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所捏造的噩梦
周四的课陆苛是睡过去的，事实证明只要你脸皮够厚，而且坚定不移地执行既定策略，常年累月下来就没有课代表来收你的作业了，甚至老师也不会管你在课堂上睡觉。
作为宁江二中混吃等死的异类，他早就摸清了九门任课老师的底线，只要不影响到其他同学，搬个桌子到最后一排可以睡上一整节课。
但这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的要求稍微高一些——不让睡觉，还要评作业，陆苛索性在上课之前就主动去外面罚站，还清净一些。
下课铃响了，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对于从来不上所谓“自愿晚自习”的陆苛来说就等同于放学。于是等数学老师出来，陆苛就回教室收拾书包，可同班同学却没有一个从座位上离开的。
“是下课了啊，难道有什么小测验？”
陆苛心里嘀咕着，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整理书包的工作没停，只是走的时候动作尽量放轻一点、从后门溜出去免的吵到别人。
“徐老师，您没走啊？”
刚一打开门，就看见数学老师冷着脸站在门口。
“陆苛，都高三了你就及一次格行不行？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别整天七八十分的，我看着都闹心。”
“诶，好的好的徐老师，我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啊。”
引来哄堂大笑。
……
陆苛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骑自行车快一点二十分钟能到，但今天只能走路回去——车胎被人扎爆了。按理说二中都是守规矩的好学生，忙着学习没空干这么无聊的事情，那多半就是外面溜进来的人。
“难道是我惹上什么人了？”
陆苛略微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没办法只能推着车去找附近的自行车店换胎。
二中在市中心，附近都是成排的高大建筑物，陆苛印象里最近的自行车店还是在旧城区，离的不算太远但也要走二三十分钟才行。
“应该是这边。”
快到地方的时候，两个长着流氓脸的小流氓突然从路边阴影里窜了出来，一看就不怀好意，陆苛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立刻撒腿就跑，但没跑两步就被不知哪里来的一记黑脚放倒在地，随后那两个小流氓二话不说扑上来把陆苛架住拖进了小巷。
巷子里还有不少人，个个都是皮衣皮裤，大口吸着烟，手里没拿家伙。
“陆苛，是吧。”
一个卡着墨镜的男人把烟头吐到陆苛脸上，问道。
“老大，咱们有话好说。”
陆苛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知道自己已经跑不了了，索性套个近乎，求点情面，说不定能饶过这一次。
“我TM让你说话了吗？”
那个男人反手扇了陆苛一巴掌，又一脚踹在肚子上把他踢翻在地。
陆苛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但随后更是全身上下的痛——胸口、四肢、头上、脸上都被这些小混混照顾到了，乱拳乱脚围着打，没一个人不下力气。
“把他拉起来。”
陆苛脸上挨了几脚，眼睛都有些肿的睁不开。
“知道自己错哪了么？”
墨镜男人伸手拍了拍陆苛的脸。
“我怎么知道？”陆苛强忍着痛，抬眼瞪着墨镜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TM一群神经病。”
“行，有点儿意思”，墨镜男人点了点头，“那我让你知道知道。”
猝不及防，一记又一记重拳落在陆苛左眼上。
“好像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是血吗？还是什么？怎么……睁不开眼睛。”
陆苛感觉眼睛里像是装了一团揉碎的浆糊。
“有些不该看的东西就不要看。”
男人说完又将点着的烟头在陆苛左眼皮上用力拧了几圈后丢到地上，那里多出一大块红里泛黑的皮肉。
“老大，欣姐不是说下手不用太重吗？”
“TMD就你屁话多。”
……
陆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左眼根本睁不开，大脑发出的任何指令都会让这只眼睛反馈剧烈的疼痛。
还好右眼可以用，刚好看到医生进来。
“怎么样？”
“医生，我左眼怎么了？怎么睁不开？”
“我是问你身体怎么样？”
“身上还好，感觉像是肋骨断了两根吧”
“手术是我给你做的，联系不到你家人，你待会儿自己签个字，术后恢复至少要一周半，最近不要去动左眼，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也尽量不要洗澡。”
“那医生我眼睛伤的重不重。”
“嗯……积极配合治疗，康复的希望很大。”
“那就麻烦您了。”
我倒希望他没在骗我，但这个医生根本就不会骗人。
在医院待到第五天我就回家了，眼睛瞎了也没什么治疗的必要，而且我出不起那么多天的住院费。自己挣钱知道钱来的不容易，打两三个月的零工也不一定够还医院的费用，再说了，有这些钱我都能买一台电脑了，但凡有点办法谁愿意天天去网吧用电脑？
出租屋的钥匙还在身上，我打开房门，里面黑漆漆的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用一只眼睛去看自己住了大半年的屋子，竟然还觉得有些陌生。
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点菜，我做饭到现在为止学了两年多，自认为手艺还算不错，在医院那几天点外卖差点没给我吃吐了，真是又难吃又贵，想起来就心疼我的那点钱。
半个小时完成，土豆鸡肉烩面，我的拿手好菜，一口一口咽下去，却怎么也吃不出味道。
……
吃完饭就去学校了，当然不是去上课，学校知道我受伤需要住院，给了半个月的假，傻子才提前回去上课。
今天周二，我掐准下课时间等在校门口，这个学校里有不少名人，虽然没什么社交圈子，但我多少还是认识一些。
比如陈欣，听说她家里的企业做的很大，黑白两道上纠缠不清，她本人自然是找关系进来的，就这一点我还是要比她强上一些，毕竟我是实打实考进宁江二中的。
“陈欣同学。”
我喊住了这个刚走出校门的高马尾女生。
“你是？”
“陆苛。”
“哦，就是你啊。”
陈欣斜眼打量着我，眼中满是厌恶，没有一点克制的意思。
“有事上车来说。”
她自顾自地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我对自己买不起的东西一向没什么概念，但凭感觉就知道这是一辆豪车。
我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坐到她旁边，陈欣吩咐司机把车开到附近僻静的地方。
“你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我猜的。”
“你猜的？”
“我运气一直都不错，一猜就猜中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奖励你点什么？”
“那倒不用，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前几天的事是我找人做的，我承认。”
陈欣随手把书包扔到脚底下，端着手机划来划去，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我。
“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想搞明白这个。”
“你得罪的不是我”，陈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只不过是帮朋友出头。”
“怪不得，我都不认识你”，我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问道：“我怎么的得罪你那个朋友了？”
“怎么还有你这种人？”陈欣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气声道：“挨了一顿打不管用是不是？”
“既然这顿打我已经挨了，不妨你再说说给我长长记性。”
“陆苛，强奸未遂，法律治不了你，我能治！”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无论如何都没能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陈欣这一声喊，让整个车内陷入了死寂，我能感觉到她的怒气还远未发泄出来，预计最好的情况下她也会把手机砸到我的脸上，希望她准头不要太好，我左眼现在还疼的厉害。
陈欣搭起二郎腿，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发火。她看向窗外时不时经过的二中学生，语气冷淡地说道：“你最好自己主动退学，我不想跟你这种人渣待在同一个学校。别跟我说什么年少无知，在我这里犯了错就是一辈子的标签，对女生做出那种事情，你以后也会是个人渣。”
“你这几句话说的在理”
关于这一点我的看法和陈欣是一致的，不得不表示赞同。
“可我没做过这种事，长这么大我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
我这算是自揭纯情黑历史了，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陈欣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是想要确定我话里的真伪。
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就算是说谎，凭她那双充满正义感的眼睛也分辨不出来。
“秦可思。”
我猝不及防地说了这个名字。
陈欣眼神闪烁，我知道我又猜对了。
“她人长的漂亮，还很聪明，可这次有点聪明过头了。”
没等她继续说话，我就下了车，答案已经有了，我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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