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酒烈鸟灵
阿翠很高兴,指着自己说:“阿翠“,又指着陈平说:“阿停”,哈哈地笑了起来,脆生生的笑声如风吹铃铛响。陈平看她这么高兴,也跟着呵呵地傻笑起来。
阿翠对他打了几个手势,似乎是叫他别动,她一会就回来,然后转身跑开了。陈平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周围都是参天的树木,这是林间的一小片空地,地上一层干枯的树叶。空地中间一个巨大的木桩,看来这里原来有一株很大的树,砍掉之后就出现了这一片空地。
他转身看了一下旁边的大野鸡,说是大野鸡,但一看就不同寻常,体形庞大,全身都是红色的羽毛,没有一根杂色,脚爪长满鳞片,如铜钩铁戈一般,一看就是件利器。
大野鸡的鸟喙倒不是很长,形成一弯鹰勾,喙的上方长了一条长长的红冠,毫无道理的一直拖到脑后形成一条长流苏,显得十分招摇,也就是这条流苏,救了陈平的命。红冠里的液体可能给陈平差不多吸光了,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紫褐色。
大野鸡一动不动,难道是死了吗?陈平走到它的头部,看了看,伸手扒开它的眼皮,原来能喷射红光的苹果大的瞳孔已经无神,许久才稍动了一下。原来它还活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陈平扭头一看,只见二十多个男女从林间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相貌威武,身穿兽皮,背负长弓,腰佩箭壶,手上拿着一把大斧头,虽然须发皆白,却显得很强健剽悍。
阿翠在前面带路,咭咭呱呱地说着。到了近前,阿翠指着陈平还待要说,那老人伸手止住了阿翠,上下打量了一阵陈平,又看了看地上的大野鸡,突然把手中的斧头扔在地上,两手举过肩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然后口呼“灿机生星!“,双膝跪地,双掌和头贴地,拜伏了下去。
其他男女跟着大呼”灿机生星!“,跟着跪拜。阿翠欲言又止,嘟起了嘴唇,委委屈屈地跟着跪了下去。
陈平吃了一惊,看着一个老人对着自己跪拜,总觉得不对劲。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连叫”老人家,我受不起!受不起啊!“,跟着五体投地,跪拜下来。
树林里静了下来,只听到间间关关的鸟鸣声。那老人不起来,陈平也不敢起来。过了一会,阿翠偷偷瞄了一眼,见陈平也在那里跪着,用手肘推了推那老人。
那老人趴在地上,看不到陈平,见良久对方没反应,本来心里已经很慌乱,旁边阿翠推他,犹豫着抬起头来。见陈平对跪着,他眼神疑惑地想了一阵,起身走过去,把陈平扶了起来。
他盯着陈平看了一阵,眼神带着疑惑,陈平微笑着坦然和他对视。老人宽下心来,转身对大伙吆喝了一句”希辛!大哦嗲寄崩油花哦茄!”
大伙轰然起身,簇拥着老人和陈平穿过林间,到了一个村落。说是村落,其实是一棵棵的参天大树,在树上用树枝搭建房间,树下垒起土灶生火做饭。二十多人分住在十几棵大树上,就形成一个小村庄。
陈平和他们语言不通,只是听从安排,先去一个山溪形成的小湖边洗了个澡。洗澡时陈平见自己身体白里隐隐透着红,全身上下并没见有什么损伤,心中有点奇怪,但他脑袋空空,也不会去深想。
洗完澡后穿上兽皮做的衣裳,分成上下两件,上面象件露肩T恤,套上就可以,下面是条皮裙,用兽筋绑紧,大小倒也合适。只是穿上后他总觉得好象还少穿了什么东西,想了半天才想起应该还有条内裤。原来的衣服早就稀烂,不能用了,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等有时间再用兽皮缝条内裤。
洗完澡后已是傍晚,大家聚在一个大树洞里举行晏会,一共有二十多人,都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陈平穿上兽皮坐在老人旁边,有一种同族同类的亲切感。大家据地而坐,吃着各种各样的烤肉,喝着果实酿成的酒,气氛热烈,其乐融融。
吃喝一阵,老人向十几个大人介绍陈平,陈平语言不通,只是微笑应对,对敬酒也是杯到即干。这种果酒酿得很烈,后劲十足,但入口香甜醇厚,陈平觉得很好喝,喝了很多,感觉醺醺然,却总没有酒醉的意思。大家见陈平这么能喝,敬酒更加频繁,气氛更是热烈。
晏会正进行间,有个人走了进来,在老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老人走了过来,打手势要陈平跟他走。陈平正喝得高兴,手里拿着酒壶跟着老人走了出去。两人穿过林间,又来到白天的空地,火把照耀下,只见有两人拿着烤肉水果,喂给那大野鸡吃,可那大野鸡紧闭着鸟喙,一动不动,就是不吃,眼见要死了。
老人叽叽咕咕说了几句,打了几个手势,陈平猜他的意思是大野鸡不吃,该怎么办?陈平死里逃生,差点把大野鸡忘了,没想到村里人倒一直在照顾它。
他这时候已经微有醉意,走到鸟头处,扬起酒壶对着大野鸡说:“鸡兄啊鸡兄,你抓我是想吃我吧?不过不管你怎么想,是你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让我又回到人间。来,我来敬你一杯酒,喝!喝啊!”
他拿酒壶喂到鸟喙边,大野鸡不张嘴,也不知道是不想理他,还是真的快要死了。
他醺醺然地说:“来,鸟兄,这杯必须要喝!不喝不行!”说着扒开鸟喙,把一壶酒都倒了进去。
半壶多酒都倒流了出来,大家正以为徒劳无功,没想到大野鸡咕通几声,竟然真的喝了几口酒,跟着抬起头来,鸟喙凑向已经空了的酒壶。
另外三人见陈平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听不懂的话,都以为他能和大野鸡交流,跟着大野鸡就真的喝起酒来。老人见状,连忙叫另外两人回去搬酒过来。
两人回去搬了七八壶酒过来,陈平左手拿一壶,时不时喝一口,右手一壶壶酒倒给大野鸡喝,不一会儿,又全部喝完了。老人连忙吩咐去多搬酒来。
他们不知道大野鸡能喝多少酒,于是干脆回去叫人搬了三大坛酒过来,方便随时装到酒壶里。一坛酒上百斤,可以装五十多壶酒。起初陈平一壶壶倒给大野鸡喝,后来大野鸡站了起来,足有三四米高,耙子大的脚爪抓起酒壶,往鸟喙里一倒就是一壶,“咕咚咕咚”几声,酒壶就空了,十足象个鸡形的巨人在喝酒。
陈平喝得迷迷糊糊,见大野鸡这样,也不以为意,举起酒壶叫道:“鸡兄豪爽!来来来,今晚不醉无归!”拿起酒壶往口里不停倒酒。
大野鸡喝得兴起,双翅一展,已经窜到了酒坛边,鸟喙直接往坛里伸进去,只听得“嘘”“嘘”吸气声,鸟头越伸越进,显见酒水平面低了下去。
陈平豪气上涌,叫道:“听说过江湖好汉大坛喝酒,没想到鸡兄竟然也如此豪杰,我可不能输与你了!”走到一坛酒边,双臂抱住,一用力,已经将一坛酒举过肩,跟着仰头,倾斜坛侧,“咕咚咕咚”地喝起酒来。
不到一顿饭工夫,大野鸡喝的一坛酒已经见底,它跟着又窜到另一坛酒,伸喙吸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人都跑到空地上围观,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只听得陈平笑道:“我已经喝完这坛酒了,鸟兄喝完没有?咦?李白斗酒诗百篇,鸟兄这么能喝,比李白有过之而无不及,佩服啊佩服!”跟着“哐”的一声,酒坛落地,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大野鸡连尽两坛酒,浑身羽毛鲜红,散发出微微的红雾。它抬起头来,瞳孔发着红光,四处环顾了一下,看到陈平熟睡的面孔,脚爪蹒跚地往他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凝视了陈平一阵,忽然“究”地一声清啸,双翅展开,如遮天蔽日般,狂风骤起,眨眼间飞出树冠,飞上半空,在圆月下变成一个小点,片刻已经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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