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者 第 七 章 狭路相逢
范碧云和朱培荣相约逛香山八大处，他们俩在始发站上了公交车车，靠近前排坐了五号和六号，等了三分钟汽车发动。
城里的路面还说得过去，出了城大概是钱的问题，路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成了麻子脸，汽车如老牛般地吼着，飞速旋转的车轮，卷起的小石子撞在车窗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响声。
老天没有恩赐一丝风，汽车身后扬起的沙尘飞快地腾起，然后慢慢地沉降，黄蒙蒙一片在燥热的空气中飘荡，久久不甘落下。
出了城上车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人们随着车身和马路较劲的颠簸，前仰后合，有同伴的大声说笑。
朱培荣和范碧云这对恋人窃窃私语
范碧云说：“这条麻子脸路真让人心烦，要是怀了孕的女人坐趟车，非颠簸的流产不可。这就是我们国家的现状，公路坑坑洼洼的，我想我们今后要走的人生道路也是坑坑洼洼。”
汽车又狠狠地颠簸了一下，他们的屁股被颠得老高，再重重得落下，屁股被座椅的木头撞得生痛。
跟车的售票员狠狠地骂了一句“该死的路”。
朱培荣瞧瞧售票员年龄不大，齐耳短发，紧身衣裤把她年轻女性的曲线描绘出来，粗粗的眉毛挺拔的立起，大大的眼睛老是望着车窗外，到站停车有人上来，他才把目光收回，好似她看不够这条路上的美景。售票夹挂在脖子上，随着汽车的颠簸有节奏的晃悠。她靠着门口的车厢，适应着车子扭扭晃晃。时不时抬起手臂擦擦脸上的汗水，她穿着白色塑料凉鞋，赶时髦脚趾甲涂成了红色，脚趾不安分地敲打地面。
到了一个站，司机来了个急刹车，朱培荣一不留神往前一冲，差点碰到了头，范碧云扑在了他的身上。
朱培荣气愤的嚷嚷：“司机同志，别急刹车呀，孩子老人受不了。”
司机没有理会，售票员听见了抱怨，转过头看见这一对靓丽的情侣，用羡慕的眼神，冲朱培荣笑笑说。
“这条路麻坑太多，行车颠簸的厉害，各位旅客注意安全。”
下车的人堆在门口，车门打开，下面的人了提着东西拼命往上挤，下车的人急着往下走，上下车的人扎堆儿堵在了门口。
售票员扯开嗓子喊：“下面的人挤什么？等下完了再上。看什么！说你呢！还挤。”
说着欠起身就用手扒拉下面往上挤的人让开，下面的人很不情愿地闪开一条缝隙。下车的旅客依次挤着下来。
售票员喊：“上了车的人往里走，往里走，不要堵在车门口。”
司机也喊：“往里走，往里走啊！穿蓝衣服的小伙子往里去。”
司机和售票员联合行动，等车的人总算是都挤上了车，售票员喊
“关门”。
司机抱怨：“他妈的，今天上车的人怎么这么多！”
售票员瞟了一眼朱培荣，“车子要启动了，那位同志手抓稳。”说完朝朱培荣莞尔，露出洁白的牙齿。
售票员这一阵子折腾的通身是汗，车子又颠簸了一下，售票员被一个男子撞了个满怀。
那个男子是故意使坏，售票员朝他瞪了一眼，回到她原来的站位，履行他的职责。
“刚上车的买票，请那一位把钱递一下。”售票员眼睛盯着朱培荣。
朱培荣看到一只手捏着十元钱，送到自己身边，他接过钱站起来伸出手臂，售票员探着身子伸出手接过钱。
“到那里？”
“碧云寺”
售票员麻利地撕下一张车票，找好零钱递过来，朱培荣成了火炬手，完成了传递任务。
香山终点站到了，乘客起身下车，范碧云右手推了朱培荣一下，意思是紧跟着下。
“不急，等都下完了我们再下。”
朱培荣和范碧云是最后下车的一对，在车门口朱培荣嘟哝了一句。
“这条路怎么这么不好走，交通局是干什么吃的！”
这话引来售票员的共鸣，朝他一笑。“骂得对，交通局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把路修好，我们天天在这条路上跑，蹦起来的小石子，都要把我的脸打出麻子了。听说要开发香山旅游区了，要改造这条路。你们没看到，修路的正在测量，一年以后这条该死的路，就会油光锃亮。”
售票员的热情介绍，朱培荣向她点点头，拉起范碧云的手朝碧云寺走去。
碧云寺到处郁郁葱葱，山花齐放，万紫千红，蜂蝶振动着翅膀，鸟鸣嘤嘤，呈现出勃勃生机。盛夏的碧云寺古木蔽日，溪流潺潺，充满诗情画意。身处美景中的二人，就像喝下二斤老白干，陶醉到云端上去了。
从碧云寺出来，二人刚踏出大门，吴克明和女友勾肩搭背的走过来，撞了个对面。
吴克明瞧着二人露出了奸笑，向范碧云射过来淫邪的目光。
“哎呀，可真是冤家路窄。培荣，在昆明湖你连个招呼都不打，调转船头就溜，今天又在这里狭路相逢。好歹我们同窗四年，我就让你那么讨厌？”
“不！不！不是讨厌，见到京城阔少，只有敬仰的份。我这个乡巴佬，才是令人讨厌的。我自惭形秽攀不上高枝，只有退避三舍。”
朱培荣软中带刺的话，夹枪带棒着实让吴克明恼怒，心里骂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你。在两个女孩面前，特别是在范碧云面前，他尽量摆出绅士风度装蒜。哈哈笑道。
“培荣，我们好像是天敌，对了面总是吵，我们就要天南海北，过去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吧，带走恩怨多没有意思。我这个人屁股眼子大，心都从屁股眼掉出去了，有什么过节，转过身就忘。过去对你若有什么冒犯，向你赔罪多多包涵，我这里有礼了。”抱拳拱手。
吴克明今天的表演，大大出乎朱培荣的意外，不善表里不一的他，不会油腔滑调，言不由衷的一句。
“谢谢你的理解。”
吴克明把女友拉过来介绍，她叫沈华，人民大学二年级，老家是冰城。
一直打量范碧云的沈华，握握朱培荣的手一笑，走过来拉住范碧云的手说：“你一定是碧云姐了，我常听克明说起你，你是清华第一美女，倾倒来了无数男生，追你的人排着队。你选择的白马王子，可真是女孩一见钟情的帅哥，搭配的让人羡慕死了，我还真有点嫉妒。”
“你也很美，你和吴克明也很匹配，祝福你们。”
吴克明突然舌头转了弯，“培荣，听说学校要留你任教，是真是假？你愿不愿意留校？”
朱培荣不知道他提起这个话头是何用意，没有正面回答。“这是传闻，不少同学都想留校，留校就是留在京城，当然也是我的愿望。”
吴克明心里恨，别跟老子我来拐弯抹角，这是老子玩剩下的了。狗屁愿望，失望去吧。脸上藏着奸笑，嘴里说着另一套。“你是优秀生，这可是过硬的资本。不过资本也得会用，也要看什么人来用。资本是不会说话的，但是人可以用它来说话。我老爸还有点人缘，留校的事要不要他后面说说话。”
吴克明虚情假意，朱培荣和范碧云面面相觑。
凭女性的直觉，范碧云的意识里感到吴克明话里有玄机。
朱培荣的本性是排斥说情，对吴克明所说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不屑一顾。淡淡地道：“谢谢你的美意，小人物难以承受这份情。”
沈华感到这两个人说话有些怪，尤其吴克明，背地里咬牙切齿骂朱培荣，当着面摆出一副阿谀奉承的面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疑惑。
吴克明脸上堆满色迷迷的笑，盯着范碧云说：“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分，颐和园昆明湖我们没有来得及亲近，机缘巧合香山碧云寺有缘相会，我相信是上帝的恩泽。既然上帝恩泽，我们今天尽兴玩个天翻地覆，我提议和培荣换换位，你陪我，培荣和沈华相伴逛香山，既新鲜又刺激。玩够了晚上我做东，我们两对全聚德相聚。酒足饭饱到饭店开房间。哎，沈华，男女之情朱大哥是门外汉，你要陪好他。”
沈华醉眼迷离看着朱培荣媚笑。
吴克明不顾廉耻，公然赤裸裸的性挑衅。
朱培荣怒发冲冠，攥紧了拳头。
范碧云气的七窍生烟，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吴克明看着范碧云生气的样子是一种美，色胆包天地上前拉她的手。
“我们结伴逛香山”
范碧云的愤怒集中在手上，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这是她浑身的力气。
吴克明的脸上顿时出现几道红溜子，嘴角流出了血。
“无耻，流氓。”
范碧云骂道
吴克明双手捂住脸，“哎吆！疼死我了！”
朱培荣本想冲上去一顿拳头，他转念想到，不能在公共场合把事情闹大，已经有游客围观，打起来游客不明真相会笑谈争风吃醋。正在等待分配，闹出风波留下笑柄，影响留校，忍了。
上前拉起还在浑身颤抖的恋人说：“碧云，我们走，躲开这个流氓。”
二人转身匆匆离去
沈华掏出手帕，为吴克明擦去嘴角上的血。
吴克明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骂
“混蛋，走着瞧，这笔账是一定要好好算的！”
路上范碧云埋怨：“看着那小子欺负我，你怎么不揍他一顿，便宜了那个混蛋。”
“几句流氓话，享受了流血的耳光，你也够本，也够那小子受用的了。再说了，等待分配，我也不想惹出大麻烦。”
范碧云怒气未消，气哼哼地说：“沈华也不是好东西，看着你瞳孔都聚焦。吴克明要他陪你，好女孩一定是怒容满面，她呢！却是一脸媚笑。听调皮蛋说她是校花，一个大款包养着她，为了和吴克明的老子搭上关系，那个大款把沈华当礼物送给了吴克明。真是一对男盗女娼的宝贝。”
朱培看着吴克明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看清了吧，这种人有一个特点，什么都干，就是不干好事。什么都要，就是不要脸。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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