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离别
无尽黑暗中,一线天光乍见。身处虚空隧道内,快速飞奔地旸明,眼中一喜,怀抱着泪眼汪汪地清尘,迅速冲出虚空之门。
晴空碧蓝,万里云卷,春光挥洒如浴,清风轻扬,像海绵般细腻柔顺,丝丝缕缕,让人云卷云舒,心灵舒畅,却无法抚慰正处在伤心中的灵魂。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征兆,没有缘由。出口落在一处清幽静谧地山林旷野,清尘落下之时,眼角余光仍有泪痕。毕方就站在其肩头,端详了一会儿,眨了眨慧眼,眼轱辘一转,不住地搔羽往其眼角蹭抹,帮其擦去眼泪。
临行之变,不解其意,然神识回归,淡若无光,血煞霸道,凝儿不散,让人触目惊心。虚空之门,不到归一境,根本无法打开。无名的修为,直到此刻才真正展露无疑。
旸明神魂震撼,心海翻腾,不是亲身经历,目睹一切,真不敢多想。四千载不到,便从练气一举到达归一,这需要多大的机缘与气运,自身天资到底有多惊艳,才能修成传说中的三光灵体,参透天下修士梦寐以求的《天道剑诀》。傲世凌绝之传说果然如众口相传一样,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让人望尘却步。
虚空出口,自行缝合之际,一道青芒自细缝中破空冲出,在半空盘旋一周,好似找准了目标,突然调头扎下,入地三寸有余,距离旸明眼线不过一丈之间。
青光散去,露出本来面貌,竟是一株三尺长短,粗细不均地青木绿枝。青木枝干如卧云之松,蜿蜒盘曲,错落有致。枝杈之上,萌芽新生,绿嫩鲜泽,却是沾满斑斑血迹,但并不影响观视中的美感。
旸明心神悸动,似曾相识之感,不觉涌上头来,仍在苦思冥想。不料,毕方心生感应,嗖得一声飞上枝头,如凤凰浴火重生,鸟喙轻轻一点,枝干上顿生一株新芽,懒洋洋挣扎露头,像是一个初生之婴儿,迷茫中敞开两瓣,沐浴着风光,摇摇欲滴,半开半闭。
枝丫崭露尖尖角,早有毕方立上头。清尘抹去泪花,走进观看,仍是十分伤心道:“这很像荷潭之上那棵高纵入云的火树外形,枝干上有血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事情了。”
突然,血迹中冒出一团光华,只见无名凌空闪现虚影,双手背负傲立天地之间,衣衫染血,发髻缭乱,浑体伤痕累累,胸前两处血洞拇指粗细,极为醒目刺眼,浑身弥漫着血煞之气,不断被三光之气消弭瓦解,看似十分狼狈不堪,仍是露出一副气定神闲,从容镇定地笑容注视着清尘。
旸明心神动荡,惊恐万分,急忙走了过来,震惊道:“师兄修为通天,究竟是何人能伤你至此。”
无名仰天笑道:“伤我者不说也罢,此伤代价不菲。对方似乎元神刚苏醒不久,还未凝练出肉体。虽然夺了方寒寄居的肉身,修为强横无匹,但受到天地规则压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俩可谓是半斤八两,没有数万载别想再出。”
归一境,人道极致,中天界最强大的存在,无论是躯体的坚固,神魂的强大,修为的超凡,在自己的认知当中,已是万法难侵,很难有何种力量手段,能对其造成伤害与威胁。
况且无名年纪不超四千岁,血气正盛,三光护体,正在最巅峰状态,仍然被伤的神魂黯然,肉体半废,可见来者是何等恐怖强大的存在,此战定是惊心动魄凶险万分,能够全身而退实属不易。
云淡风轻的笑语,有苦自己知。旸明心中有数,眼前虚影忍着剧痛,不过是为了在孩童面前逞强,不想让儿子看到真实残酷的自己而已。无名不愿说出对战之人,自有不说得道理,过分的追逐事情的真相,反而是自寻烦恼,不由说道:“魔躯被夺,方浩然是否已被师兄诛杀。”
一提及方浩然,无名顿时露出一丝隐忧,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神情恍惚,道:“天行日月并没在第一时间将其杀死,便被来者轻易夺舍。对战之中,也没有寻得方浩然气息,可能已被对方吞噬了。”
“爹爹”
话音刚落,清尘情难自禁,忽见父亲身影的刹那喜极而泣,暗含伤心之泪如花似雨,快速奔跑过去。双手一开,将无名揽个满怀,抱住得不过梦幻虚影,而非实体,恍然醒悟地清尘,微微退后几步,凝住地泪光中充满着悔恨,痛苦得敲打着自己,十分自责道:“都是尘儿不好,是尘儿心生好奇,打开古朴锦盒,引来坏人使得爹爹受伤,是尘儿错了,尘儿以后不会再犯了。”
无名作为一名父亲,或许并不称职,从小缺乏母爱,严格的要求,对孩子来说是残酷的,对无名来说也是十分心酸痛苦。每当夜间坐在荷潭边,望着天上明月默默哭泣的时候,无名就站在远方,静默地守望,心如刀割,怅然若失。
“尘儿莫哭,在爹爹心中,尘儿一直是十分坚强的孩子。”
真挚的话语,慈祥的笑容,挂在脸上总是温馨。眼神中的依恋,内心的不舍,始终无法释怀。无名不断的挣扎,缓缓地蹲下身子,很想擦去儿子的眼泪,抚摸那质朴纯真的脸颊。可惜自身伤势太重,一缕灵识的虚影,借助血脉之灵的联结,心灵寄语,穿越虚空之门过来,时隔万里之遥,已是神魂所能承受的极限。
虚影逐渐变淡,薄朦朦像一团雾水,似有若无,形体扭曲,无名心知时间不多,长话短说,语重心长道:“旸明叔叔带出神秘锦盒,尘儿无意间打开天书,这说明非有缘者不能开启。尘儿没错,天命使然。”
清尘聪慧机灵,迅速抹去满脸泪水,止住了哭泣,抽了抽鼻子,不让鼻涕从鼻孔流出,仍是十分伤心难过,话语喃喃道:“爹爹,什么意思,尘儿不明白。”
无名双手搭着清尘肩膀,半蹲半跪,深吸一口气,关怀备至的眼神中充满着慈爱与笑颜。突然间,话锋忽转,深沉紧迫道:“天命不可违,天命犹可违。尘儿天启,乃是天命,不可以违背。《混元天书》现世,关乎苍生福祉。刚才一战中,无故失落,爹爹难辞其咎。若被心怀不轨之徒得到,势必会造成九洲动乱。寻找失落的天书,刻不容缓,今后爹爹不能常伴尘儿左右了,旸明叔叔会带你去太玄门。”
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说出口刹那,清尘听得凛凛点头,茅塞顿开,已然知晓父亲将为寻找天书而四处奔波,带自己随身只会是一种负担和拖累。自从第一次见到父亲施展法术,清尘就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御剑飞行遨游天地。因此,整天粘着父亲讨教,时常听父亲讲述修界的故事,对于太玄门并不陌生。
当听到会被带往太玄门时,心中惊喜,但一想到要与父亲分开,失落无助的心情涌上心头,内心一空,好像失去了心灵的寄托,空荡荡的顿时陷入孤寂落寞,依依不舍的道别。
“爹爹不用为尘儿操心,尘儿会在缥缈山好好修行。”
清尘话语刚出口,眼泪忍不住三度落下,一边说一边抹去泪花,露出艰难的笑容。无名看在眼中,心痛不已,互相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缓缓站起神来,灵识开始不断涣散,虚影薄如水雾,已经难见其形,传来最后的话语,道:“师弟,不用我多言,想必你已猜出此青木出处。配合你之体质、功法,才能相得益彰,事半功倍。不过仍需你数百年炼化,方能成器。天书现世以及失落,关系重大,切勿对人多言,最后,清尘就拜托你了。”
声落影失,迎风清远,卷动心间。童稚哭声止,静静地追寻那消失的光线,目光从不断地迷离涣散,逐渐变得清澈坚毅。随后,定了定神,耸了耸肩膀,拾起地面的包裹,搭在右肩,等一切完毕,重拾好心情,缓缓地转过身来。
毕方与旸明心意相通,站定枝头单足一抓,拔出插入土中青木,一溜烟般飞至眼前。旸明抓住青木瞬间,只觉一股清灵之气涌动,不断吸引心海之内赤阳腾升,陷入难以自拔的奇妙境地,身心舒坦,心旷神怡,神魂灵动,好似与青木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如鱼得水。
虽然只是短暂一瞬,旸明心神一凝,急忙撤回灵思,斩断神念,退出清韵神逸之境,心中喜出望外,毫不犹豫将之收入空灵戒中,凝视着慢步走来的清尘,暗自寻思:“师兄恩德,无以为报。不过请放心,旸明定不负所托,在你未回归之前,必护其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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