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半步多夏老板
谢九条抬腿就往地面上走。李不白在后面紧紧跟上。
“九爷，那这三十六个人怎么办？”
“我已经给警局发了定位，他们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清理这里，咱们先去找活尸和那杯子。”
谢九条有些焦虑。他不知道除了李不白，还有没有别人拥有同样的体质能当炼化引子的。万一他们找到了其他引子，炼出精魂， 麻烦可就大了。
精魂是融合所有被炼化人魂魄的整体，它里面有多少魂魄，就有相等数量的不死人。且精魂在哪，不死人就在哪，他们追着自己的魂魄走，这种魂与肉的联系，是操纵不死人最好的羁绊。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切断这二者之间的联系。除非魂飞魄散，彻底让肉身失了主心骨。
而且，精魂只服从于炼化者一人。难怪世间这么多人想方设法要去炼化不死人，可谓是，得精魂者得天下啊。
“九爷，你说，那些活尸是不是像丧尸电影里演的那样，战斗力爆表，逮人就咬，要干掉它们，就用枪爆头！”
刚上岗并且成功干掉一只火狐的李不白，已经学着电影里杀丧尸那样举着枪跃跃欲试了。
谢九条暼了他一眼，心里哼笑了一声：年轻人的小心思。他眨巴眨巴眼睛：“也许吧，还真不好说。如果真出现丧尸了，你得勇猛一点，冲前面打头阵啊！”
“嘿嘿，必须的。”李不白得意地扬了扬刚才谢九条给他的那把摄魂枪，也眨巴眨巴眼睛，倒有几分机灵样。
从夜宵摊后面的房子里钻出来，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巷中。此时那些夜宵摊全不见了，仿佛先前的夜市根本没有存在过。
“九爷，我们上哪去找那些活尸啊？”
再往外走，整片老城区鸦雀无声，寂静的像个鬼城。那些临街的小铺也关的严严实实，街上没有路灯，只有一弯新月，从云层后透出一些惨淡的光。
望着漫漫无边的黑夜，谢九条一咬牙：“只能大海捞针了！”
他从出掌心抠出一个微型追踪器，调试着上面的频率。
冥界警局精确地给妖魔鬼怪设置了各自的频段，只要侦测到这些频段，就能知道在多大的范围、多远的距离内，有什么东西存在。
李不白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九爷，你那手掌心简直就是个百宝箱，啥都能变出来！”
“嘿，这不算什么，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都是冥界警局的高新技术，以后再慢慢带你见识。”
两人沿着追踪器指的方向一路找下去，可，刚出老城区没多远，李不白就忽感浑身无力，整个人软趴趴地往地上坠，且眼皮打架，昏昏欲睡。谢九条赶紧将他架住。
“小白，你感觉怎么样？”
“想睡觉。”
谢九条看了看时间，应该是刚才在炼化室里给李不白注射的那针剂的药效过了。
那针剂是冥界警局给自己人配的，可以短时间内提高他们的战斗力。但药效过了就会恢复如常。可是用在凡人身上，药效过了，他就会如同一滩烂泥。
“走吧，小白，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那，活尸不找了？”
“你先休息。刚才情况不得已，我给你注射了一种药，能让你恢复体力，现在药效过了，你只能休息，什么也干不了。等你好了，我自会通知你的。这拘魂案，非你参与不可。放心吧。”
问了地址，谢九条将李不白送回了家。李不白着床就沉沉睡了过去。
谢九条在一旁沉思了一会，又在掌心抠出一个小型通讯器扣在了李不白手腕上，并将这个通讯器和自己手上的增加了一个专用频率，当李不白遇上危险的时候，追踪器报警的时候，他那边也能同时收到消息。
然后，谢九条基本放心地离开了李不白家，继续去寻找活尸，和那只逃跑的火狐。
此时夜已深，煜都城早已进入梦乡。谢九条的追踪器发出了微弱的警报。有一只小妖正在快速接近。大概距谢九条两米远处，那妖慢了下来，毕恭毕敬走到谢九条跟前。
“九爷，夏老板请您得空过去一趟。”
谢九条心里一紧，难道之前让夏启查的事有眉目了？他冲小妖挥了挥手，小妖一阵烟消失了。
一刻没耽误，谢九条立马就以逆时针方向，往北、西、南、东各走了九十九步。停住步子后，他面前升起一片薄雾，他抬腿跨了过去。
穿过雾气，谢九条并没有从另一边出来，而是进入了一个隐藏在三界之外的地方，被称为“三不管地界”的半步多。
半步多，是一个收留各种妖魔鬼怪的地方。三不管，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谁，都不能对这里动手。就连冥界警局，也不例外。所以，常有犯了事挣脱冥界警局追捕躲过来的。一旦进入半步多，冥界警局便不得再对其进行追捕。所以，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个避灾躲难的好去处。唯一的要求是，进入半步多，便不得再出去，且永远安守本分，与这里所有居民和睦相处。
刚才来通知谢九条的小妖，叫小四，就是曾经犯在他手里的，后被谢九条发展成了线人，专门帮他盯梢人界和妖界的小道消息，同时也做他和半步多夏老板之间的专门联络人。
谢九条轻车熟路地经过各种铺子，拐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家名字叫“别”的酒馆。
别酒馆的夏老板夏启，五官生的清秀又英俊，可却是个人身羊蹄的怪物。据说他的真身本是人面马身羊蹄，头顶还有牛角。经过一千年的修炼，总算修得人身，可他那两条腿，却怎么都改变不了。而他的双胞胎哥哥夏羿，五百年修成人身，五百年修成人腿；整个族里，除了新生的小辈，唯有夏启一人还保留着羊蹄。
夏启受够了同族的指指点点，于是离开了妖界，独自来到半步多安顿了下来。这里什么形形**的怪物都有，自然无人嘲笑他。但是，夏启还是终年穿着地的长衫遮挡住他的羊蹄。
他给酒馆起名叫“别”，意思是，到了这半步多，就无法再回去原来生活的地方了。无论谁，以前做什么的，在这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但可以来别酒馆留下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故事。
酒馆开了有三十年了，这三十年，夏启收集了成千上万的故事，成千上万的悲喜人生。他把这些故事用他亲手缝制的袋子装起来，系上各色的丝带挂在酒馆里，也是为酒馆增添了许许多多的感**彩。这的人都说，夏老板这可以保存记忆。若是谁有天忘记了自己的从前，还可以来夏老板这找一找过去。
谢九条前腿刚迈进酒馆门槛，夏启就扭着腰，点着他精致的羊蹄噔噔噔地过来了。
“哟，什么风把九爷吹来啦，九爷快坐，小二，给九爷上我新酿的桂花米酒！”
夏启尖着嗓子招呼小二上酒，自己则端着一小碟桂花糕一屁股坐到了谢九条旁边，眼含桃花地望着谢九条，嘴角微微一抿。
“九爷可有时日没来了，你看我这院子里的桂花都开如此醉人了，知道九爷要来，我亲自下厨给九爷做了这桂花糕，快尝尝！”
夏启的说话的表情动作配上他那尖细的嗓子，活脱脱一个青楼老鸨的腔调做派。
谢九条夹了一块放嘴里，嗯，不错，味道清香甘甜，入口即化，不粘不腻。是夏启一惯的水准。小二呈上酒壶，谢九条痛快地喝了几大口米酒，同样清香可口，沁人心脾。
抹抹嘴，打了个酒嗝，谢九条看着夏启：“夏老板忽然相邀，该不只是请我吃糕喝酒赏花的吧？是不是那事有眉目了？”
“唉，九爷好不容易来我别酒馆一趟，来就谈正事，一点风趣都没有。”
夏启翘起二郎腿，理了理衣衫盖住腿，将头扭向别处。
谢九条被噎了一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来，坐下光吃了东西喝了酒，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就着急要问正事，是不太礼貌。于是他使劲挤了个难看又讨好的笑脸对着夏启嘿嘿嘿地假笑了几声：“那，夏老板，我这不也是着急嘛，你看......”
夏启一翻白眼喉咙里哼了一声：“九爷既然来了，可给我别酒馆带了新故事来吗？”
“这......”
谢九条抠抠脑袋，心里快速盘算着，完了，怎么忘了夏启这茬，现在该给他讲个什么故事好。
夏启跟谢九条有约定，他不能出半步多，所以，谢九条每次来别酒馆都必须给他带至少一个在外面遇上的有趣经历，讲给他听，帮他做一个故事袋。
“怎么，九爷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夏启那双细长的桃花眼一瞪，稍许生气稍许含情地盯着谢九条，盯的他心里发憷。他想了想，干脆就给他讲李不白的故事吧。那小子，反正迟早是要震惊三界的，也该让夏启知道他和李不白的生死契约这茬。
于是谢九条清了清嗓子：“你猜我这回在人界碰上个什么好事？我捡了个搭档，还是个拥有能辨鬼神妖魔的阴阳眼、稀缺至阴体质的搭档！第一次跟我搭档，就杀了一只有几百年修为的火狐！”
“哦？如此厉害的阴阳眼，还杀了火狐？”
夏启一下就给吸引住了。于是，谢九条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了煜都城拘魂的事，他是怎样碰上并救下李不白的，和老城区炼化场的事。夏启听的渐渐拧起了眉头。
“怎么，你知道炼化的事？”
“人界有人被拘魂这事，我略有耳闻。小四回来提过一下，但是他也不很清楚。没想到，动静这么大。”
夏启起身，在谢九条面前哒哒哒地来回踱了几步。
“我还在妖界的时候，夏羿和我，就知道炼化不死人这个事，我们也追踪过。只是，你知道，妖界各族向来不相互往来，只要不犯能招惹你们冥界警局的大事，妖王也从来睁只眼闭只眼，不会过问。所以，我们即使知道有妖在搞炼化，也查不到什么。”
停顿了一会，夏启在心里默了默，做了个请的动作，神神秘秘地引着谢九条上了酒馆二楼的小间。
“时辰差不多了，她快来了。”
“谁要来？”
“喏，曹操这就来了！”
谢九条从窗口顺着夏启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个清秀的女子一袭纯白衣裙，踩着小碎步摇曳着婀娜的身姿从巷口过来步入了别酒馆。
“这，这是......”
谢九条连忙走出小间顺着楼梯的空隙往下看。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后，他把着栏杆的手捏的那竹做的栏杆都出了裂缝了。这个人，三十年前跟他同时死去，而他成了冥界侦探再去找她时，竟然连她的一丝魂魄都感觉不到。冥界警局和地府都没有关于此人的任何记录，仿佛这个人完全凭空消失了。
“小晚......夏启你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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