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妖怪
厉勇在前面带路，三人很快出了清溪镇，景林县在清溪镇的东面，俩地之间大部分都是乡村田野，只有一个小镇，红沙滩镇，听厉勇说比清溪镇小上不少，过了红沙滩镇就出了乌县到了景林县的地界。清溪到景林县有八十里路程，进了景林县还要再走一百里才能到景林县城，妖物的巢穴在景林县城的东南五十里的一个叫鼓山的山中，此山并不算大，和别的山也不相连。距离县城如此之近，怪不得景林县县令如此紧张，派衙役四处找人降服。
“我到乌蒙郡也半个月了，以前为何从没听说乌蒙郡闹过妖怪，妖物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孟子晋向厉勇问道。
“妖物也就是一个多月以前的时候才出现的，鼓山陡峭难行，人迹罕至，妖物以前在里面修炼也有可能，不过它出来伤人，祸害百姓却是一个多月以前才开始的。”
赵轩还是第一次到比清溪镇更远的地方，觉得一切都新鲜，此时深秋时节，村庄里农户院落里淡黄色的桂花开了一朵朵小花簇在一起，看似不太起眼的花朵清香扑鼻，很远都闻得到，农人们都在正忙着收割粮食，对行路的三人最多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就忙自己的活计去了。遍地都是金黄的稻子，成熟的弯下了腰，收割完的稻田只剩下一地谷桩，看起来收成不错，忙碌的农人脸上带着笑意，一副安居乐业的景象。
到了红沙滩镇的时候，赵轩发现这镇子果然不大，红沙滩镇外有一座木桥，过了桥就是景林县了，“我们要不要在这里过一夜再走，再走不了多久天也要黑了，路上还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客栈，就算有客栈深夜投店也不太方便。”孟子晋询问厉勇。
“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这样我们明天就能赶回景林县城，在这里休息一晚的话要到后天才能到达。晚上我们随便找个人家借住一晚就成。”厉勇算了算时间说道，口气并不是很强硬，毕竟还是有求于人。赵轩倒是无所谓，他和孟子晋凝气修为都不算低，走这段路并不觉得累，反倒是厉勇更疲惫一些。要不是厉勇没有法力，他们使用用神行术赶路速度反倒更快一些，一天就能到景林县城了。
“那就走吧。”孟子晋不是很高兴，但还是同意了，于是厉勇依然在前面引路，赵轩和孟子晋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就见到镇外那座木桥，过了木桥到了景林县境内。
景林县和乌县相邻，景物相差不大，行了几里，孟子晋指着路边的一块荒地问道，“刚才在乌县的时候，一块撂荒的土地也没有，景林县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荒地没人耕种，而且看这些农人所穿衣物，多有破损，面色也不怎么好。”
厉勇怔了一下，“还不是妖物作怪闹得，人心不稳，所以有的人不事生产把田地撂荒逃到外地去了。”赵轩心里想，这也说的太假了，这田地一看就分明一俩年没种了，闹妖怪刚才还说是一个月以前的事，难道这里人早就知道要闹妖怪，提前扔下田地跑了。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实话，他也不想揭穿他。
“这里离妖物所在有一百多里，妖怪跑到这里来了吗？”孟子晋问道。
“妖怪很是猖狂，半个月以前还闹到县城里去了，还冲进了县衙，幸亏我们县老爷一身正气，吓退了妖怪。”既然如此，你们县老爷自己去吓跑妖怪就好了，何必四处求高人相助，赵轩心里想到。
“原来如此。”孟子晋不置可否，于是三人继续赶路，走不多时天色渐渐黑了，看到前面有个房屋中亮起灯火，这里和村庄离得很远，房屋建在一个平缓的土坡上。厉勇前去叫门，过了半天才有一个老汉打着灯笼前来开门。“你们要做什么？”老汉看起来一点也不热情好客。“老丈，天色已晚，能否借住一宿，明天我们就继续赶路。”孟子晋客气的说道。
老汉本欲关门送客，厉勇用一只脚抵住了门，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腰牌，恶狠狠地盯着老汉，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我是景林县衙役，外出公干，要在你家住一晚。”老汉无奈，只好开门请三人进来。
“我们赶了一天路，早就饿了，给我们弄些吃的。”厉勇对老汉说道，老汉家里有三个人，除了老汉还有一个老婆子还有一个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又黑又瘦，表情木讷，老婆子和小孩看上去都有点害怕，听厉勇这么说，老俩口带着孩子去厨房了。
不一会，老汉端来一瓦盆稀粥，一瓦盆南瓜和一盘咸菜出来，老婆子取来了三付碗筷放在桌上。稀粥不但稀还只有浅浅的一点，老汉把三碗都盛满，盆就见底了。南瓜在灯下一照，分明是清水煮的，没有一点油花，估计最多里面放了点盐。连瓦盆和盘子都有些破损。
厉勇正要发怒，孟子晋拉住了他，“老人家，我们不会白吃你们家东西，会付钱的，这些东西不够我们吃呀。”
“家里就剩这点米了，现在陈米吃完了，稻子刚收割新米还没有打下来。”老汉看了看厉勇，喏喏道。还好厉勇背包里还有几张烧饼，在前面的红沙滩镇买的，孟子晋取出酒袋，请老汉找来酒杯，和厉勇俩人就着烧饼喝起了酒，老婆子带着孩子睡觉去了，老汉站着相陪，赵轩吃了块烧饼，尝了口南瓜，连盐也没有。
“老人家，你家里就你们几人吗？”赵轩看着屋子里好几个空房间问老汉道。
“二个闺女出嫁了，二个儿子都到外县做工去了，大媳妇受不了穷改嫁到外县去了，小儿子还没娶。家里就剩我老俩口和一个孙子。”老汉回答道。
赵轩没有再问，孟子晋和厉勇因为没有菜，老汉找来的酒杯又脏又破，喝了几杯酒就没有再喝了。老汉领着三人来到一个房间门前说，我家里房间虽多，可就只有俩间能住人了，因为太久没住人都堆了杂物，连床都塌了，我去叫老婆子起来，我们三人去柴垛睡一晚，俩个房间请三位将就住一晚。孟子晋连说不用，于是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好在床够大，可是厉勇不光脚臭，打起呼噜也是惊天动地，孟子晋好像浑然不觉很快睡着了，赵轩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离开的时候，孟子晋给了老汉二十俩银子，老汉推辞不过对孟子晋千恩万谢。
“这样的贱民给一俩银子都多了，道长何必浪费钱财。”厉勇觉得孟子晋不应该给老汉这么多钱。
“都是一样的人，何来的高低贵贱。”孟子晋的话里听不出喜怒。
“道长见识果然不凡。”厉勇不以为然的说道。
天快黑的时候，三人终于赶到了景林县城，景林县城有三个清溪镇那么大，可能是天黑的原因，街上看着很冷清，连灯火都觉得很少。厉勇带着二人来到县衙，景林县令得知之后带着众人前来迎接二人。县令四十多岁，很是干练，个子不高一副不怒自威的面目却看不出来一身正气在哪里。县令看到孟子晋如此年轻，开始的时候有些冷漠，后来厉勇在县令身边跟其耳语之后，县令才热情起来，虽然已到夜晚，县令仍然命令手下准备酒席。
酒席上宾主言谈甚欢，景林县令不愧是做官之人，见闻见识都非同一般，桌上各色菜肴不但丰富，而且精致，许多赵轩见都没见过，跟清溪镇的酒铺比起来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连酒都不一样，这点连甚少饮酒的赵轩也看的出来，酒香四溢，并没有在清溪饮酒的哪种辛辣刺喉的感觉。
“听说妖物还曾闯到县城里来过。”孟子晋问道。
“我对妖物伤人扰民的事深感不安，找了几位法师都无功而返，反倒激怒了妖物，妖物来到县城是为了加害与我。”县令看起来没有隐瞒的意思。
“妖物为什么会退走呢，有人伤了它吗？”
“那倒没有，我以前在外地做官的时候，一个高人送我一道灵符，妖邪不能近身，那妖物见伤不了我，反被灵符所摄，于是就退走了。”县令一副坦诚的样子。
“可否让我看一看这灵符。”
“道长客气，就是这个。”县令拿出那道灵符交到孟子晋手里。
这个灵符所用纸张与孟子晋送给赵轩的灵符有所不同，明显档次更高一些，，上面的符文更加精妙，更能感到灵符上灵力惊人，“这张灵符上面有符文抑制住道法流失，是一道高级灵符，送大人这道灵符的高人一定不简单，为何大人不去请这位高人降服妖物。”孟子晋看过之后，把灵符还给县令。
“这个...我也派人去请过这个高人，可这高人说和我的道缘已了，不愿前来。”县令略显尴尬的说。
酒宴过后，县令命人带孟子晋和赵轩前去歇息，县衙的环境果然跟清溪镇的客栈好了太多，清净干净房间更大，装饰更奢华。赵轩赶了俩天的路，前俩天晚上又没睡好，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时候，孟子晋传授了赵轩一个遁法，名叫缩丈成尺之法，使用这个遁法，普通的一步走的距离相当于十几步的距离，逃命的时候配合神行术很实用，只是消耗法力太厉害，一会就把法力耗尽，修炼起来也困难，赵轩用了一天时间才勉强掌握。
第三天，孟子晋和赵轩二人告别了县令等人，前去鼓山，领路的人换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姓李的老衙役，厉勇和其他的人并没有前来，老衙役看起来对这个任务并不是心甘情愿。
看到孟子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老衙役忍不住的说道：“虽然县令老爷许了事成之后赏银俩千俩，这俩千俩银子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妖怪本领很强，县令请的几位法师都铩羽而归，郡城来的齐仙师还被打成重伤，道长不要轻敌不然银子拿不到反倒丢了性命。”
“妖怪本领不弱我是知道的，法师受伤的事我并没有听县令提起，郡城的齐仙师，难道是齐家家主齐天威？”孟子晋突然来了兴趣，赵轩听到齐天威这个名字也竖起耳朵。
“县令老爷怎么可能请的动齐家家主，听说郡守大人都对齐家客客气气，有许多事还要先请示齐家才敢决定，他绝对不会为这种事来我们景林，县令老爷请的是齐家家主的一个族叔，年级虽大但道行远远不如齐家主。”老衙役回答道。
“不知道厉勇为何不和咱们一起前往，他是不熟悉鼓山的路还是另有要事。”赵轩不明白从清溪镇到景林县城都是厉勇带路，早上出发时却不见厉勇踪影。
“要事，算是吧，还有什么比性命更要紧的事，厉勇本是县令老爷的亲信之人，自然受到老爷关照，我虽然当差几十年，在县令老爷的心里却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老衙役苦笑着说道。
“不就是带个路吗，怎么会攸关性命？”赵轩更糊涂了。
“不是我多嘴，二位是不知道妖怪最恨我们这些为官府做事的人，一个月以前正是县令老爷派差役去鼓山镇收取赋税遇到刁民反抗，差役不敌对方人多势众，反被打伤了几个差役，县令老爷派众衙役和兵丁前来捉拿闹事的人，闹事的人躲到了鼓山之中，衙役进山捉拿遇到了妖怪，和妖怪大战了一场，可是我们凡人怎么能斗得过妖怪呢，结果人也没抓到，还伤了好几个衙役，后来县令大人四处寻高人捉妖，都是衙役带路，上一次不光齐仙师受了重伤，连带路的衙役都被打折了腿，妖怪扬言不管是高人还是衙役前来鼓山都叫他们有来无回，它对屡次请人来捉它的县令也怀恨在心，不久前还杀到县衙，伤了不少弟兄。”
看着穿着普通衣物的老衙役，孟子晋插口道，“收取赋税本来就是衙役该做的事，为何鼓山的人会反抗？”
“县令老爷前二年加了二成赋税，这几年年成不错，别的地方没闹出什么事来，田地分为薄田厚田，薄田因为产出少，所以赋税比厚田要低，前几任县令一直将薄田厚田区别收取赋税，咱们县令加征赋税的时候把这个区别取消了，别的地方薄田少，薄田交了赋税也就所剩无几了，农人好多就把薄田撂荒了，鼓山镇的田地却多是薄田，这俩年收取赋税的时候也多有冲突，不过以前没有妖怪参与，这事也都压下去了。现在不光妖怪看我们这些衙役不顺眼，鼓山的老百姓也对我们更是仇视。”
“这么说你们这个县令一定是个贪官了？”赵轩问。
“说县令老爷是贪官可是冤枉他了，他以前可是做郡守的人，以前做郡守的时候，他以清廉公正出名，深受百姓爱戴，因为公正得罪了人，一个很小的错被人抓住不放，因为他平时并不跟官场的人礼尚往来，出了事也没人为他说话，才会贬到景林做了县令，官级降了以后，县令可能认为做官靠得到民心是不行的，只有上面认可才行。可是景林的县令好做，再升迁的话就难了，这里的人民风剽悍，打架斗殴的事烦不胜烦，有时还会闹出人命，县令为了治安，把县里的一些闲散之人都招为衙役，他们多为当地的地痞无赖，这些人做了衙役之后，治安确实好了不少，虽然他们偶尔做些敲诈勒索之事，当事人也多半宁事息人，花钱消灾，谁也不敢为此闹上县衙。于是政绩也上来了，加征赋税以后也有钱可以活动上级了。要不是出了妖物之事，县令老爷这个月就该升迁了，所以县令老爷对这件事格外重视。”老衙役解释道。
“这么说来，只要除了妖怪，县令就升迁走了，换了县令鼓山百姓日子也许就好过了。”赵轩三人继续赶路，老衙役带路的时候故意绕开村镇，不过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仍会遇到忙碌的人。孟子晋的道士打扮他们很容易就猜到三人的目的，人们对前来消灭他们身边妖怪的人看起来很冷淡，却对老衙役怒目而视，他们认识他，毕竟他在县衙当差几十年。
“那就是鼓山。”老衙役指着前面的山说道，一点也不像鼓，因为山上巨石经常滚下声音像鼓而得名，正因如此，当地人很少靠近它。
“你可以回去了，我们自己上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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