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芒
帝国历1214年,白沙大帝暴病驾崩,皇子年幼,太后摄政软弱无力,十八州权贵掌兵,群星大陆接近诸侯割据,对帝王令阳奉阴违,帝国大厦摇摇欲坠,各州风云暗起。
帝国历1220年,南疆。
“这古斯颜的博古军团真是不堪一击啊,啧啧,”韦之佩灭了手中的烟,一脸嘲讽的收起了刀,得意的看着关口下四散而逃的古斯颜部队,“看来还是我太强了。”
黄渔撇了撇嘴,“昨晚不知道是谁,嚷嚷着打不过就准备跑路了。”
韦之佩小脸一红,干咳两声道:“我呸,这种动摇军心的人真是无耻,不管是谁,被我抓到必须得严厉惩治。”说着,一脸正气的又从裤兜摸出一根烟点上吞吐。
“某个校尉的脸皮是真比拒南关的城墙都厚啊!这不要脸的方式简直是吾辈之楷模啊。”
“这某个校尉是谁,你尽管说,打死我都不承认,我不认识我不知道。哎谁拿石头扔我?”
“我丢的,”罗敏跳上城墙,冲着他们两个招手,“我说你们两个别贫了,晋州天临城派遣来使,说有急事商议,府主召我们马上回去议事。”
韦之佩一脸疑惑:“罗敏,我没听错吧,天临城?这晋州离我们十万八千里,跑这么远过来议什么?莫非是要把你嫁给他们少城主?”
“还想吃石子?”
………………
夕阳西下。天空的乌云密布,片刻间下起了大雨。
雨雾中的天宁城在十里外隐约可见,作为南疆巡守府的首府,天宁城的外墙高达百米,每隔十步设有一台可射穿铁甲盾的机弩,整个城的军事力量在帝国南方算得上是前三。
天宁城很大,城内十八条官道旁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尤其是贯穿整个城内的邕江江边,建满了戏舍,游园,赌场,当然也会有文人骚客青睐的酒店青楼。整个南疆的文人视这里为圣地,经常在此一掷千金为搏佳人一笑。奢靡的生活让江边两条大道笙歌尽起,昼夜不分,纵是大雨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夜色更深了,雨势渐渐变小,街上的游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两旁的花灯随着小风,像个舞女一般摇的花枝招展,灯光照进江里,反射出的光恰好的容在这昏暗天色中,像是一副引人入胜的画卷。
一辆马车正在这江北大道上慢悠悠的走着,雨水嘀嗒嘀嗒的击打着车顶,让车内的王策有一阵心烦。
“师傅,前方不远便是城主府了吧。”
“是的,就快到了。”车夫戴着斗笠,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不紧不慢的驾着车:“我说小兄弟,您看起来不像本地人啊,倒是对本地挺有了解的。”
“我吗?我以前在这里生活过几年。”
王策靠着车窗,手撑着腮帮看着一路上的店铺,各种颜色的花灯随风摇摆着,像是勾住了他的魂,他的脸上一会儿露出微笑,又一会儿充满了哀愁。
蓦得,车停了。
“师傅,到了?”王策从沉醉中清醒过来,掀开车帘正欲下车。
“前边不远就是了,今日城主府宴请贵客,临近的几条街马车都停满了,您要不就从这里下车走过去吧。”
王策点头,轻轻一跃下了车,从兜里摸出几枚钱币,双手放在车夫的伸过来的手里。
王策长了一张很普通的脸,扔在大街上看不出的那种,他看着周围熟悉的街道,右手从兜里慢慢摸出来一根烟,手指轻捻,一股火苗从食指染起点着了烟。
他穿着一袭黑色紧身布衣,走起路来大步昂扬,手中的烟也夹在拇指食指之间,像极了北方人的做派。
他并没有打伞,小雨很快淋湿了他的身体,这冰凉的雨意却让他有些阴霾的心情,爽快了起来。
“兜兜转转,无所事事三年,天宁城,我回来了。”
他的步伐很慢,像是很享受漫步在这雨中,看着灯火阑珊的街道,像是欣赏着一幅由名家倾尽心力而作出的画卷。
没走多远,便听得身后便有人高喊:“晋州来使,其他人速速让路。”
前方的游客纷纷侧过路边,让开了道路。王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人群。他的眼睛半眯起来,被卫队围在中间的马车上,立着青罗华盖仪仗伞,伞上印着红色蛇纹的标志。
青罗华盖,十八州府主亲属才可配用。红色蛇纹乃是晋州旗标。
天临城?他们来这里做什么?王策看到标志,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右手暗暗握住绑在腰后的短刀。
他那被雨淋湿稍显狼狈的样子,没能引起这群人的注意,卫队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他身边走过。
风吹起了马车的窗帘,从那涂着墨金极尽奢华的窗口望进去,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头上只有一个发簪,侧着的脸庞在他看来,眉如柳月,目似繁星,盘起的头发露出白赞的脖子,附在街边多彩花灯的照耀下,显得那么诱人。
没能容得细看,雕画着凤凰图案的窗帘落了下来。
王策已然沉浸其中,手指不经意间捏着衣角,半天没有缓过神。
“那日书院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王策看着远去的天临城众人,眼神暗淡了下来,透着一股悲怆。风吹动了窗帘让他看到了她,但这爽郎的清风却没能打动她,让她扭头看任何人一眼。
也罢,自己混的这么狼狈,就算看到了又能如何?
…………
城主府。
府内差人于早上城主召集全城官员议事,整个天宁城重职官员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也足以证明这次议事非同小可。天宁城很大,各种府衙机关甚多,也使得官员众多,城主府的客厅乱哄哄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你说这天临城,跨了六个州,大老远派人来做什么?”
“我有个侄子去北方济州做县令,听说是和他们干起来了,晋州抵御北莽莫绒族,抽不出兵力防范济州。”
“你可别吹了,还干起来了,这济州少府主和我们少主,与那晋州刚上任的府主都是铁杆同学,怎么可能会打起来,你这信息不准啊!”
“什么,晋州府换府主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你一个管仓库的,整天不出门,你能知道啥,嗨我说你们是不知道,济州西部闹独立了,首府天照城压不住叛军,好像叫什么孤……”
“你就更别说话了,这济州自个儿闹起来,又跟天临城有什么关系?要我说啊,我告诉你们,我这堂堂南疆御史大人可有最可靠的情报,是这北莽和孤………”
“啪!”
厅堂内嘈杂的议论声被打断了,众人齐齐望向拍桌之人,见是管家,顿时鸦雀无声。管家翘着眉毛,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扫视了底下一圈,缓缓开口:“大家已经到齐了吧,请稍微静一静,府主抱病在床,不方便出来,现在由少府主来负责这次议事。”
话音刚落,一位着黑色锦衣的青年从侧门走了进来。
他的个子不是很高却站的很挺,干净又棱角分明的面庞让他带有威朗的气质,腰后别着笔袋,上边刺着一个六芒星纹络,加上健壮的体格,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常年修习武法和术法的强者。
厅堂下的监察厅长魏立脸色大变,看着青年从身旁走过,心里翻起了一股惧意。怎么可能,他才是少主?
青年慢慢走到厅堂上方主座,缓缓坐下来,饮了一杯茶,轻轻说道:“诸位叔父,在下陈恭礼,家父身体有恙不便下床,这次议事便由小侄主持。如果出现不得当的地方,还请诸位叔父包容。”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穿透力,贯彻到厅堂的每一个角落。
“接下来请诸位叔父稍作休息,不要离开这里,我差人去迎接晋州来使。”说罢,陈恭礼便起身往外走。
厅堂下的一群人,默不作声,只是盯着这位没见过面的少主,有人点头,也有人暗暗摇头。
愣了片刻,厅内突然有人拍掌,冲着周围大喊:“好!好!!好一个少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气质这谈吐比之老府主也不遑多让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剩下的人也反应了过来,跟着附和,一时间谄媚的喝彩声不绝于耳。
陈恭礼依然慢慢的走着,耳朵似乎闭了起来,没有理会谄媚的声音。路过魏立身旁,他停下来,侧过脸看着魏立,淡淡一笑,紧接着又缓缓向前。
这一笑让魏立感觉像他是一只小绵羊,被一只饥饿的野狼盯上,他的心里直发毛,冷汗也随之流了下来。
看到陈恭礼走了出去,魏立小心谨慎的环顾四周,趁众人正在高谈阔论,无人注意到他,在一片嘈杂中悄悄退了出去。
城主府内前院一处僻静的假山下。
魏立捏着嗓子学起信鸽叫,“咕,咕咕,咕”。一阵有节奏的鸣叫后,黑暗中有两个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魏立面前。
“阿德,你速去驿站报告大人,任务失败,请他指示下一步。”
“老三,你去监察厅清理有关资料和物品,切记要一个不留!”
“遵命!”话音未落,两人伴着夜色腾空沿墙翻了出去。
魏立握紧了拳头,倚着假山看着天,回想三日前,他奉命带人去灵山镇,劫杀从江州回来的陈恭礼,明明亲手砍下了他的头颅啊,怎么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陈恭礼对他那一笑,充满了暗藏的杀机,让自己的心平复不下来。
但想起那日自己一直蒙面,不可能被发现啊!
魏立想通了,松开双拳,深呼了一口气,既然如此,索性不管不顾了。那便装作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到这便悄悄回了厅堂。
…………
“我说罗敏,你这打算怎么赔我,你比我妈打我还狠啊,这以后谁敢娶你?”韦之佩顶着满头大包,哭丧着脸,见罗敏又一脚踢了过来,一个闪身躲在黄渔身后。
“你这个疯女人,等恭礼从江州回来,我非得好好的告你一状。”
罗敏正要拉扯韦之佩的衣服,准备再补上一脚,黄渔伸手拦住了她,“嘘,别闹,你们快看,那两个人怎么从城主府翻墙出来?”
两人暂时停了手,顺着黄渔指的方向看去。接着,一副坏笑同时浮现在他们两人的脸上。
“胆子不小啊,敢在今天这个日子来城主府偷东西,啧啧,我们抓过来玩一玩?”韦之佩一脸坏笑,两眼冒着绿光看着远方的两个可疑人。
“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傻子也能看到府门前停的那几排马车,就你看不到?这还能有贼敢来偷?”罗敏嗤鼻差点笑了出来。
黄渔皱了下眉,“这两个人不对,步伐稳健,走路也不会习惯性的靠墙根,身子挺得很直,武法很高,这两人有点蹊跷,先抓起来问一下,走。”
两人齐齐点头,跟着黄渔追了上去。
…………
公开信息:南疆。
南疆位于帝国最南方的宁州,与古斯颜联合城邦接壤,首府天宁城,山地较多,本地人擅射猎,身形矫健,帝国开国后常与古斯颜交战,作为南方大门,其战士作战凶猛,以蛮越甲兵闻名。
天宁城内南疆书院是整个帝国南方重点培养人才的学院,内分东西两院,书院在帝国之前便存在了几百年,曾出过不少名将,作为与古斯颜交战前线,也让书院成为各州各城权贵子弟磨练之地,同时也是庶民赚取功名出人头地,学习术法和武法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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