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驱逐
少女捂住下颚，在地上不住地翻滚，惨嚎！山伯跪坐一旁，悲呛的颤抖。
莫成刚想上前，扶起萧彩衣，却被一个壮硕的村民拦住！
“小子，不要过去！”
“为什么？”
莫成不解。
“为什么？”却是癫狂中的山伯接过了话头，他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地上凄惨模样的萧彩衣，眼神中有心痛，绝望与惊骇：“因为那是腐尸水，天下至毒，几乎无解，哪怕只是皮肤触碰到一丁点，也会在数个时辰之内化为血污！除非……除非传说中的武道宗师出手，或许还有得救！据说这等存在已经练气成罡，内蕴真气，仿若仙人般的存在！若是他们出手，或许可将彩衣脸上的毒物逼出！只是……只是这等存在仙踪缥缈，我等要去哪里寻得？”
山伯语气悲呛，越说越是自感绝望，仿若天塌一般，脊梁都被压弯了！
“山伯，山伯！”
惊叫声传来，一个村民自不远处跌跌撞撞的跑来，还未跑到近前，却是身形不稳，噗通摔倒了地上！仿若被抽走了全身精气，神曲筛糠般的颤抖！
“这又是怎么了？”
有人出声问询！
“都……都死了……全都死了！”
这人嘴唇哆嗦，口齿不清！
“什么都死了？你说清楚点！”
“他们，他们都死了！”这人伸手指了指身后，那是村口的方向！
“四叔一家，王婆一家都死了，都死了！还有……还有梁川，宋伯他们，都死了，全没了……村头那几家我没敢去，但是，估计……山伯，我们村恐怕就只剩下我们了！”这人颤抖着说完，哽咽这趴伏在了地上！
“什么？”众人齐齐一惊，全都变了脸色！当即就有几个村民跑去查看情况！留在原地的人看向山伯，却发现本就跪坐在地上的山伯已经直接就昏了过去！忙有人上前将其救醒！
山伯醒来，默然不语，头发松散，双眼无神，痴呆一般，便是一旁萧彩衣的惨呼声也好似没有听到！
等到几人回来，只见他们脸色及其难看，甚至有人双眼血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没有人询问结果，也没有人说结果，结果不言而喻，没有人愿意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我等蜗居山林，与世无争，何故招来祸端！究竟是谁？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沉默良久，终是一个老者按奈不住，悲呛问道！
只是没人回答，也没人能回答！几个壮硕村民捡起掉在地上的兵刃，狠狠地劈砍躺倒在地上的几具黑衣人尸体，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只听得怒吼声，刀刃划破衣物，皮肉，筋骨声不绝于耳！
陡然！
“住手！”
暴喝声响起！仿似使出了毕生的力气！
却是山伯，只见他踉跄着站起身，走到一具尸体前！
“取水来！”
众人一愣，一人小跑着进了一旁的院子取来一瓢水递给了山伯！
手腕一甩，清水泼洒，冲走了黑衣人脸上的血污，露出了一张脸！
却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好似被刀劈斧砍过一般，疤痕密布，又好似被烈火灼烧一般，五官扭曲，鼻子更是只剩下两个黝黑的小洞！众人一惊，甚至有人惊呼出声！山伯却是弯腰，伸出颤抖的手，在黑衣人腰间摸索了起来，少时，便摸出一面令牌！山伯只是看了一眼，就好似手中握着一个烧红的烙铁，慌忙的丢在了地上！愣在原地，佝偻着身子，呆呆的出神！
众人不解，一人拾起那块令牌，只见得这令牌通体漆黑，一面刻着一柄细刃长刀，一面刻着两个字“墨衣”！
“无常界内两大卫，不受皇权统属，不理俗世纷争，超然世外！青衣主内，稳天下不稳！墨衣主外，敌界外不敌！”
山伯开口，语气幽幽，仿若变了一个人！
只见他转身，凝目看着莫成：
“今日村里除你之外，再无外人，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或者，你究竟来自哪里？！”
莫成本就在关注着萧彩衣，心急如焚，却被山伯点问，一时间有些疑惑，下意识的说道：
“狱兽山里啊！不是和您说过吗？”
“山里？山里……”山伯喃喃，仿似在自问，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仰头悲呛着大笑，甚至是笑出了眼泪：“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山里！好！好的很呐！”
旁边一人见山伯摇摇晃晃，伸手上前欲扶，却被山伯甩开！
“墨衣主外，敌界外不敌，墨衣卫的敌人，只有界外之人，还有那窝藏界外之人的叛逆，想来，我等已经成了叛逆了吧！嘿嘿嘿！”山伯嘿嘿说道，语气中说不出道不尽的苦涩，双目盯着地上的萧彩衣，满是怜惜与悔恨！
众人不懂，莫成更不懂，于是他开口问道：
“山伯，您究竟在说什么？什么界外之人？什么叛逆？”
“老头子精明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却是让猪油蒙了眼，”山伯没有理会，神情萧索，哈哈惨笑，自顾开口：“你说你自幼在山中长大，我见你小娃子年纪轻轻，定是吹嘘，将之当做戏言，却未曾想……哈哈哈哈，本村一十八户，七十八口人，现如今，只剩下这寥寥十数人，他们皆因你而死，哈哈哈……本该恨你，奈何却是老头子我自作主张，邀你回来，却又怪不得你！且若不是你，我等恐怕早已死绝！哈哈哈……可是，若不是你，又怎会如此！”
山伯突然面目狰狞，声嘶力竭的咆哮，迈步上前，揪住莫成衣领，疯狂厮打，没有人劝阻，虽然山伯说的很多听不明白，但是意思却是很明显，死去的人，皆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人的牵连，众人群情激奋，有人甚至提着长刀凑了上来，却是被山伯一把夺过，伸手推到了一旁！
“我等受你牵连，但归根结底，却怪不得你，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山伯揪着莫成转了个身，挡在了莫成与一众村民中间！
“山伯！”
有村民开口！
“闭嘴，此时皆由我自作主张而起，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山伯咆哮，脸色竟然显得有些刚毅！莫成呆呆的看着这个老头的背影，鼻头发酸，山伯的话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牵连到他人，至人绝户，也不明白为何明明该恨自己入骨的老人为何会护住自己，他满心愧疚，酸涩开口：
“山伯！我……”
“滚！”
山伯却是猛然回头，爆喝道！
莫成不言，看着山伯铁青的脸庞，踌躇不已，良久在众人的注视中，莫成抽步后退，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
山伯缓缓转身，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抬手将长刀抵在胸口，众人一惊，急忙上前！
“别过来！”
山伯喝道！
“远山，何必如此，若是老头子我在那荒郊野外碰到那么一个少年孤身一人，也会带回来的！”
一个老者开口劝阻！
“话虽如此，但是死了这么多人，总要有个交代，况且……”山伯看着不远处已经痛晕过去的萧彩衣，眼中满是痛惜与不舍：“彩衣眼见是活不成了，留我一个糟老头子孤老一人又有何意，只是看着彩衣受苦，却下不去手帮她解脱，劳烦各位乡邻，我走之后，送她一程！”
山伯言罢，当即便要自裁，却是突然一道黑影急掠而来，却是莫成，只见他抱起萧彩衣，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山伯莫要寻死，彩衣我能救！”
风中传来一声高喝！
山伯转身看着莫成消失的方向，哈哈大笑：
“小子，腐尸之毒，非极地之灵不可解！”
言罢回首笑道：
“可惜，我却还是罪人，还是要死！”
“噗呲！”
利刃入肉声响起，山伯脸庞一阵痉挛，泪水终是夺眶而出，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走吧，走吧！无论能不能活，都不要回来了！”
……
山丘上，两道身影，一道躺倒在地上，一道直跪，朝着不远处的村落，俯首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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