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线索（3）
厄魇，世间阴邪之气凝聚而成，变幻多端。
仙家记载中，厄魇成因不一，形态不一，属性不一，唯独一致的，是接近灾难一般的毁灭力。
倘若这地下真的封印着一个厄魇，而自己打破封印，会不会……
正犹疑着，晔璠发现了事态的变化，跑了过来。
“清清？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嗯，”羽清轻吐出一口气，道，“这片稻田被布下一个封印。”
晔璠登时激动起来：“真的吗？！那还等什么！快点破了它，不就有线索了吗！”
“只是……我担心被封印之物太过强大，万一……”
“嗨呀！”晔璠看她犹豫，忍不住打断道，“哪有什么万一不万一的！喏，我问你，这个法阵，可是你的同门布下的？”
羽清迟疑着回答：“……看布阵方式，的确。”
晔璠两手一拍。
“这不就完了嘛！既然是你同门布下的法阵，那你肯定也会，当年你的同门能用这个法阵封印这家伙，如今你不也一样可以做到？还担心什么呢！”
羽清认真地想了想她说的话，觉得很在理。
更何况，这个封印下所隐藏的真相，是不论冒着多大的风险，她都想要知道的。
她下定决心地点点头：“那我现在开始破解封印，你时刻留心，倘若发生紧急情况，定要及时助我。”
“好！”晔璠鼓气地握紧拳头，“放心吧！”
……
“所以，”涟看着面前斗志满满的李乐之，“你打算去问一问城郊的妖族们，三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是啊！既然是和妖有关的事情，还是要向妖打听比较靠谱！”
涟放下手中的笔，上下看了看他：“你这个想法很有心意，不过呢，我觉得，或许并不是很可行。”
“你是说怕找不到妖怪吗？这点你大可放心，”李乐之拍拍胸脯，道，“之前去看玉龙府贴的榜，哪里有妖怪我都还有印象，更何况咱们还有宫大哥，对于潋滟的妖族分布情况，他一定有所了解。”
“这只是一个问题。”
“？”李乐之不解问道，“那你说说其他的。”
“首先，潋滟这么大，当年的事，到底要去问哪里的妖比较好？”
“溪江村附近的。”
“第二，妖族与人族一向不和，何况我们明面上还是在为玉龙府办事，我想，或许很多妖族并不会配合我们的调查吧？”
“这个我倒也想过，”李乐之捏住下巴道，“但是即便十个妖里有九个不愿意，不是还有一个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吗？总不能因为概率低，就完全放弃希望吧。”
“可若是那九个不是不愿意这么简单呢？千百年来，人族与妖族到底还是乱多于和，”涟蹙起眉道，停顿片刻，又叹了口气，“你看到了希望，这很好，可是风险，我们也要考虑。”
李乐之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人族与妖族并非乱多于和。”
涟奇怪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只是因为和向来平静，而乱会掀起风浪，因而人们只晓得乱，却不了解和罢了。”
“……”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涟也转过身，继续看着书案上的纸张。
“唉，算啦，”李乐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说你有什么收获吧。”
观念的事情向来勉强不得，既然她不认同这个计划，那么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办吧。
涟愣了愣，缓缓开口：“其实……如果你很想要去调查妖族的话，我也不是不同意。”
“？！”
对于她突然的转变，李乐之有些惊喜，心中虽也有点疑惑，但并没有多问：“那好啊，我们准备准备，想想如何应付各种情况。”
“我不。”
“……”李乐之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
涟转过头，认真道：“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我觉得的确可以从妖族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所以我支持并打算参与你的计划……但是，至于究竟如何与妖族打各种交道，恕我无能为力，你还是自己去想吧。”
“哦……哦……”
李乐之呆滞地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闻言，涟的面色似乎有些不悦。
但她还是拿过一旁的桃木剑，向他示意道：“因为……
“我害怕。”
……
羽清双手紧握剑柄，向地底源源不断地注入灵力。
稻田上，一个巨大的法阵逐渐显现，地面开始微微颤动，晔璠稳了稳身子，死死盯着法阵中心的羽清，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突然，只见羽清剑下亮光一闪，刺眼的光芒随后铺面而来，吞噬天地。
晔璠下意识地闭紧眼睛抬袖挡住亮光，一边担忧地破口喊出：“！清清——”
光芒很快黯淡下去，她忙疾步冲上前，查看羽清的情况。
却只见她愣愣地站在原地，除了失神，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羽清？”晔璠试探着走近，小心开口道。
羽清的眼神很暗，沉沉地落在干裂的土地上。
“怎么会……”
……
微凉的风卷起茶香，萦绕在古朴的茶座旁。
一个身着玉白色中衣，披淡蓝色外衫的温润男子，举止优雅地沏出两杯茶，一杯递给了对座的沐羲，另一杯移到自己身前。
斜阳透过窗子，打在他淡灰色的短发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青，你煎的茶，真是越来越好了。”
他毫不吝惜地赞美着，一双湖水般幽静的眸子里盈着淡淡的水波。
沐羲回以淡淡的一笑，温柔却也疏远。
“冒昧地突然要与你见面，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不会。”男子的嘴角扬起一个轻浅的弧度。
“前几日，我拜托几位少侠前往潋滟，处理溪江村一案。”
男子的面色僵了僵，眼中的柔色也硬了几分：“抱歉。”
沐羲忙摇了摇头。
“何来道歉一说？翼，虽然潋滟一带的确属于你的监管范围，但并那不代表着，发生天灾人祸就是你的责任。”
翼垂下眼帘，沉默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
“我想，”他又露出一个似乎与先前无异的笑容，“你此番找我前来，是要我去潋滟帮助他们吧。”
“这几位少侠不仅热心正直、武功高强，更难得的是有勇有谋、谋略过人，所以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帮助，”沐羲说着，又轻蹙眉头，“但是溪江村惨案毕竟与厄魇有所关联，这可就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了的了。”
翼握了握茶杯，道：“我知道了。”
沐羲认真地看了看他，又道：“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其实，你可以把责任放得轻一些，”沐羲低下头，轻轻吹了吹茶杯里漂浮的茶沫，又抬起头来，两眼弯似月牙，“生活中可不仅只有工作和百姓哦，你说是吧，诺槐？”
翼认真地看了看她，许久之后，才轻舒一口气，露出一个温和又无奈的笑。
“你说得对，沐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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