫八卦,阴阳五行,四象星宿……刻度之多,密密麻麻,去苍穹星辰,数不胜数。那夜空明月更是徒然隐去影踪,天空云雾蓦然散去,露出浩瀚星河与罗盘遥相呼应,罗盘斗转,星空移位。
明面色凝重,他想不到谷老神通术法竟然如此之多,若非这不死不灭之躯怕是他早就死上千百万次了。这被谷老当做杀手锏的最终术法又有何威能,他忐忑中却也带着些许期待。
却只见那谷老形容越发凄厉,其发毫无光泽,身躯行锁骨立,皱纹横生,眼中神采失去大半,在明看来,已是死人一个,明体内封禁更是全然破除,以此更是佐证谷老死亡事实。
“汝,命中有缺,魂魄不全,命格碎裂,汝生之时,母亡父伤!未至及冠宗族已有败亡之象……”明心神轰轰,此时谷老之声有如魔音贯耳,所言话语更是令其心神皆惧,想及出生之起便是未见生母,其父更是常年闭关,由祖母照看,族中一片昌盛繁华,然而盛极而衰,族内衰败之征兆早已显露,想及此处竟然只觉气血翻涌,心中烦闷。
“汝杀人如麻,有伤天和,吾咒汝之妻因尔受尽世间苦楚折磨,不得善终,吾咒汝之子因尔认贼作父,于尔兵戈相向,客死异乡!吾咒汝亲手弑父灭师,葬送本族!”谷老声音越来越低,所说话语却是越加狠厉。
“吾咒汝背弃传承,自绝前路,于封天柱,吾咒汝受尽唾骂,遗臭万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吾咒你于九天冥顽不灵……”老者缓缓闭上双眼,其七窍流血,望北而亡。明听其全部话语,顿时压制不住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脑海中回荡着老者死前阴狠毒辣的咒辞。
“好狠……”
北方,于此地大战废墟之地数十里处,一白衣人影望南而立,此人相貌英俊,气质儒雅,手中纸扇扇骨被其于背后袖袍中无意捏碎也并未发现,其神情凄然,肩膀颤抖,眼中更有泪水颖然,只是两边之泪,一边晶莹剔透,寻常罢了,一边则鲜红一片竟是血泪。片刻后竟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口中喃喃。
“恭送师尊!”
其一旁站着一俏丽红衣女孩,默不作声,只是双手捂住口鼻,让自己不至于哭泣出声,其肩膀上的赤红蝴蝶轻颤翅膀,似是送行。
一处岩洞之内,水声嘀嗒,幽影处处,数十道漆黑如墨的人影似融入此地,分立两旁,在他们的身前,一块断裂的巨大石碑,此碑高约百丈,在那断裂之处,一黑袍人斜靠此处,全身黑袍笼罩,那黑袍领口之处以金色丝线纹绣一狰狞厉鬼的头颅,只露出一张苍白面孔,此时其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面色无喜无悲。
“恭送师尊……”两旁人影似有所感,纷纷拜倒在地,以至哀思。役魂灵百图空间,依旧荒坟枯冢,纸钱飘洒,只是少了那一众披麻戴孝,少了那白衣缟素的绝代佳人,一棵枯树,新枝抽丫,那口从底下钻出的棺椁猛地一震,其棺盖冲天而起插在远处土中。其内,一具皇袍尸体徒然睁开双眼。一道绿光从其双目射出,冲天而起。
明瘫倒在地,身上毫无力气,他心有戚戚,若说他对谷老之死毫无波动,定是假的,两人相处时间虽短,却亦师亦友,谷老想改变明对世界的看法,却不得其法,但明则在不知不觉中与最初的他背道而驰了。
一道白袍人影缓步向着明走来,此人头戴兜帽,掩住口鼻,只余下双眼示人,只留下,其速不快,却是几步之下便跨过十数里,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明头上,低头看了一眼明全身褪去金光,如死尸般躺在地上,轻叹一声。
“怎么搞成这样。”其声朗朗,只听其音便会觉得此人定然是个丰神俊朗,翩翩儒雅的世家公子。
“没什么,此人神通太强,略有狼狈而已。”明声音虚弱,看着眼前之人还是强颜欢笑,轻松了不少,是啊,大师兄都来了,至少不用担心被宵小之辈捡了便宜,自己如今这般,虽不能说全无抵抗之力,却也是凶险万分,单说那北方就有一股令他感觉危险的气势。
“要我杀了他么?似乎与谷老匹夫有些瓜葛。”白袍人影,也就是明的大师兄,淡淡的扫了一眼北方,随意的说道。
“算了,这些人还不在名单之上,杀之无用,倒是谷老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难怪我们的斩首名单位居榜首,若不是这不死不灭之躯,恐我今日在劫难逃了。”明冲着大师兄挥了挥手。
“小师弟此行虽用时长些,却将谷老斩杀,为师尊除去心腹大患,可以说功不可没了。”大师兄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去除兜帽,露出一张醇厚呆板的面容,虽说不甚英俊,却是正气凛然。
“此言差矣,此人天纵奇才,若非刑君之咒,令谷老寿绝,恐此人还会与我族为敌,以我现在修为,还不是对手。”说完明眼观鼻,鼻观心,缓缓调息体内,运行周天,大师兄见其如此,也不再说话,只是在其身旁打坐,为其护法。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感觉身体恢复了些气力,颤抖着站起身来向大师兄索要了一件与其样式相同的白色长袍,只见大师兄于腰间一拍便有服饰凭空出现,竟然是于谷老无二神通。
明一转身披上白袍,望着魂归黄泉的谷老尸身,沉默片刻,道“各行其道罢了……”只此话,似乎是对两人之谊做了概观定论,又似乎是在为己明志。
言毕,欲俯身一拜,大师兄见了面色数变,言道“小师弟不可,此人收不得你……”话未说完,明挥手示意其莫言再说。一拜之后再无多言,赤足与大师兄远去。
直到一个时辰过后,那手持纸扇的白衣人才出现在谷老尸身旁,此时的他已经抹去面上血迹泪痕,一拍腰间,一副棺椁凭空出现,其将师尊尸身缓缓放入其中,整理了一番遗容,盖上棺椁,收入储物袋,便默然离去,从始至终,未言一语,而小红也是跟在其身旁一语不发,神色黯然凄楚,令人为之生怜。
已经行至十数里之外的明缓缓归头,看了看来时方向,似乎能看到那红衣,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怎么了小师弟?”大师兄看到小师弟面色不对,问道。
“无事,走吧,还有很多人要杀……时间不多了。”说罢戴上兜帽遁入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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