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运的邂逅
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紫黑色种子从蓝威眉心浮现出,落在其手中。此种得自煞魔殿某位仙人,只因蓝威那阴谋算计的品性颇受其赏识,故而传之。
但蓝威犹记得当初那位仙人赠送他时的不舍以及阴狠之意,数十年间蓝威都视此种为大祸。可蓝威非一般之人,一个念想通达后,他便视之为大机缘。别人视你如饵料 ,你又何尝不能视他人为踏脚石呢!
自那以后蓝威便潜心炼化研究此种,虽然百年的感悟收获颇丰,但蓝威始终无法借此煞种修出煞婴,境界更是停滞不前。
百来年的光阴眨眼即逝,曾经羡慕他的同门一个个在尸山血海中凝练出了自己的煞种,温养出了煞婴,达到元婴境界,而他始终不前。虽在师尊的建议下以寻常之法达到元婴期,但所修《煞魔功》没了煞婴的加持,修为不止低了他人一筹。
‘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博,这粒上古煞种虽然难得,奈何依旧无法助我突破元婴,百年来修为更是毫无精进。就让其作为赌注, 博一个大机缘。’
煞种落在蓝威手中后开始转动,每一周都有一丝煞气飘出,悄无声息地接近晨风,最终与晨风扩散在外的法力融合。
“嗯??”
当第一缕煞气与晨风融合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蓝威只感觉煞种近乎有了意识般,渴望之意极为强烈。煞种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顶端开始消失。望着逐渐种成的煞种,蓝威已顾忌不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那贪婪的疯狂。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具元婴也作为筹码好了!就让我先享受这将属于我的机缘带来的快感吧!你可也要好好享受除掉眼前之敌的快感啊!’
当煞种完全消失后,蓝威身上的气息明显弱了许多。但他并不在意,愉悦的就像是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不好!”
蓝威脸上扭曲的喜悦,让注视这一切的刘洪暗自着急。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向晨风,想要将状若疯癫的晨风唤醒。
“吴兄弟,快些稳住心神,那魔头在刷奸计,可要当心啊!”
然而,刘洪的呼唤似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隔绝,根本无法传入晨风的耳朵。那赤红的双目即便被刘洪阻隔,嗜血的目光依旧能映射出蓝威的身影。
“来吧!我便是你的仇人之一!这里的凡人早在千年前便是我煞魔殿圈养的,这么些年苦于修炼,稍微忘了,让你们过上了几年的好日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蓝威一样无视刘洪,继续刺激着晨风。
“你还不知道吧!当年这些凡人本该死绝了,是我煞魔殿出手留了他们一命,因而才有了你们。当年可是你们跪在我煞魔殿人面前甘愿做牛做马,苦苦求生的。你们本就是牛马畜生,如今却要翻天,真是一群忘恩负义之辈。”
“哦!对了对了!当初车师弟灭太虚门的时候,我记得你已经被打晕,那时候你师姐也苦苦哀求饶你一命,怎么说来着!‘只要能放了晨风,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哈哈哈哈~~若不是血海和那糟老头子捣乱,真期待你能看到沦为贱婢的敬爱的师姐呢!哈哈哈~~”
“住口!”
宛若面临黑暗的死亡深渊而感到绝望的兽吼,撕心裂肺。随之,晨风周身浮动的鲜红血气爆裂开!
一股可怕而凶戾的劲风扑面袭来,压的刘洪透不过气。他惊骇地望向那扭曲的少年面庞,无法置信这要背负多少性命才能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戾气。或者说小小年纪的他怎能有如此深的恨,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魂兽嘶吼着扑向蓝威,缺如螳臂当车,数丈外便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隔,并且结界有着很强的反击作用。撞在结界上的魂兽就如砸在墙上的一摊墨汁,血水滑落瞬间被汽化,魂兽的魂魄化为一粒粒可见的光点消散熄灭。
“太完美了!没想到这些血兽竟然是由魂魄炼制而出!来吧!让这些血兽淹没我,撕裂我吧!这样你灭去的魂魄便会化作更深的业障,如此一来戾气便会更重更甚!”
大裳随风咧咧作响,晨风鲜红的长发自发根开始逐渐变黑,不一会儿,那黑色垂发下腥红的目光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紧接着一颗紫色的种子印记出现在其眉心,赤红的双目多了一丝紫色,更显邪异。
随着煞种的融入,晨风已经失去了因有的意识,唯有那执着之念深种的双目死死锁定蓝威。他就这般冲了过去,对那阻挡无数魂兽的结界视若无睹。
‘轰~~’
紫红色的法力与透明的结界相撞,宛如炸雷的轰鸣响彻云霄。
‘轰!轰!轰!’
蓝威的法力着实深厚,晨风接连数拳砸在结界上竟然纹丝不动。反观蓝威却未有任何动作,他如看自己心爱的玩具,注视着挣扎发狂的晨风。
越是难以前行,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晨风就愈加狂躁。刘洪看得心惊肉跳,他本一介凡夫俗子,哪见过人这般着魔发狂时的样子。
‘滋滋~~~’
拳头砸不烂,他便要用爪子撕,摩擦的声音让人脑壳痛,让人作呕。不知是蓝威的法力到了极限,无法再维持结界,还是那疯魔了的晨风愈加强盛。那一层薄薄的结界宛若破冰,终究挡不住利爪的撕扯。即使皮开肉绽,指甲翻飞,他也要冲过去,将那侮辱自己亲人的坏人亲手杀死。
晨风双手插进结界,破碎处两种向抵抗的法力迸发出的电弧轻易穿透晨风的护体法力,脸上留下一道道可见的血痕。他却不知疼痛,一声野兽般的嘶吼,额头青经暴起,终于撕开了一个可以一人钻进去的口子。
‘嗡嗡嗡~~’
半个身体刚探入,晨风身上的大裳化作数道球形的血团,轰向蓝威。
“还不够!魔怎能不杀人,无辜的也好,该死的也罢!在我等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那血团乃是晨风的血海浓缩而成,其中蕴含的法力,几乎是晨风的全部,速度之快已经超出肉眼可以观察的地步。饶是蓝威无比专注的躲闪,也被三颗击中,但那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却写满了兴奋。
此时他又分心,右手掐诀,接连又被击中数下,口中的鲜血溢出,可见受伤不轻。然而那充满邪魅笑容的惨白面庞,让远处观战的刘洪心中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刻,刘洪提着的心终于停滞了数息。数十个京都的百姓突然出现在蓝威身边,形成了一道人墙,将至护住。
“吴兄弟!快住手!”
纵然忘却了呼吸,刘洪的身体早已飞快的奔向二人战斗的方向。
蓝威自然注意到了刘洪的动向,他悄然收起结界,戏虐地看着即将上演的戏码。
“吴兄弟!快快助手!”
刘洪一边喊着,一边思索着,苦涩地发现有些话他居然说不出口。
‘那些人是无辜的,你不能杀他们!?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你不能在滥杀无辜了!?’
刘洪知道蓝威一定在谋划着什么。蓝威想要晨风就范?刘洪不这么认为,他有理由相信蓝威若是想走,晨风根本拦不住。
来到近前,刘洪的心也随之凉了下来,他发现晨风已经不一样了。那杀气距离很远时他就感觉到了,到了近前,他才明白这已经不属于杀气的范畴。
刘洪不知所措地挡在中间,望着那双只有暴虐的眸子,他那颗紊乱的心变得坚定起来。作为一名武官,纵然见惯了生死,他也已不愿意再看到无辜的人死了。可若能将那魔头除去,他必定不会妇人之仁,但心中有个声音不断的提心他,必须阻止晨风。
这个少年太稚嫩,即使拥有他不可匹敌的强大力量,可那双忧伤的眼睛,且那颗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心,让刘洪觉得他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
刘洪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更不能袖手旁观了。这个善良的孩子执着于复仇,可当别人的一句恳求触动了那份善良时,他毅然答应了一切。他不能让这个善良的孩子背负起滥杀无辜,杀害同胞,如同最最痛恨的魔头的包袱。
想要摧毁一个人,击垮他的意志才是上上之策,如此他便会成为一个废人,受尽屈辱。想要摧毁一名修士,打破他的道心才是绝佳之策,如此他便会沉沦无法自拔。
蓝威正是以如此上策来为他的煞种选择寄生宿主,他要打碎晨风的意志,让他彻底沉沦。
刘洪迎面对上冲来的晨风时,他忽然明白了,或许自己才是被逼就范的那一个吧!毕竟在这里的所有幸存者来说,自己也算是和晨风相识一场,并肩作战过了。
死亡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坚守至今的信念从未抛弃,即使在最艰辛的时候,这一生也是知足了。回忆总是来得那么突然,他张开双臂,放下了一切抗拒。
因为炼化了魂兽的关系,刘红和晨风之间有了一丝莫名的联系,他能感受到眼前逐渐变大的少年内心是多么的彷徨无措。胆怯、无助、迷茫,思念等等众多复杂的情绪交织,这是少年人该有的情绪。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刘洪突然明白,原来修仙之人,无论有多么强的力量,那也是有凡人该有的情感的。这个少年经历的一切不应该推动他走向更黑暗的深渊,因为痛苦也能让人更加光明,更加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在腹部传来撕裂般剧痛的瞬间,他祈求,因为他也不确定。如果死去的灵魂可以触碰另一个灵魂的话,这一刻,他希望能够拥抱怀中的少年。
《血魂经》之玄妙,就算是闭关十年参悟的晨风也只是洞悉了一点皮毛,他不知道刘洪和陈丰收在成为魂兽宿主的同时也已经成为了他的魂兽。
陷入癫狂的晨风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戾气密布的黑暗中,他好似看到了刘洪静静地悬浮着的身影。即使此刻他被煞种侵蚀,身体的触感也已经让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
晨风的手臂穿透了刘洪的胸膛,滚烫的鲜血不住地喷洒。一股比之前更甚的戾气冲天而起,蓝威见此张狂地笑着,他感受到了那一刻晨风仅存的意志崩溃了,煞种同时完完全全扎根在了晨风的魂魄中。这一瞬间他与晨风之间宛若同一个人,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戾气让他沉醉。
蓝威当即于空中盘腿做下,双手飞速掐诀。此时对他来说是天赐良机,若能一鼓作气将晨风的意识直接抹除,那将会省去很多时间。
‘谢谢!’
在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刘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晨风吗?却又不像,这个声音更加沧桑。
一道微弱的光将刘洪的魂魄护住,刘洪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片璀璨的星空。那一刻他仿佛成为了无数繁星中的一颗,点亮着的是这个少年的心。他笑着闭上了眼睛,如同那一个个星辰中微笑着的人儿。
“这。。。”
蓝威以煞种为媒介,神念很快便进入晨风的内心世界。眼前的黑暗让蓝威疑惑,一般来说进入心动期的修士,神识世界内会因慧海的形成而充斥着法力,从而变得璀璨无比。
晨风所展示的修为并不比元婴的他弱多少,神识世界必定会如浩瀚天河一般。可眼前的一切宛如地底深渊,黑暗一片,什么也没有。但高悬着的煞种又让蓝威确信这里便是晨风的魂内,如此百思不得其解,蓝威决定先将晨风的阴我和他自己的一丝魂魄炼化为本命煞魂。这样一来无论有什么变故,就有了煞种和本命煞魂两道保险。
‘心魔幻音’
然而,让蓝薇更惊异的是,魔音在晨风的神识世界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无论他如何使用心魔幻音都无法招来晨风的心魔。
‘这怎么回事!就算此子已经是心动期圆满,心魔初现尚且弱小足以被压制,也不可能听到我的心魔幻音都没有丝毫反应啊!’
蓝威尚且记得,魂魄有阴阳,阳魂主生,阴魂主死。阳魂即是本我的意识,阴我则是魂魄的另一面亦是我,但因天地法则的原因,阴我只有人死后才得以有机会被解放,故而有厉鬼之说。
而修士沟通天地,借天地之力以修自身,事已打破了天地规则,天道便会在修士修炼到足以改变凡人命运的程度唤醒阴我。阴我为了可以主宰本我的意识,会不择手段的与阳我争斗,及为修者所说的心魔。
而阴我相较于阳魂来说极为弱小,很容易被他人炼化控制,如此蓝威便是以此道理而为,便可在日后时刻关注晨风犹如另一个自己。
‘据我所知,这颗星球上的三大魔门,只有我煞魔殿的无上魔功可在修炼之初便将阴阳合二为一,无需渡红尘劫便可踏入心动期,日后更不可能会有心魔之患。可此子修得明明是血魔池的《血魂大法》,心魔之重乃是天地间罕见的法门,为何不受心魔幻音的影响?心魔去哪儿了呢?’
蓝威又尝试了数遍,依旧无果。就在其即将放弃的时候,忽听一个充满疲惫的声音从煞种的方向传来。
“你在找我吗?”
那人看不清面貌,若非煞种散发出的微弱紫光映照出的黑色人影,根本看不出来人在何处。蓝威狐疑地打量着那人,熟悉的阴气可以证实那人便是晨风的阴我,可给蓝威的感觉却又不同。
就好像那人并非是阴我,而是真正的晨风。而蓝威又非常确定晨风的阳我此刻几乎意识全无,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风淡云轻的问找谁。
“你是何人?”
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但他明显感觉到刚才此人扫来的目光给他的压力大到无边,就算他的师祖七欲魔王之一的法欲王也不曾拥有过。
“你要找何人?”
蓝威在煞魔殿极为得到法欲王的爱护,几乎是跳过他的师尊狂欲真人亲自传授。他自认为靠山来头极大,可越是了解这个世界,他愈加收敛。
若非修为到了事关紧要的地步,这次妖祸他不会点头。妖祸这类有伤人和的事情,在这个星球上不是没有发生过,那可是神话级别的存在,到头来依旧被圣人诛杀。
他一个小小元婴修士虽不会惊动圣人,殊不知正义之士各个都是愣头青,即使如今的混乱天地各个明哲保身,依旧会有那卫道士蹦出来。在魔功未成之时,他那高高在上的师祖都劝解他行事要低调。故而他那阴谋算计的秉性颇受其师祖看重,大事小情他都藏于幕后,此番冲动此刻让其极为懊恼。
这下意识的反问,虽有些以往的自傲,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造成的干涩。蓝威随之惊醒,心电急转,以为来人乃是晨风在血魔池的师祖,为防止晨风被人伤了魂魄故而在其体内留有一缕神念,作为最后的保命手段。蓝威忙恭敬改口道。
“在下煞魔殿七欲魔王法欲王徒孙蓝威,此事是小子孟浪了。不过吴兄弟的戾气太重,对其修行有害,若我能将至释放,亦不枉为一桩妙事。”
“你不用紧张,我便是你要找的人。”
蓝威明显感觉那人这番话带了一丝笑意,闻言委实对刚才那般所为感到羞愤,语气也多了些许怒意。
“哦?既然如此,你当知道我所来为何!”
“命运说来实为妙不可言,那般神物却明珠蒙尘。”
阴我自顾自地摇着头惋惜,随即看向蓝威。
“如此一来,灵根已成,倒是要多谢你了!”
“你说什么?灵。。。灵根!”
蓝威面色大变,不可置信自己所闻。眼中的贪婪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此番你帮我送来此物,算是帮了大忙!呵呵,不过想必这一切都是那帮老家伙安排好的。我便不伤及你的本尊,就小施惩戒吧!”
话了,蓝威只看到晨风阴我朝自己挥了挥手。
“噗~~”
煞魔殿山门的一处宅院里,一个英俊的青年面色煞白,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惊恐未消的面庞上留有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渴望。
虽不知为何晨风的阴我能如此轻易抹除自己的分魂,可旦旦那灵根之说便已让他忘却了一切损伤,此刻他只想得到晨风,夺取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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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迷迷糊糊来到了一片星空下,璀璨的星海让人向往,心神也随之安宁。然而,那孤寂的感觉却如狂风海啸而至。
“孤独吗?”
忽然,繁星仿佛在说话,他仔细聆听。
“还是害怕?”
声音很熟悉,仿佛就是自己的声音。
“就算不记得了,但是这片星空应该有熟悉的感觉吧!”
“你是谁?”
浩瀚星辰,无数微弱的光芒似乎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感到了丝丝温暖,舒适。多么亲切的感觉!
晨风疑惑地再次打量点点星光,一个一个,似要将目光投向每一颗星辰,看见那里面的一切。
“看不清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知晓一切。你只要记得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曾经爱你,并且对你赋予厚望而甘愿做你的铺路人。现在,你只要记住曾经有这么一群人默默地帮助过你,并且相信你能给他们带来希望。”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要总是留下我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我该怎么办!”
“无论前世今生,该怎么做早就有人告诉过你了,你忘记了吗?”
“活下去?修炼?斩妖除魔?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的,因为我就是你,我一直都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你是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报仇!?”
“报完仇呢!?杀光所有的妖魔呢?父母,师父师姐不会回来了!他们都死了!总是留下我一个人!”
“曾经我为了报仇,战斗了一万五千年!这么久之后我找到了该走的路,所以我来到了这里!你觉得一万五千年够你想的嘛?或者说也足够你麻木的了吧!”
心灵的苦处,来自于内心的空虚,珍贵的情感如烟花骤然即逝,带来的创伤无论是谁都无法承受。
哭着,不知疲倦地哭着。这一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这么伤心的哭过,害怕因哭泣而弱小,恐惧因哭泣而胆怯。也许如他所说,一个人为了报仇坚持一万五千年,足可以麻木自己。他明白了,深有感触,如果不那么做,又能做什么呢?
“但是,一万五千年后我才发现,我丢失了那么多!”
沧桑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晨风侧脸望去,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青年坐在自己旁边,仰望星空,泪水滑落脸颊,停留在嘴角,苦涩的弯曲了。
晨风寻着目光望去,一颗比其他星辰更耀眼仿佛是初生的繁星闪动了几下。晨风仿佛听到了刘洪的声音。
“吴兄弟,百姓们就拜托你了!”
意识渐渐回归,晨风感觉自己的双手正抱着什么东西,有些软但更多的是僵硬。睁开眼睛的刹那,晨风不可置信地望着怀中的刘洪。
混乱中的晨风无声的仰天悲鸣,再次失去意识的时候,晨风只依稀听到了最后的叮嘱以及陈丰收呼唤他的声音。
“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你不向前,所有的牺牲都是白费,他们的光辉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黯淡。”
“吴兄弟,你没事吧!”
陈丰收虽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看得一清二楚。蓝威用百姓做人质要挟晨风,刘洪牺牲自己成功阻拦了发狂的晨风。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蓝威灰飞烟灭,百姓也都安全。
第二天,晨风在繁杂声中醒来,茫然地望着破烂的屋顶,一束阳光斜射进来。有些刺眼,晨风微微眯着眼睛,想要透过屋顶的窟窿仰望天空。
记忆渐渐清晰,昨夜的一切,往日的一切历历在目。一十三年来什么也没改变,他依旧无法保护触手可及的人。甚至这一次是他亲手杀害了本该被他保护的人。
母亲的微笑,师姐的微笑,刘洪的微笑。每一个人都在他的怀里微笑着,祝福他。
他又一次被人保护了!这十年的努力仿佛是一个笑话,一记耳光,到头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吴兄弟,你醒啦!呵,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陈丰收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进来见晨风醒了,扯着大嗓门。上前两步却见晨风木讷地对着天花板流泪,捏了捏鼻子声音渐小。
“仙人可不能哭啊!”
站在床头,陈丰收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最后又扯着大嗓门嚷道。
“老刘干得漂亮啊!要是当时我在场,哪能轮得到他。”
干巴巴地说着,陈丰收忽然一叹,他已三十有五,若非这妖祸,早已结婚生子,孩子恐怕也能有晨风那般大。
“人总是要死的,老官儿那老头总是说人要死得其所。老刘那孙子就是死的其所,他这是保护了仙人啊!哈哈,未来的仙人!”
陈丰收知道自己是个大老粗,别说安慰人的话了,不说多错多就烧高香了。将手中的衣物丢在床上,转身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停了下来,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孩子,刘洪是不希望你沾染无辜人的血,那样就变得和那些邪魔外道一样了。年长的总是要为后辈着想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哪怕是死。别让他们的付出打了水漂就是后辈努力的方向啊!”
话了,陈丰收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飘,捏了捏鼻子这厮暗笑起来。
‘嘿!咱这就变成未来仙人的长辈了!以后这腰杆可就能挺起来了!额,不,应该是能更挺了!’
“来来来!大家安静会儿,一会儿仙人就要出来了!咱们可要好好感谢仙人的救命之恩。”
屋外传来陈丰收粗糙却有些许得意的声音,晨风僵硬地穿上衣物,整个人如行尸走肉挪到门口。
“多谢小仙人救命之恩!”
屋外寂静无声,就连打闹的儿童也都一个个回到父母亲人身边安静地等待。晨风的身影一出现,呼啦啦~屋外的空地上跪倒一片。
“嗨!仙人就仙人,小字是怎么回事!”
陈丰收站在廊檐下纳闷地嚷嚷着。然而晨风此刻的心却似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人已不多了,大人小孩老弱病残加起来也不过百的数,然而这些得救后镇定下来的普通人眼中虽然依旧带有余悸,却已散发出希望的光芒。那么的耀眼!
晨风感觉自己的腿似灌了铅,沉重到无法抬起。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否知道他杀了刘洪,甚至在那种时刻他有可能为了除去蓝威连他们的生命也会不顾。
“多谢小仙人替我们报仇!”
孩童们火热的目光灼烧着晨风,那是一个个如同他曾经的眼神。迈步人群,与不同的人眼神相交,与儿童们的眼神相撞,晨风似乎有了些许明悟,跳动的心脏声愈发清晰。
“陈丰收,修正几天带着他们走水路,在辽都上岸前往墨都!”
晨风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些百姓,但他已然下定决心,之后不会再让他们经历这般可怕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他踏着血海而去,以神念传音给陈丰收。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将一往无前,这场滑稽的噩梦必须马上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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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离开时已经用神识了解周围的动向,虽有几股妖王坐镇的妖兽群,但陈丰收足以应付。而晨风准备沿着水路一路扫荡到辽都,最终前往墨都。
这一路,晨风踏着血海前行,凡是在他神识内出现的妖兽都被魂兽吞噬殆尽,无一活口。他速度极快,几乎是一刻不停,短短一日便已走过了近半路程。
“嗯!?”
近傍晚时分,晨风路过一处陡峭峡谷时,神识内出现了两个人,二人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寻找着什么。
“你们两在这荒山野岭的太危险了!”
这二人猫着腰,动作非常轻,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每一步落脚处都是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突然后面传来人声着实将二人吓了个四脚朝天。
“啊!”
“妈呀!妖怪老爷饶命!我俩面黄肌瘦,已经三天没吃饱饭了!”
“妖怪老爷饶命!饶命啊!”
“妖怪老爷!我俩又臭又脏,吃不得,不好吃啊!”
这受惊的二人纳头就拜,只瞥见一头红发,眉心还有个瓜子大小的紫色印记,误以为是变作人形的妖怪。那翻身的速度之快,哪里向他们说的三天没吃饱饭。
“我不是妖怪!我是从山上修道归来的靖国人!”
晨风皱着眉,一寻思自己的模样,还真有些邪里邪气的,只好无奈道。
“你们两个在山里躲多久了?”
晨风自然知道面如土色的二人为何会在此处,略一打量,又问道。
“小人叫赵大宝,是对岸的渔民!”
“小人叫赵大鱼,我俩是同村的渔民,小仙人莫非自那太虚门来解救咱的?”
赵大宝略高,一双已经饿的凹下去的大眼睛显得神色涣散。赵大鱼约莫五尺,闻言那双丹凤眼中的小眼珠滴溜溜直转。
“家师虚道人!从京都来这里的妖兽已经被我清除干净了,几天后京都活下来的人会经过此处,你二人在岸边等着,与他们一同到墨都定居吧!”
晨风神识再次扫过,确认周围的妖兽已经被清除后将陈丰收等人到来的消息告诉他二人便准备离去。
“小仙人且留步。。”
赵大宝忽然叫住晨风,刚要开口却又被赵大鱼一把拽住接过话题。
“小仙人,不知仙山上来了多少神仙?”
“就我一个!”
晨风皱了皱眉,依然知晓其中缘由,这赵大鱼倒也机警,乱世中不轻易相信他人。
“你们放心,我有撒豆成兵之法,一人足矣!你们时刻注意江面就是了,我便先去除那辽都和墨都的妖兽。”
“小仙人莫怪,大鱼他也是好心,毕竟俺们村几十号人口呢!俺们可不能随便就信了您!”
“啧!!嗨,我说你这蠢蛋!”
赵大宝见晨风眉头微皱似有不快的样子,忙作揖解释。不曾想招来赵大鱼的一顿骂。
“你们村?”
晨风的神识始终未收回,他再次确认过方圆二十里内没有人烟,心中暗自起疑。却听赵大鱼解释道。
“小仙人恕罪,您也知道这世道乱的很,我这也是为了俺们村里人才有所冒犯的。”
“无妨,你二人若不信,可在这里等几日,到时再去通知村里人一起出来,也好过在这荒山野林里生活。”
“这事儿我二人可做不得主,小仙人可否随俺们去见村长?”
赵大鱼挠了挠头,略微显得不好意思起来。赵大宝似乎明白过来赵大鱼的意思,脏兮兮地手骚了骚头皮结结巴巴道。
“俺。。。俺们的粮食实在不够吃了,所。。。。所。。所以俺俩就偷跑出来找些野味。”
晨风哑然,原来这二人是肚子饿的偷偷跑出来找吃的,怕是回去如此一说村里人不信不说还要挨骂。如此一来,晨风也想去见见他们藏身之地究竟有何玄机,竟能避开他的神识。
“好,我便随你们去一趟。”
晨风跟着二人一路向北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在一处峭壁的崖壁下停了下来。这二人倒也有些担当,自己出来找食怕遇到散落的妖兽而牵连村里人,带着晨风在这山林里到处转悠,似考验晨风的耐心,若是那妖兽怕是早就不耐烦了!他自然明白二人的心思,并未戳破。
“小仙人,前面就到了!”
赵大宝抢先几步来到一块巨石前,说着便绕过巨石从侧面钻了进去。
这块岩石形似一颗水滴,有三丈高,最底层约有三尺厚,大部分与崖壁相连,绕至后方有一处容得下一个成年人蹲着走过去的洞。
晨风跟着二人在洞里摸黑行进了一盏茶的功夫,始终展开的神识依旧没有探知到任何生人的气息,但不远处已经有了微弱的火光。
走入其内,这洞穴倒是有些规模,两丈见方,足以容得下这一村子人。一老者坐在洞口目光炯炯地盯着进来的三人,见打头的赵大宝二人,蹭的一下站起来举起木杖就要打。
“大宝大鱼,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想死是吧!”
“老叔,您消消气,俺们这次可是带了好消息回来的!”赵大鱼忙钻出洞口,抢步上前搀着老者的胳膊一边讨饶,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
晨风自打进入这里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阴气,正是这股阴气形成了一道结界将这里的人气隔绝,神识亦无法察觉。
晨风将神识收缩,布满整座洞穴。他察觉这股阴气并非是此地原有,似是什么人设下的。远超常人的神识从这几十口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晨风的目光落在远离这一群村民,单独坐在角落里的二人身上。
这二人装扮怪异,与村民们的装饰截然不同。即使是这暗无天日的洞穴内,那二人的身躯都裹在斗篷里,看不见面目。这二人身上的气息也与修道者不同,并非是灵气的波动,似阴气又有些浑浊,好似其中还掺杂了阳气。
“小仙人,我来给您介绍下,这位老叔就是俺们村的村长了!”
赵大宝不知内情,挡在晨风眼前讷讷道。
“老叔,这位就是俺刚才和您说的小仙人了!”
“小仙人有礼了,老朽赵有德,不知虚道人这些年过得可好啊!老朽有些年头没见到过老仙人了!”
赵有德听闻赵大鱼介绍后眼中放光,颇有些感慨。
“小子吴晨风,老人家莫要小仙人称呼!”晨风连忙收回心神还礼作揖,“老人家认识恩师?”
“认识!认识!当年我还是个只知道玩泥巴的小泥鳅的时候老仙人造访过俺们村!”
老者捋了捋胡须对有礼有节的晨风颇为满意,老怀甚慰地上下打量起晨风。似是想起这些年经历的苦难,老者眼圈微红,转身高亢地举起双臂招呼众人过来。
“老仙人没有忘了我赵家村啊!真的派弟子下山来搭救我们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
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唯有角落里的二人始终未动分毫。晨风的神识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二人闭目假寐毫不在意这里的骚动。
“二位是何人?”
见众人此刻欣喜感叹相互安慰,晨风神念传音道。
“道友且先安抚住这些情绪激动的可怜人,我等可稍后再叙。”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回应道,不快不慢,听不出喜怒。晨风戒备的心稍稍放下,但丝毫不敢大意,始终留意着二人。
“快快请小仙人坐下!你们别闹哄哄的了!都安静点!”
赵有德明白这么些年来大家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听到如此好消息自然有了宣泄口,故而到现在才招呼晨风落座。
晨风自然不能驳了村民们的好意,再一次被簇拥着坐在只有几根燃着的木炭旁。虽然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诉着苦,但晨风已经大概知道妖祸时他们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那年妖祸突然降临,村中能逃出来的都决定去辽都避难,不曾想半路上遇到了自称从辽都逃难出来的那两个怪异之人。村民们一时慌了神,那两人和村长建议逃到对岸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如此才能有命在这洞窟里干熬了十来年。
如此一想,晨风已经确定,这些村民多亏遇到了那二人。若当年不是他们阻拦,怕是入了鬼门关悔之晚矣。让晨风没想到的是这些年这二人始终未离去,一直以自身的法力作为结界的源泉守在这里。
想到这儿,晨风目光不自禁的看向那二人,不曾想其中一人竟摘下斗篷迎向他的目光。这人单从相貌判断,与晨风年纪相仿。露出斗篷的部位呈现病态的煞白,一双眼睛,晨风也不知该如何描述。璀璨如繁星,纯洁如皓月,蓬勃的生机让观者对生充满热情,灵动地黑色瞳孔似初生的孩童渴望探知世上的一切。浅浅的笑似初识的友好,又似老友久别重逢的喜悦。
“小仙人,现在外面到底什么情况,您能给我们说说吗?”一男子大着胆子问道,随即迎来众人的附和。
“是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妖怪为祸数十年之久,生还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会一路杀到墨都,几日后京都来人会顺江而下,你们跟着一同前往。到那里自然有人护你们周全,也不用再如此担惊受怕的了!”
晨风将大致的情况述说了一遍,随即手中掐着一缕魂兽的魂魄,将此地的状况以神念注入其中朝京都陈丰收的方向祭出。如此一来,即便这些惊吓过度的村民将信将疑,日后陈丰收带着京都百姓寻来,他们自然会不疑有他。
“此次妖祸来自煞魔殿的几个弟子,我倒是见识过其中两位,算有些能耐。你凭一己之力,恐怕会引来大祸。”
那摘下斗篷的少年忽然以神念传音,晨风怕说多了引起村民们的误解,便装世外高人模样自称要打坐调息,转而与那少年神念交流。
“我自然知晓,但那又如何?我本是这靖国人,同胞有难莫非让我袖手旁观?更何况我与那煞魔殿有不共戴天之仇,哪怕血染苍穹,力竭而亡,此生不灭此门我难闭目。”
“仇恨只会让人失去更多,还望三思。”
“子非我,安知我之恨。”
“红尘滚滚,轮回不休,世间情仇不过如此。”
“哼!你是何人?我的事情不需你来评价!”
“放肆!”
那人年少老成,所说皆是大道理,晨风自然懂得,可子非鱼安知鱼之志。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本不愿再多言,最后一问只不过是想岔开话题不做理会罢了。却不曾想一个威严中年人的声音呵斥道。
“放肆的是你们,这么些年你们也与他们朝夕相处,这群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你们瞎了吗?”
随着呵斥声,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那是真动了杀机的威势,晨风不惧,争锋相对以全部修为对抗。一瞬间,晨风便感觉在这股威势下自己宛若孩童在与大力士掰手腕,可笑至极。不出一息,晨风便额头见汗,若非那人有留手,晨风觉得那一瞬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鬼叔,我只是在与这位朋友讨论红尘大道,不必动怒。”
“哼!”
“是在下孟浪了,在下名为尸蟞,来自对岸。此行只因我昏迷初醒,对这大千世界充满憧憬,故而麻烦家中长辈鬼叔随我游历红尘。”
那名为尸蟞的少年倒是谦和,制止了中年人的举动转而先向晨风赔礼,善言道。
“相识即是缘分,更何况在下孟浪的觉得朋友有些面熟,似曾相识,故而吐露心声,还望莫怪。”
“我姓吴,名晨风,自幼上山,又闭关十载,所认之人屈指可数。”
鬼叔的力道一消失,晨风便感觉脱力一般浑身酸痛,修为运转周天堵塞缓慢,并且堵塞的地方隐隐传来冰寒刺骨的感觉。随即,一股来自尸蟞的阴柔法力传入晨风体内,顺应晨风的周天而融入他的慧海。如此一来,这股法力便不再受尸蟞控制,随着晨风的运转法门自行在体内游走,帮助晨风化解鬼叔的法力。
对于修士来说,别人的法力在体内乱窜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不但可以通过周天运转来了解对手的法门,更有可能扰乱修士的慧海,就如剧毒一般,直接摧毁源泉,让修士法力枯竭。
尸蟞斩断法力的控制权,晨风感受到善意,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便打坐调息。数息之后,见晨风调息完毕,尸蟞道。
“晨风,你所修可是血魔池法门?”
“阴差阳错入了魔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什么魔门正道都无所谓了,凡人只会被蹂躏,活的毫无价值!我只管拥有力量,行正确之事!”
“说的好,法门只不过是力量的一种,所掌控他的都是心。”
尸蟞露出微笑,似有所感慨,对于晨风的说法极为认同。
“不过,有一点你却说错了!方才之言乃是井底之蛙尔!要知道这个世界之大,可不光光是你我所在的两块大陆。巨像星之外的世界何其广阔,正道依旧长存,凡人亦能安居乐业生老病死,遵循天理。”
尸蟞之言让晨风一度陷入了畅想,这片土地上的人太苦了,若能有一个世外桃源,无论如何他都要带领他们前往。
“那种地方真的有吗?”
“有!”
尸蟞似乎看穿了晨风的想法,接着又道。
“这里是我们的故土,纵然万般艰辛,要舍弃这里是没有人愿意的。”
“多少年来,这里都是荒芜废墟,好不容易有了点生机,妖物横行,魔道猖獗,这种地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晨风压抑着心中的恨意,攥的拳头咔咔响。周围的村民不知所谓,只当是仙人手段,相互低语称赞。
“虽然那时我的意识还未完全醒来,但却已经可以感知到周围的点点世界。那澎湃的生气让我向往,美丽的世界在我脑海勾勒。这里曾经是一个美丽的星球!”
尸蟞追忆着懵懂时期的画面,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刚一醒来便急切的想要探知这个世界。然而,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美丽的星球?那为何会如现在这般!”
晨风不可置信,想要了解过去的事情,但刚燃起的激动瞬间又冷却了下来,能够改变这点的,除了那高高在上的修士,还能有谁。怒火在胸中燃烧,淤积,无处宣泄,又无能为力。
“哼!还不是你那血魔老祖干的好事!”
一直没说话的鬼叔忽然冷哼道,冰冷的声音同样燃烧着不亚于晨风的滔天怒意。
“鬼叔,这也不能完全怪老祖,那时也是万般无奈,被闭上了绝路!但是,晨风!仇恨只会是破坏的助燃剂,带来不了明天的!当后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消失。”
晨风明白,可他又何尝不是万般无奈。若非妖祸,他们一家三口,靖国百姓,都会微不足道却幸福的走完一生。若非车志远,他同样会在师父的尊尊教诲下成为一个顶天立地,除魔卫道的好男儿;他同样也可能在师姐的悉心照顾下,在别样的母爱下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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