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启灵
秦望鹿有点参不透这世道了。
他不过是本着老先生的“日行一善”去帮助了一位老乞丐，却没想到老乞丐竟然是一位修为高深莫测的宗师大家。而昨日进城的一伙相貌堂堂、名副其实的修士家族，竟然是一群拿女子做筹码的卑鄙小人。最后那被誉为“西凉第一胭脂”的女子，再怎么说也得是一位大家闺秀，结果只是被人控制把玩的一颗棋子！
本来秦望鹿是不大相信老者近乎民间小说的说辞，但那老道士随意显露的一手，彻底伏住了秦望鹿的少年倔强：老道士捻了一个掌印，贴在了秦望鹿身上，然后仅仅一刻钟的工夫，秦望鹿走马观花般地看遍了十七年来都从未接触完整的不周城全局，然后老道士手一松，秦望鹿跌入一个好像永无止境的黑洞，感觉向下降落了有半辈子后又被猛地提起，醒来后，却又发现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而老道士则是一幅戏弄了同龄人的孩子一样嘿嘿笑着。
把老道士带回了自己的木屋，秦望鹿一脸小心地整顿，却还是显得过于简陋。老道士也没多说，看似随意地改动了几件家具的摆放，使简漏的木屋变得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秦望鹿哪里知道，老道士看似云淡风轻地改动，却是暗中与三清道门大风水相契合，不过百年，这简陋小屋便可成为一块少有的风水宝地。
秦望鹿看着自己木屋无形的改变，顿时对老道士多了几分尊敬，执手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揖。但老道士的思绪却飘到另外一个方面：这风水术在修士眼中倒是不难看出，但这少年出身市井，连不周城都没有完整的逛过，却能一眼看出小宅的变化，这份灵性，倒是少有啊！
老道士挑了一处位置盘腿坐下，开口蕴含着灵气道：“我本名李上通，乃三清宫通字辈排行第三，如今也算是三清宫年迈一辈了，至于修为嘛，却是不算高深，勉强通玄和天道有了一层联系，但暂时教你还是无碍，我这一脉弟子讲究是一脉单传，但与你不过是萍水之交，况且我也不愿你入了三清宫那大染缸，故只算你启灵人，毋需做那客套的弟子礼，至于修为嘛，我十年出世十日，这十日便是能教你几分就是几分，其余种种，还需你自己的悟性磨砺了。”
听到不能拜师，秦望鹿神色不禁掠过一丝遗憾，但听到后续的话，也随即释然，依旧是恭恭敬敬说了一句：“谢过李师授教。”
李老道士眼中划过一丝欣赏与欣慰，轻浮胡须，又开口讲解一些修士最基本的知识
“修士，名为修灵之士，乃是先贤古人为抵天灾经过无数考证牺牲而启灵，修士一途，殊为不易。至于法则，没有太多，只有残酷的四字箴言：弱肉强食！至于一些凡人最关注的境界划分嘛，老道活得越久，倒是越糊涂了。按标准境界划分，修灵起初要先炼体，炼体之境：骨血根魂，等此境炼至大圆满，全身上下一百零八通灵穴尽开，犹如新生，但光是此境，便是有十之六七的修士止步。若有幸通灵穴尽开，则进入了第二境界：御灵境，分为灵感、聚灵、御灵、融灵四个小境界。此境界练至圆满，便是传闻中我为灵气，融灵于吾的超凡状态，能突破此修为的，不过百里挑一。至于再往上，你不是境界可以划分一切的了！”老道士顿了顿，秦望鹿一脸不解地问：“李师这话又作何解？”
老道士笑着解释出缘由：“再往上，有洞玄、通玄、天罡、人仙四境，但若是按部就班的修炼，那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天才中的最泛泛之辈。洞玄虽看起来最弱，却是有西凉一位散修，硬生生将洞玄八段锦绣练到十一段，除去人仙之境外，便是无人敢放言在他一手百里范围内将其攻破！通玄乃是与天道产生一丝共鸣的高深修为，而通玄第一人，乃是常年游走在南越与北齐边境四千八百里龙城的一位诗人剑客，这诗人少时声名不显，暗中却在极少年时便着手将十种通玄天干打乱重组。终于在而立之年建立十二地支通玄术一战十二剑成名，同样是除人仙大能外，当世无人能在剑道领域与其争锋！而已然位列天班的天罡境界，则由大周皇宫锦衣卫之首拔得头筹，此人倒是没有太多的传说，但当世唯一人仙金倚鼎曾言“当世唯一不胜不败之手”，大周皇帝也公开放言便是此人一人守住六百年大周基业。至于人仙，五十年来唯有金倚鼎一人独大，是当世无愧的天下第一，只不过老道以上所述的四人皆不屑于那天下十大高手排名也只好作罢。”
大概是讲了太多有些口渴，李老道士饮了一瓢饮，做最后总结：“这最后四境已不能用寻常境界做详细划分，当然现在跟你说只是让你了解，饭要一口口吃，切勿有好高骛远之嫌，否则得不偿失。”
说到最后，秦望鹿不禁叩首道：“望鹿谨记。”
见到秦望鹿找不出挑剔的真诚恭敬，原本想要作严肃状的李上通只得悄然作罢。他撇撇嘴对秦望鹿说：“今晚就在你这将就一宿，老道有十年不曾沾过酒香了，去给老道打上二两解解馋。”
秦望鹿估量了一下价钱，发现对他来说要破费不少，不禁苦笑着说：“老夫子讲究修为高深者一箪食、一瓢饮，为何李师要如此铺张？”
那李老道士顿时哈哈大笑，点着秦望鹿的头说：“哈哈哈，你小子不就是钱囊不够鼓吗？还跟老道讲大道理。你那个教书先生说的的确是儒家至圣先师大弟子的颜黎，这颜黎一生谨遵儒道大乘思想之一的大道至简，也的确是出类拔萃了。但老道属道门，和他们不说有多不对路，好歹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道门讲究大无为，本就是顺着天道步步摸索，至于儒家那反其道而行硬接天劫的做法，老道实在是不敢苟同。”
约莫是听老道念叨久了，即便是心性极不错的秦望鹿也有了一丝丝无奈，随口敷衍了两句后逃也似的跑出了木屋。逗得李老道士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老道士止住笑容后，想起此行前来不周城的目的：二十年前老道士出世，曾让一位剑道晚辈帮忙御剑万里，对当时练剑造诣尚短的欧河川无疑是一种不小的负担，老道士见欧河川一诺千金十分可贵，便答应再出世帮欧河川完成一件心愿。这次出山，那剑道晚辈便是第一时间来到自己居所，用当年的口头约定请求自己千里迢迢去救一个女娃！让他这位道门地位显赫的老祖宗差点破口大骂。
不过不解是不解，老道士还是如约而至，用了一点点神通，便探测到楚虞二人所在驿馆的具体位置。心下思索：“此次受人之托救了这女娃，也算是一件功德。到时候把女娃和那天赋异禀的男娃交予欧河川之手，也算是完成了十年出世的举措。只是这望鹿小子嘛，心性向阳、灵气非凡，实在是修灵的上好胚子。但三清宫这些年扰于世俗，又不适合望鹿小子专心修炼，只能利用这为数不多的十日将大道化简尽量传授于他，不能收其为徒，实在是十年来一大憾事啊！”
等老道士狼吞虎咽完用秦望鹿多年积蓄置办的一桌丰富伙食后，老道士用破烂衣服揩了揩嘴上残留的油渍，然后开始了小鹿的启灵之旅。
只见李老道士双手摆印，调动天地灵力汇于左手食指与中指，向秦望鹿的眉心点去，然后以指做刀锋，在眉心开出一道淡黄色的痕迹，随后以道门特有的点穴秘术“序天乱指”开遍其全身穴位，灵气进入。要知道，这看似杂乱无章却暗合天道的点穴秘书乃三清宫指法一脉不传之功，若是修习得当，便是一举炼骨圆满进入化血都有些许可能。
李老道士估计了时间，这启灵仪式得需个把个时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胆大包天的老道士就动了去驿站探探楚家二姐弟的心思。
老道士留下一道禁制，动了一丝神念就来到不周城接待楚家的驿站。
老道士风轻云淡地避过了楚家精心布置的束缚，发现这楚家修士一辈的道行实在是汗颜，略微失神了一霎，就大摇大把地进了这西凉第一胭脂的闺房。
这一进可了不得，吓得这西凉第一美人是红颜失色，而弟弟楚占元，则是在同一时间将修为调转到巅峰，带着天生臂力向衣衫褴褛的老道士挥出了堪称洞玄以下无敌手的一拳。使得老道士眼神都绽放出一丝光采，在动用一分真气接住少年一拳后，他喃喃自语道：“天生炼体天才，哈哈，最多十年，这小子就是另一个来狮子啊！”
见眼前衣着实在不堪入目的道士装老乞丐接住了自己巅峰的一拳，楚占元也看出老者身份之莫测，连忙作揖赔罪：“楚占元不识前辈身份，望前辈见谅，小子斗胆请教前辈来此是为？”
道士装老乞丐摆摆手示意不打紧，转而盯住了西凉第一胭脂楚虞，一脸古怪地说：“也不知你二人父母是何许人？两个小辈竟是先天根骨如此惊人！小的天生炼体，大的大厄之体，一阴一阳生于一胎，怪哉怪哉！”
老道士也没兴趣当那世外高人故作玄虚，三言两语挑明了身份，使楚虞和楚占元两人俱是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楚虞毕竟通些人情世故，赶忙施了一个万福想说些感激涕零的话，结果被懒得客套的老道士一个风卷残云收走了。
一阵风后，老道士就把楚家两位天骄带回秦望鹿的小木屋，见秦望鹿已经吸纳了七七八八，心中很是欣慰。
但就在楚虞进屋的一刻，形势却是变得有些不同了。
只见楚虞才抬脚入屋，老道士下的禁制陡然发起作用，之前吸纳一直不错的望鹿霎时间汗珠布满额头，反观楚虞面相也几乎一模一样。李老道士大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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