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笑泯恩仇,共克时艰
金矿投资其实是一个风险大于机遇的事,这与我和黄莉最初的感觉大相径庭,且不说投资时充满了陷井与欺诈,就是确定有拥有良好的资源,实现盈利也很困难,需要付出巨大地努力,新入行者往往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只想到美 好顺利的一面,认为自己很幸会,会避免那些厄运,但在一个陌生的领域,陌生的国度进行投资,坎坷与不确定性是时时刻刻存在的,就象开车,新手开得很快,炫耀车技,老司机越开越慢,越开越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安全才是最大的技巧,金三角金矿尽管已经完成了前期建设,但离盈利收回成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矿上还是我们个人,都充满了挑战,面临很多困难,黎明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是很难预料的。
回到深圳,我和黄莉对天一传媒公司的办公室进行了搬迁,由于经济衰退,服务订单减少,特别是投资金三角金矿后,我和黄莉对做经营天一传媒的热情下降,天一传媒难以维持原有的规模,我们裁减员工,缩小办公面积,以节省开支,从福田文化产业园,搬到离我们家很近的一栋商务大厦办公,将原来五百多平方米的办公室,缩小到只有一百五十平米,我们将未来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金三角金矿赢利分红上。
金矿运转似乎总是一波三折,张文武下达启动球磨机磨矿,吸附明金的指令后,球磨机运行二天发生皮带断裂,被迫停止运转,新皮带要从山东招远豪迈机械厂发运过来,春节来临,货物很多,车辆又少,物流很慢,新皮带要十几天才能到矿山,不仅吸金卖钱,给工人们发放工资的愿望落空,而且矿上连生活费也没有了,倪大鹏打电话给我,问能不能叫黄莉再投十万人民币,解决矿上的生活费,我将这个情况告诉黄莉,黄莉又东拼西凑地再向矿上投资了十五万人民币,其中五万元,用于发矿上极端困难的工人工资。
其实,我们与张文武的那场争斗,双方都花了不少钱,赵丽英舅舅丁士昆打听到的消息是,张文武请佤帮部队出面,花了五十万元人民币,是准备把黄刚抓起来,或者送进监狱要他命的,那天晚上,我们为了保住黄刚,通过丁士昆打点各路关系,也花了二十多万元人民币,这场内斗所花的钱,双方都是准备投资到矿上去的。
为了投资金三角金矿,我们挪用了一切手中的资金,春节前,黄莉几乎每天被天一传媒的供应商围着要钱,面对各种威胁,黄莉跟人拍桌子,互相对骂已司空见惯,我想出面解决,黄莉却不让,她知道我脾气火爆,怕我说不了二句,跟人家动手打起架来,她说自己是一个女人,别人不敢对她怎么样,最多就是嘴上斗狠而已,毕竟深圳是法制社会,大家很忌惮武力冲突,对于投资金矿带来的压力,黄莉感受比我深刻得多。
黄刚与张文武方面打了二架,退出了金三角金矿的工作,整天呆在赵丽英家里无所事事,春节临近,黄刚在妻子黎敏的催促下,离开金三角回到HN省阳明市,黄刚与张文武的冲突,让黎敏发现了黄刚与赵丽英的婚外情,泄密者是黄莉,我们在金三角宴请赵丽英家人吃饭的时候,黄莉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微信朋友圈,其中有一张是黄刚与赵丽英并肩而坐,举止亲昵的照片,黎敏看了黄莉的朋友圈,证实了黄刚在外面有情人的传闻,黎敏要黄刚回家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
张文武感到矿山在春节前很难出成效了,安排春节期间留守的人员后,回到长沙过年,矿上有钱的工人也纷纷买机票回家,准备春节以后再来,没钱的工人在矿上等着发放工资,缅甸工人讨薪的办法是往拖拉机上浇柴油,扬言不给钱就点火烧车,他们是地头蛇,矿上不能惹,欠他们的工钱也不多,就二、三万元人民币,张文武得知消息,凑钱把他们的工钱发了,缅甸工人打的都是短工,春节期间没事让他们做,国内矿工有包工头管着,不敢来这一手,他们的讨薪办法是,一大帮人突然跑到厂部,把给管理层准备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搞得在矿上值守的马呈伍大为光火,跟他们争吵,矿工们人多势众,马呈伍和他在矿上的几个亲信也不敢轻举妄动。
春节前,矿上传来的一大利好消息是,被小孟拉海关取走的化学药剂,在许沛丰的帮助下,运到矿山上,这意味着春节一过,就可以进行选矿生产了,据说,张文武方面又向许沛丰和小孟拉海关,支付了十几万元人民币的费用,加上之前付的十三万人民币,也将近三十万元了。
2020年春节,在新冠肺炎爆发的恐怖声中到来,举国上下封城封路,中国政府采取了前所未有的强行管制措施,要求人们在家自我隔离,禁止社交,禁止人员流动,禁止一切社会活动,让国人感觉到坐牢般地百无聊奈,国家和人民都作出了巨大地牺牲,换来了举世瞩目的战“疫”成果,中国的疫情迅速得到控制,二个多月就解除了禁令。
黄刚是解除居家隔离禁令后,我们这方第一个到缅甸金三角市的人,黎敏在阳明市跟他争吵了二个多月,黎敏让黄刚在她和赵丽英中二者选一,黄刚很矛盾,二个都不想放手,赵丽英与黎敏通过电话,聊过视频,赵丽英称呼黎敏为“姐姐”,喊得很亲热,赵丽英对黎敏说,你在家里帮黄刚带孩子,我和黄刚在金三角挣钱给你花,黎敏心软了,就放黄刚去了金三角,但黄刚一走,黎敏就后悔了,逼着要黄刚回家,否则离婚,黄刚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回去,人不到场,婚是离不了的,在赵丽英和黎敏之间,黄刚是懂得选择的,一个是金三角市有钱有势,出入豪车,年轻美貌的富家千金,一个是人老花黄,不修边幅,只能在家带娃的农村女子,尽管这个农村女子,是在黄刚一无所有的时候跟了他,把十年青春都奉献给他,也不会让被花花世界开了眼界的浪子回头,黄刚不想回到从前,他的心不再是安分守己的五金店小老板了。
我们这方第二批到金三角的人是,黄莉的表哥傅兵,和她的二个远房堂兄黄仁富、黄仁贵二兄弟,傅兵是接替黄刚,去做出纳工作的,傅兵当过兵,但没有军人的血性,胆小怕事,以前欧亚太公司的小张和我们发生冲突,小张喝醉酒,拿刀到我们矿部,喊着要“杀光中国人”,那时候傅兵在矿部做仓库管理员,出门看见小张吓得撒腿就跑,小张看见有人怕他,更加起劲,拿着刀漫山遍野追赶傅兵,没有追上他,小张又来到我们矿部,砍坏了矿部的门窗和拖拉机,时任矿长邱广德出来制止小张的行为,小张拿刀架在邱广德的脖子上,邱广德毕竟是在牢里呆过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镇定自若,小张酒醉心明,没敢伤邱广德一根毫发,后来,小张又开车到宝石大酒店向我寻仇,我勇敢地出来和小张对打,不能让小张看不起中国人,我和邱广德的表现赢得了张文武的称赞,当时奖励我和邱广德各一千元人民币,我把一千元转赠给二工区二个包工头,是他们从房里出来,把小张堵在一边,阻止小张继续行凶。
当然,用傅兵也有好处,傅兵老实本分,没有打牌赌博的不良嗜好,他也不会象黄刚一样,自认为跟倪大鹏是平等的,不服从倪大鹏的管理和工作安排,傅兵应该会服从倪大鹏的指挥,适合在倪大鹏的手下工作,减少我们与张文武方面的矛盾。
黄仁富和黄仁贵俩兄弟,以前在阳明市和深圳农贸市场做食品干货生意,后来亏本做不下去了,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黄莉安排他俩到选矿厂工作,监督选矿出金,春节前,黄莉安排在选矿厂工作的沈涛,由于处处受到马呈伍的排挤刁难,感到被孤立,很受气,又忍受不了矿上艰苦的生活条件,春节过后独自下山回国了,黄氏俩兄弟到矿山的时候,选矿工程师司马湘也刚好从老家过完春节回到矿山,选矿厂开工正缺人手,司马湘给黄氏俩兄弟安排了工作,教他们操作流程,选矿生产在没有举行任何欢庆仪式的情况下,悄然开工运行。
新冠病毒传播,在中国得到有效地控制,却在国外大肆流行起来,令各国惶恐不安,一片哀嚎,许多国家也开始学习中国,封国封城管制交通,制定的防疫政策每日都在变化,傅兵和黄仁富、黄仁贵三人到金三角后,我一直在犹豫,究竟是留在国内保障健康,还是冒着被病毒感染的风险去金三角,发挥副总的职责,安抚工人情绪,领导矿山工作,因为张文武要在国内筹措资金,保障矿山运行,春节后一直没去金三角,矿上的行政管理只有倪大鹏和马呈伍二人,马呈伍春节期间一直留守在矿山值班,倪大鹏是春节后与司马湘一块儿从国内上去的,我决定去金三角和他们一起并肩工作。
于是,我订了3月21日从广州到仰光,再由仰光转金三角的机票,我订机票的时候,泰国疫情严重,已经封锁了与缅甸的口岸,我无法从泰国清莱到金三角,但缅甸还与中国保持着航班,不对中国旅客采取隔离措施。
3月21日清晨,我让天一传媒的司机,将我送到广州白云机场,在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我被值机工作人员告知,我不能前往仰光,因为他们刚接到缅甸政府的最新规定,凡与湖北有关的人员,包含出生地是湖北的人,疫情期间一律不能前往缅甸,我的出生地是湖北,这是几十年以前的事了,我最近大半年没有回过湖北,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新规定,让我丧失了登机资格,我连忙打电话给司机,让他返回来接我,我在深圳开始了漫长地等待。
我被拒绝登机没几天,缅甸政府又出了新规定,疫情期间暂停与中国的航班,禁止所有中国人进入缅甸,这直接影响到我们冶炼厂建设,春节前,我发运的冶炼设备全部抵达矿山,原本计划春节后,由冶炼工程师李向南,从国内带一批人过来施工安装,开办冶炼厂,实现在山上就地提炼黄金,缅甸的新规定使李向南和施工人员无法到矿山,冶炼厂建设被迫停滞下来。
选矿生产与冶炼厂建设关联性不大,选矿产出金精矿粉以后,就可以对外售卖,回收资金了,疫情发生以前,金精矿粉与黄金一样,是不愁卖的,好多商家会上门收购,我们选矿厂开工半个月,磨了三、四千吨原矿石,产出了三、四百十吨金精矿粉,如果能卖掉这些矿粉,及时变现,可以极大程度地缓解我们的资金紧张状况。
缅甸政府疫情管制之前,缅甸小孟拉有一家中国人开办的冶炼厂,该厂有一个叫柳海洋的经营主管,与我取得联系,想收购我们生产的金精矿粉,那时,我们的选厂刚刚开始生产,产出的矿粉不多,矿粉交易还有一个流程要走,要买卖双方共同取样,分别化验,根据化验的结果议定收购价格,柳海洋到我们选厂取了样,还没来得及化验,缅甸政府就开始实行疫情管制,缅甸境内人员往来,与货物流通全面中断,柳海涛和他们老板一起回到中国,躲避国外汹涌的疫情,我们产出的矿粉存放在矿山,不能交易变成现金,守着价值几百万的金矿粉没钱用,这验证了一句古老的笑话“捧着金碗要饭吃”。
由于欠薪,采矿工人罢工,不肯下井采矿,选厂磨完已采上来的矿石后,无矿可选被迫停产,矿山所有人员都无事可干,有人对矿山的开支算了一笔账,人员工资加上物料消耗,矿山每天要二十多万元人民币的支出,还不包括欧亚太公司的生产提成,与资产折旧,加上这些,矿上每月要有一千多万元的收入才能保本,依选厂生产情况计算,采出的矿石平均含金量要达到3.5克/吨才行,现在采出来的矿石平均品位只有3克/吨,以目前情况分析,我们矿山是不可能赢利的,产得越多亏得越多,矿山没有发展前景,所欠的工资与供应商货款已接近千万,资产不堪重负,随时可能崩盘,悲观恐慌情绪在矿上蔓延,在矿山管理协调的马呈伍,先后二次被采矿工人殴打。
以前,为了让投资人赶快掏钱买设备搞建设,从采矿工人到管理技术人员,对资源状况一片叫好,高唱赞歌,报喜不报忧,豪迈机械厂做的选矿实验显示,我们矿石的平均品味是7.6克/吨,这个结果当然是很好的,司马湘当时对我说:“这么好的矿,你们老板要发大财!”
我听了十分高兴,也有一种明天我就是亿万富翁的感觉,我对司马湘说:“你也可以投资入股,又当老板又搞技术企不是更妙?!”
司马湘说:“我还是打工的好,我当老板都会亏,这是一个定律,你们赚了钱,给我一点提成就好了!”
我还力邀豪迈机械厂,以设备的价值来投资入股,遭到了豪迈机械厂少老板袁光明的拒绝,我一直很纳闷,这么好的矿藏资源,这么好的发财良机,司马湘和袁光明怎么不来分一杯羹呢,现在我明白了,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粉饰太平,随着选厂产出矿粉,矿山真实的资源状况露出水面,美妙地吹捧兜不住了。
我在深圳展开自救行动,多方了解金精矿粉的销售渠道与行情,争取缅甸一解禁,我们就能实现矿粉交易,让矿上早日收益,缓解燃眉之急。
我们同乡商会的会长周树森,是做金矿起家的,他在广西百色开办了一座,专门冶炼锑和黄金的冶炼厂,我和黄莉刚投资金三角金矿的时候,周树森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咨询,对我们有一些帮助,我当然想同他合作,将金精矿粉优先卖给他,从他那里获得收益,周树森住在广州,我专程到广州拜访他,和他洽谈金精矿粉的销售事宜,周树森给了我一个收购计价表,并告诉了我销售的结算方式。
小孟拉冶炼厂的柳海洋回到国内,一直与我保持联系,柳海洋也是HN省人,他住在离省会南岳市不远的绍州市,柳海洋要求我安排张文武、马呈祥,与和他们老板李大壮见面,一起洽谈金精矿粉的销售事宜,我将柳海洋的愿望转达给张文武,张文武同意2020年5月20日在南岳市与他们见面,张文武让我邀请黄莉一起到南岳市,召开2020年第一次股东会议。
春节前,我和黄刚与马呈祥、张文武发生的种种冲突,让我感到十分内疚,我决心趁此机会修复与马呈祥、张文武之间的关系,我给他们精心准备了二份见面的礼物。
我和黄莉来到南岳市,抵达张文武约定的酒楼,我们进去的时候,张文武与马呈祥已经坐在里面等我们了,在座的还有张文武儿子张青杨,马呈祥的儿子马璞玉,倪大鹏也在场,他也被安排参与销售洽谈和股东会议,我和黄莉逐一和他们打招呼握手,我送上带给张文武、马呈祥的礼物,他们推迟二句也就收下了,礼物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消除了争斗之后的尴尬,气氛一下子和气起来,其实礼物也不贵重,不在于钱多少,在于我很尊重他们。
小孟拉冶炼厂的柳海洋和老板李大壮很快如约来到,他们俩人实际上是翁婿关系,李大壮六十岁,比我和张文武略长,比马呈祥小,柳海洋三十多岁,和张青杨年纪差不多,但看起来比张青杨老成许多,我们都是第一次见面,都在缅甸从事金矿产业,有很多共同话题和认识的人,我们矿区旁边,好几个金矿老板的矿粉,都是卖给小孟拉冶炼厂的。
我对李大壮和柳海洋说的二个话题引起了共鸣,一个是柳海洋说,冶炼与选矿化学药剂是管控物质,很难进入缅甸,以后要运这类物质可以找他们帮忙,他们与缅甸小孟拉海关的关系很好,另一个是李大壮说起,他有一批物质因不熟悉政策,在泰国海关被扣,让他损失了好几百万人民币,这无疑说明化学药剂发货受挫折,以及在异国他乡遭遇政策风险,在所难免的,是每一个海外投资者,都要经历的一劫,不知张文武、马呈祥听了李大壮、柳海洋二人的话以后,有何感想。
李大壮与我们达成了一个交易原则——“优先不优价”,意思是与外面相比,在同等价格下,双方优先交易,乘李大壮、柳海洋一起上卫生间的空隙,我把周树森广西冶炼厂的计价体系给张文武、马呈祥看,发现周树森每吨矿粉的计价,要比柳海洋给我们的计价高七千多元,接近一倍价格,意味着只要我们能把矿粉运中国,可以获得更好地收益。
晚上,我们宴请李大壮、柳海洋洽吃饭,张文武端着酒杯走到马呈祥面前,毕恭毕敬地说:“老哥,我敬你一杯酒,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感谢你对矿上巨大的贡献,没有你,我们三方股东不可能走到一起合作,这是一种缘份,我们都应该尊重马主任!”
马呈祥连忙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文武,你客气了,矿上都是你在支撑,运筹帷幄,你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张文武“我们都应该尊重马主任”的话,实际上是说给我听的,马呈祥应该跟张文武说过,小孟拉海关取化学药剂的时候,我情急之下吼他,奚落他的事,才发生张文武替马呈祥出头,让人殴打黄刚,实际上是警示我,我们二方都没有想到由此产生的后果,没有拿捏好分寸,没有遵循斗而不破的原则,张文武今天的行为很含蓄,很高明,我很钦佩。
等张文武与马呈祥喝完酒,我端起酒杯走向马呈祥,向他敬酒说:“马主任,我敬您一杯,以前对您不尊重,对马呈伍骂娘,请您多包涵,原谅我态度粗暴!”
“哎,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一切向前看,团结起来把矿做好,以后可不要再闹出什么么蛾子!”马呈祥也站起来,和蔼地对我说。
春节前,张文武被黄刚带人反击后,我陪张文武上山,做完采矿工人的思想工作,我与张文武留在山上,和矿部的人一起吃饭,张文武端着盛有啤酒的碗对我说:“我和你搭档一年多,我们俩人说话都是轻言细语,脸都没有红过,这很难得,我们应该继续保持,你是我的兄弟,我敬你一碗酒!”
经历了争斗,才知道和气的可贵,我很感动地说:“是啊,我很尊重你的为人,钦佩你的魄力和胆识,你是大哥,我先干为敬!”说着我将一碗啤酒一饮而尽。
张文武也将酒一饮而尽,又对我和马呈伍说:“老周,你等会敬一下马老师,你们以后工作上好好配合!”
张文武是有心机的,想化解我和马呈伍之间产生的矛盾,我心领神会,连敬了马呈伍二碗酒,马呈伍接受了,当时显得很客气,但事后依旧无法释怀,春节期间他对矿上的人说,我方安排上去工作的沈涛是“敌人”,处处为难沈涛,最后又排挤接替沈涛的黄仁富和黄仁贵俩兄弟,搞得黄氏兄弟,随身携带尖刀,准备对敢于欺负他们的人动手,马呈伍没有 “相逢一笑冺恩仇”的胸襟,但最近马呈伍为维护矿上的利益,被采矿工人殴打的事,还是令我暗地里对他产生敬佩之心。
第二天上午,我们召开2020年第一次股东会,重新划分了股份,由于张文武后期持续投资,他拥有的股份已超过50%的绝对控股权,马呈祥后期也投了不少钱,他的股份也超过了我和黄莉这一方,春节后,我和黄莉在家庭经济举步维艰的情况下,又向矿上投入了二十五万元人民币,我们三方都在竭尽全力地让矿山保持运行。
张文武的股份超过了50%,马呈祥提议让张文武出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张文武拒绝董事长的头衔,还是保持总经理的职务,其实,名分对张文武已经意义不大,通过一年多运作,尤其是后期张文武持续发力,他早已在矿上树立了权威,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马呈祥建议解散原来“南岳协议”成立的董事会,改为股东会,股东之间的地位平等,遇事表决以股份为准,这是耍了一个花招,变向免除了黄莉董事长的职务,这个手法还是很巧妙的,显示出马呈祥在官场里历练多年的老道,因为明说撤消黄莉董事长的职务,黄莉的面子肯定挂不住,黄莉把面子和虚名看得很重,她为面子和虚名付出了不少代价,会做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这对黄莉来说也是一种解放,她挂了一个董事长的名分,但矿上的事,都是由张文武、马呈祥作主,从来不和她商量,无论是关系矿山发展大计的厂矿设备置办,还是行政管理人员职务任免,张文武、马呈祥都没有和黄莉商量过,都是他俩合计一下就安排了,好事轮不到她,有麻烦就让工人们找董事长解决,黄莉当这个董事长,好象就是为了让她出钱,她对矿的专业程度,和为人处事的技巧,都不足以让她驾驭张文武、马呈祥,徒有虚名而已。
这次股东会议上,我和黄莉才知道,倪大鹏和马呈伍早已被张文武、马呈祥升为副总经理,工资与我和张文武一样,对此,我在会上表态要自降工资,我的工资一定要比张文武的低,要显示出职位顺序的变化,我的态度让张文武、马呈祥很惊讶,这并不是我作秀,黄莉当初是大投资人,当董事长,管着资金,将我的工资定得和张文武一样,我一直都是很反对的,我多次向她提出过不妥,但她总认为这算不了什么,没有改过来,当然,因为资金短缺,我和张文武一样,一共才拿过四个月的工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文武看了一眼我,自言自语嘀咕说:“湖北兄弟就是很聪明!”
下午,我们聚集在张文武预订的酒楼里,马呈祥和他的儿子马璞玉整理上午的会议纪要,准备让黄莉、张文武、马呈祥三人签字,我在一旁喝茶,在金三角警察局与黄刚进行调解的,彪子和老乔从外面进来找我,他俩春节回来后一直留在国内,没有去金三角,彪子对我说:“周总,黄刚带人打我们的事您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是啊,我又没惹事,凭白无故地被他们打,头上缝了好几针!”老乔也对我说。
“你们在金三角警察局不是签了调解协议,互不赔偿,互不追究责任吗?”我说。
“那是我们被逼无奈签的字,不然我们脱不了身,我们那么多人受伤,大家心里都愤愤不平!”彪子说。
“那是你们跟黄刚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在现场,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应该去找黄刚!”我说。
“黄刚是您这边派到矿上工作的人,我们现在找不到他,只能找您!”老乔说。
我明白推卸不是办法,这样会激起公愤,黄刚不在矿上工作了,但我还要和他们共事,我说:“好,我跟黄刚说说,看他想怎么处理,他是具有民事能力的人,等会儿我也把这个事向张总提出来,听张总的意见,毕竟这是在矿上发生的事情,总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马呈祥和马璞玉整理好会议纪要,并打印出来,黄莉、张文武、马呈祥三人聚集在一起,分别在会议纪要上签字,等他们签字完毕,我要在场的其他人回避,留下黄莉、张文武、马呈祥三人,说有要事与他们相商,我对张文武说:“刚才彪子和老乔找我,问怎么处理与黄刚的纠纷,要我给他们一个交待,张总你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二个家伙,不识时务,现在提这件事破坏气氛,回头我找人收拾他们!”张文武生气地说。
我连忙阻止张文武说:“张总,千万别责怪他们俩人,现在提出来是好事,如果我们不正视这件事,将来还会出乱子,到时候越发不可收拾,影响矿上的发展大局!”
马呈祥也制止张文武说:“文武,这个事情你别责怪他俩,人被打了,讨说法是应该的,我不好表态,毕竟我不是当事人,只能置身事外!”
“现在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等赢了利,大家都收回了成本,再来处理这件事,到时候摆一桌酒让黄刚给大家赔个礼,给一点赔偿就行了,这是一、二年以后的事了,现在不用管它,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扭转矿山的局面,不能让任何事情干扰这个目标!”张文武的语气十分坚定,他顿了顿,看了看我和黄莉,接着说,“我对黄刚和你们从来没有贰心,我到现在也不怨恨黄刚,我一直认为他的本质还是很好的,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可能我命中注定要在金三角有点小劫数吧,得个登革热,差点要我的命,我和儿子还要在那里挨一顿打,我对儿子说‘仔啊,我们到外面是求财,不是结怨’!”
张文武的表态让我很感动,他说的解决方案,与我设想的最好结果一致, 我真诚地对张文武说道:“张总,你的表态太让我感动了,你的胸怀让我敬仰,我对你下跪的心都有,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就不这样做了,年前我看到你被打伤,我都流泪了,快六十岁的人了,还遭这样的罪!”
黄莉听了我的话,坐在一旁难过地流下了眼泪。
“文武这个表态非常大度,这辈子只有他打过别人,还没有被别人打过,在挖金这个领域,很多人听到张文武三字,都是谈虎色变,他能够谅解你们我非常意外,你们还不知道吧,三工区被打成重伤的包工头,要上告到中央去,被张文武给压下来了,否则黄刚一回国就要被抓起来判刑,哪里还能让他舒舒服服地过年?你们以后说话办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可不要再干傻事了!”马呈祥接过话头,对我和黄莉说。
张文武此前曾对其他人说,他已把赵丽英的家庭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以后有的是办法收拾黄刚和赵丽英一家,黄刚听到这个传言,还是很害怕的,被人暗中算计是防不胜防的,今天我当着黄莉与马呈祥的面,把黄刚的事情摆出,让张文武表态是很高明的,他没有想到我会出这一招,某种意义上说,张文武只有冰释前嫌一种选择,他总不能当着我和黄莉说,以后要怎么收拾黄刚吧,那样未免太小器了,又激化矛盾,现在矿上还处于困难时期,需要团结一致,齐心合力共渡难关,但张文武当众表态以后,再反悔就理亏了,至于赔偿,我曾让黄刚的妈妈何大秀,在金三角看望张文武的说,等矿上赢利了,由矿上对二次冲突中受伤的人员进行赔偿,毕竟这是在矿上发生的事,张文武今天没有提这个方案,怎么赔偿只能以后再说。
我们四人讨论完黄刚的事,倪大鹏过来说,矿上的生活费没有了,问我们怎么办,黄莉、张文武、马呈祥三人都拿不出钱来,我将身上一万元的零用钱拿出来,打到矿上救急。
晚上,张文武安排大家一起吃饭,黄莉叫来了她的二弟黄锋,黄锋在阳明市政府维稳办工作,特种兵退伍,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彪形大汉,这二天北京开“二会”,阳明市政府为了阻止阳明市进京上访的人员,安排维稳办工作人员,在南岳市火车站进行堵截,黄锋因此也在南岳市,黄莉让黄锋过来聚会,认识一下张文武、马呈祥,张文武也叫来他一个当过特种兵的侄儿,还有当过兵的厨师老乔与黄锋一起喝酒,我对老乔有当兵的经历很意外,他看上去很本分,没有军人气质,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黄锋喝酒很豪爽,一杯一杯地干,很快把自己喝醉了,趁着酒兴,他搂着张文武叫“张叔”,要张文武罩住他,在阳明市找关系提拔他,因为黄锋以前部队的首长,现在单位的领导,张文武都认识,有的关系还很好,张文武见有人捧他,自然很高兴,一口答应。
生活圈子就是那大,我们和张文武、马呈祥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还没有产生利益,也没有利益争斗,我们之间的事就象男女谈恋爱,开始相互欣赏,结了婚才发现要相互适应,有很多性格要包容,其实,也不是中国人喜欢“窝里斗”,我想世界上所有的合作关系,包括夫妻关系,都有磨合期,所谓“不打不相识”,实则是生意好做,伙计难熬,性情所致,脾气难以控制。
5.20会议上,我们达成了尽快销售矿粉,获得收益的一致意见,回到深圳,我抓紧调查金精矿粉在缅甸与中国的市场行情,得出一个基本结论,把矿粉运回国内的销售价格,远远高于在缅甸的销售价格,由于有化学药剂的前车之鉴,对金精矿粉能否运回国内的问题上,我显得特别谨慎,多方打听了解,希望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可不能再阴沟里翻船,“大意失荆州”了。
我向几家物流和报关公司进行咨询,金精矿粉是紧俏物质,他们都没有接触过,几家公司反馈过来的信息都不一致,有的说金精矿粉属于黄金类别,是国家专管专控的,进口需要中国人民银行的批文;有的说不需要批文,但需要有进出口资质的单位,向云南省商务局报批,还需要经过一系列检测,手续麻烦;只有周树森广西冶炼厂的工作人员万家豪对我说,金精矿粉进口很简单,不需要批文,国家要提高黄金储备,是欢迎金精矿粉进口的,我要万家豪帮忙进口,但万家豪说,他们只管冶炼,不管进口,要和他们交易,必需货到厂里才行。
我上网查询,基本证实了万家豪的说法,国家鼓励进口金精矿粉,实行零关税,零增值税,但海关需要进行进口检测,控制有害元素进入国内造成污染,具体怎么检测,哪些物质超标就不让进口,网上没有确切的说法。
马家豪让我寄一些我们的矿粉样品给他,他让厂里做化验,然后根据矿粉的含金量和其他元素,给我一个明确的收购价。
我打电话给选矿工程师司马湘,要他取一些矿粉和原矿石样品,交给杨光带下山,杨光将司马湘取的样品,交给金三角蒋先财的快递公司,让蒋先财给我快递到深圳。
疫情期间,中国对进口物质进行管控,对缅甸实施单向流通,中国的物质可以出口过去,但缅甸的货物不能进来,蒋先财的快递公司只能将货物带到中缅边境,通过边民找准时机,骑摩托车走私到中国,费用高且时间慢,样品花了一个多月才送到深圳。
我将收到的矿粉和原矿石样品,寄了一部分给万家豪,几天后,万家豪让厂里化验的结果出来了,我们矿粉里的含金量为55.3克/吨,锑的含量是10.30%、砷2.61%、铅0.42%、铋0.014%,万家豪根据他们的化验结果,给了我一个收购系数和价格,以上海黄金交易所,近一周黄金交易的平均价格为基准,按我们矿粉含金量60%的系数进行收购,而不是周树森之前给我的78%进行收购,万家豪说,我们矿粉里除金以外,还有其它元素,这些元素没有达到回收的含量,成为杂质,提高了冶炼成本,影响了计价。
按万家豪的收购系数,以上海黄金交易所近期,三百九十元每克的黄金交易价格,我们矿粉每吨售价大约在一万三千元左右,矿上产出了三、四百十吨金精矿粉,价值已在四到五百万元人民币,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让我们看到矿上走出困境的一丝希望,我将这个情况编辑成短信,发给张文武与马呈祥。
我们老家在广东有一个商会,周树森是本届商会的会长,2020年七月底,商会在深圳举行换届会议,我在参会的间隙,与周树森进一步洽谈矿粉销售事宜,我把万家豪发给我的化验单给周树森看,问他还能不能提高收购系数,周树森看了化验单后说:“不仅不能够给你提高收购系数,你的矿送给我,我也不敢要!”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为什么呢?”
“你的矿里含有铋,铋又没有达到回收的标准,铋残留在我的焙烧炉里,很难清除,对我的冶炼系统伤害很大,我是冶炼锑和黄金为主,铋和锑是相克的,有铋在炉子里,炼出来的锑是乌黑抹黑的,全部不能用,我要清除炉子里的锑,得花好几百万元的成本。” 周树森对我解释说。
“那真遗憾,我只能另外找人收购了,承蒙你以前对我的帮助,我还想老乡之间能够做成一点生意!”我惋惜地说。
“我不要你的矿,中国没人敢要你的矿,除了国有几大冶炼厂,民营企业里面没人比我的水平更高了,你这矿卖给谁都不敢要!” 周树森语气十分肯定地说。
周树森在我心里是非常专业的行家,他的话我一直深信不疑,他这么说对我如五雷轰顶,给我一记重击,我说:“那怎么办,我们几千万的投资不都打水漂了?!”
“是啊,我一直不看好你做这个事,你一个书生,又不懂矿,还要跑到国外去搞!”周树森感叹说。
“你不能帮我想办法,找找其他人呢?”我情绪低落地说。
周树森想了想对我说:“看看有没有收购废旧电器的人可以要,他们很厉害,从电路板里也可以捞出黄金来,但你的价格肯定卖不高,只能比废品强一点,他们做对环境污染挺大,湖南郴州有一帮人专门做这个,你可以找他们试试!”
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仔细琢磨周树森的话,莫非他是想有意打压我的价格吗,但他已明确拒绝不要,不交易从何打压呢?不过,我又想到,我们矿山旁边以前有好几家金矿,他们的矿粉不是都卖掉了的吗?他们矿的成份跟我们矿的成份应该是一样的,都在一座山上,不会有多大差别,有二家就是卖给了小孟拉冶炼厂的柳海洋,柳海洋跟我们见面时,并没有说矿粉里面的黄金有多难提炼,从柳海洋的态度来看,是十分想要我们矿粉的,想到这里我释然了,只要有黄金,人们不挖空心思,想尽各种办法把它弄出来,办法总比困难多,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第二天,我打开电脑,上网查询云南境内的黄金冶炼厂,云南离缅甸最近,运输成本最少,云南专做黄金冶炼的厂不多,几乎没有相关信息,冶炼是传统行业,不注重网络推广,经过反复搜查,我整理出一条有价值的信息,查找到一家名叫云南沧海黄金冶炼厂的电话。
我打电话到沧海黄金冶炼厂,一个名叫于稼强的先生,接听了我的电话,我询问于稼强是否冶炼黄金,得到肯定答复后,我与于稼强互加了微信,于稼强把他们厂的介绍发给我看,他们有三十年的生产历史,有多种冶炼技术专利,我感觉他们实力还是很强的,我给于稼强快递了一些矿粉样品过去,让他们做化验,几天后,沧海冶炼厂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测出的含金量与周树森广西冶炼厂化验的结果差不多,我特意问于稼强,矿粉里有铋是否会对他们的系统造成伤害,于稼强回答说没有,他邀请我到他们厂里考察,当面洽谈金精矿粉销售事宜。
我将与周树森交流的结果,以及寻找到沧海黄金冶炼厂的信息,告诉张文武和马呈祥,建议及早做矿粉销售的准备工作,争取中国边境一放宽进口货物管制,我们就能实现交易,回收资金,我建议张文武安排倪大鹏,与我一起去沧海冶炼厂考查,顺便去一趟西双版纳,了解海关进口金精矿粉的情况,张文武回复,要我直接联系倪大鹏,我打电话给倪大鹏,他似乎不太愿意去,让我单独前往。
我正安排去沧海冶炼厂日期的时候,倪大鹏突然打电话问我,什么动身去考查,他说他从南岳市开车到云南,去沧海冶炼厂和西双版纳考查,我非常高兴,和他约定在昆明碰头的时间,我如约来到昆明,意想不到的是,和倪大鹏一起来的,还有张文武的儿子张青杨,与倪大鹏的表哥厨师老乔,看来张文武接受了我的建议,对这次考查,并打通金精矿粉进口环节,确实很重视。
我们一行四人从昆明开车来到沧海冶炼厂,受到了于稼强和冶炼厂厂长孙国斌的热情接待,沧海冶炼厂是云南沧海黄金责任有限公司的下属企业,沧海黄金责任有限公司是集金矿开发、选矿、冶炼为一体的黄金专业公司,沧海冶炼厂对黄金提炼有不少独特的技术,沧海冶炼厂是云南三大冶炼厂之一,实力很雄厚,考查后我才知道,他们也不是专门冶炼黄金,还能冶炼其它矿物质,冶炼的程序大同小异,只是根据不同的物质,调整生产工艺和化学药剂配方而已,黄金冶炼是他们最擅长的,于稼强是总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孙国斌是总公司副总兼冶炼厂厂长。
考察的时候,孙国斌向我们介绍了黄金冶炼流程,先把矿粉放进炉子里加热焙烧,对矿粉除硫除砷,去除掉有害物质,然后用化学药剂对矿粉进行勾兑,将黄金置换出来,简单地说,他们的生产流程就是火法加湿法,这给我们一些启发,因为我们添置了湿法冶炼设备以后,我咨询过几位专业人士,单纯用湿法勾兑黄金,由于砷和硫等有害物质未除,黄金的回收率会很低,很多金分子会跟着这些物质一起流失,自己用湿法冶炼的经济效益,不如将矿粉卖给冶炼厂赚钱多。
5.20会议上,我将这个情况提出来,张文武似乎很后悔花一百多万元添置湿法冶炼设备,现在看来我们的湿法冶炼设备也没有白买,沧海冶炼厂的湿法设备跟我们购买东西差不多,意味着我们只要再添置一套小型的焙烧炉,就可以实行全流程冶炼,当然,即便是建一套小型的焙烧炉也要花费几百万,安装施工调试时间很漫长,我的想法是,先卖矿粉回收资金,盘活矿山,等资金紧张状况得到缓解,再添置一套焙烧炉,在矿山实现采、选、冶一条龙,能够在矿山就地提炼黄金,成本低,效率高,减少路途中的风险,在沧海冶炼厂参观的过程中,张青杨也有与我同样的想法,一再强调他父亲的决策没有失误,可以补救。
孙国斌陪我们一起考察的时候,向我询问缅甸金三角黄金开采的情况,我对他说:“金三角有很多金矿,但没有冶炼厂,小孟拉有一家中国人开的冶炼厂,离我们有一百多公里,很多矿主都是把矿粉拉到那里去卖的,其实他们也是简单焙烧一下,去除砷和硫,之后还是把矿粉搞到国内来提炼。”
“等我们合作了,我到你们那里去考察一下,我们可以去金三角开一家冶炼厂!”孙国斌对我说。
我听了很高兴,对孙国斌说:“欢迎你去啊,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跟你们一起合资开冶炼厂,我来你们厂之前就有这个想法!”
“可以考虑,我们先合作冶炼你们的矿粉,彼此了解,建立信任,再谈合作开厂。”于稼强在一旁接过话说。
我来沧海冶炼厂之前,于稼强要我多带一些矿粉样品过来,他们可以帮我们做一个小型冶炼实验,然后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收购价格,我把剩余的二公斤矿粉样品,全部带过来交给于稼强,我们找沧海冶炼厂合作还有一个好处,他们是云南的企业,又是黄金公司,有黄金进出口许可证,如果我们的金精矿粉进口时需要报备,云南的海关系统里就有他们的名录,他们可以帮我们提供相关的文件和手续。
考察完沧海冶炼厂,我们又驱车来到西双版纳,见到了一直通电话,但从未谋面的林俊峰,林俊峰是俊峰船运公司的老板,有四条船在湄公河上行走,专门运输中国、缅甸、老挝、泰国的货物,是西双版纳关累港最大的船主,也可能是整个湄公河上最大的船主,四条船的资产加起来近二千万人民币,林俊峰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六岁,别以为他是什么富二代,其实整个资产都是他创下来的,他的爸爸我见过,就是一个开小商店的个体户,比我还年轻几岁,但看上去很苍老,没有什么文化,林俊峰算得上是英雄出少年,我向金三角市发运的第二批重大设备物质,即矿上的选矿设备,就是找林俊峰承运的,我当时通过朋友介绍知道林俊峰的信息,一直保持电话联系,我在关累港发货时,林俊峰在老挝进木材,他是做木材生意起家的,还有一个红木家具厂,我在关累港发的货,是由他弟弟林俊杰安排指挥的,我和林俊峰一直没有见过面。
发了多次货,我认为船运最安全,自从湄公河惨案发生,懦康被打掉后,货物只要上了船,基本上不会被任何人拦截检查,走船运只用考虑上下二端的安全,在政府码头上下货,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当然政府码头要有报关缴税手续,船运费用比陆运低很多,我们的选矿设备,三十二吨的车,满满装了七车,林俊峰从关累港给我运到金三角喀卡码头,算上外租的五十吨大吊车,才收我们七万五千元人民币的费用,陆运至少要几十万人民币。
林俊峰向国内运输了很多货物,但没有进口过金精矿粉,不知道如何办理金精矿粉进口手续,林俊峰跟西双版纳海关人员很熟,他给我们介绍了海关综合科一位姓浦的科长,浦科长也没办理过金精矿粉进口业务,他要在海关系统内查询如何办理这项手续,林俊峰与我们达成一致意见,等国内边境开放后,先给我们试走二、三吨金精矿粉,摸清楚海关进口手续和流程,再大批量运输过来,试走的好处是,即便因不可预见性因素被卡住了,不让进口,也损失不大,不会出现跟化学药剂事件一样的局面。
见完林俊峰和海关的浦科长,我就和倪大鹏、张青杨、老乔分开,他们开车回南岳市,我从西双版纳坐飞机回深圳,离开的时候,张青杨说:“这趟考察很值得,收获不小!”
几日后,我得到浦科长的回复,金精矿粉进口不需要办理批文,没有监管要求,但海关要检测,确认属于金精矿粉,没有放射性物质,含金量在20克/吨以上,没有关税和增值税,与我查询到的最好情况是一致的。
尽管金精矿粉在中国海关,可能是畅通无阻的,但缅甸海关是否允许金精矿粉出口,手续如何办理,每吨矿粉要交多少钱税收,我们依然不清楚,这要倪大鹏与欧亚太公司一起向缅甸政府查询,并办理相关手续。
不久,沧海冶炼厂的小型实验结果也出来了,我们金精矿粉冶炼回收率能够达到85%,他们以75%的系数给我们计价,以现在上海黄金交易所四百四十元一克的黄金价格,我们矿粉每吨的售价大约在一万七、八千元,矿上产出了三、四百十吨金精矿粉,价值已达六至八百万元人民币,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沧海冶炼厂的计价,是负责任可信的,因为他们做了冶炼实验,不是信口开河说的话。
对比周树森广西冶炼厂给我的收购系数,沧海冶炼厂高了15%,扣除近期黄金上涨的因素,沧海冶炼厂价格高出近四千元,而不是象周树森说的“只能当废品卖掉”,这让我想起一句老话“死了张屠夫,不吃混毛猪”,张屠夫欺行霸市,垄断市场,卖的猪肉价格很高,还带着毛,张屠夫对人们说,离开了他,人们吃不到猪肉,后来张屠夫暴亡,市场出现了大量质优价廉,不带毛的猪肉,周树森并不是想骗我,他没有这个意思,但周树森把自己看得太高,过于自信了,这个事情说明世界上很多东西都不是唯一的,离了“张屠夫”可能出现更好的结果。
其实,我对周树森还是很感激的,在我做矿初期,他给过我很多帮助,而且,他的一些话朴实而有道理,我一直铭记在心,他对我说:“做事要全力以赴,不然就不要做,你的钱在哪里,投资在哪里,人就要在哪里,命就要在哪里,拿命去做事,没有做不成的!”我一直在萌生退意,对于挖矿淘金,我始终觉得不是自己的专业,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勿勿过客,在这个行业里我没有优势,周树森的话让我沉下心来,对于不顾后果,拿命赚钱,张文武做得比我强,他的勇气和决心都比我大,我和他俩都在摆脱人生的中年危机。
我将矿粉销售的最新情况发短信给张文武,他并未及时回复,过了二天我才知道,他和倪大鹏一起,带着几个投资人,到了缅甸仰光,缅甸恢复了与中国的航班,张文武一行正在缅甸,接受十四天防疫隔离,隔离期满他们就到金三角市,张文武还在为金三角金矿对外融资,因为矿上还没有收益,或者说疫情期间产出不能变现金,矿上还需要继续投钱,维持运转,张文武后期融资成本很高,资方的条件很苛刻,有的和他是对赌协议,为了矿山开发不半途而废,他只能无奈地接受。
疫情期间,矿山不断传来不好的消息,先是发生了一起工伤事故,一个采矿工人的脚腕,在矿洞里被坠落的石头砸断,骨头露在外面,十分可怕,送到医院救治,矿上无钱支付医疗费用,黄莉打了五万元上去救急,由于缅甸的医疗条件和技术差,工人的伤情几个月一直没有好转,据说骨头还露在外面,最好是转到回国内治疗,这需要一大笔费用。
其次,二工区包工头带领采矿工人,盗卖开采的原矿石,被欧亚太公司发现,欧亚太公司老板施炳坤非常生气,扬言要收回我们的矿产开发权,另外找人接手我们的矿区,我们矿区开发近二年,一直没有收益,欧亚太公司是拿收益提成的,因此,他们也没有收益,据说,不管有没有收益,欧亚太公司还要为矿山,给金三角政府交纳各种费用的,他们也一直在亏损,而与我们相邻的欧亚太矿业一部,早已开始产金,让欧亚太公司有收益了,施炳坤对我们意见非常大,要许沛丰对张文武施压,许沛丰和张文武就此事,电话沟通了好几回。
第三,由于长期没有发工资,无事可干,矿上员工情绪不稳,经常发生打架闹事,甚至动刀子,前不久,电工喝醉酒,动手把他管理的配电设备给砸了,以宣泄对矿上的不满情绪,没有资金,没有收益,万事危机,一个个隐患,就是一个个的“地雷”……
幸运的是这些“地雷”最终没有大爆炸,令矿山土崩瓦解,令我们粉身碎骨,尽管已在临界边缘,随着张文武即将解除隔离,马上要到金三角,我们安心不少,以他在矿上的威信,肯定能排除险情,化解危机。
新闻里说,陈薇院士研制的资新冠肺炎防疫疫苗,已进入第三期临床试验,即将于2020年9月上市,现在离9月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疫情得到控制已为期不远。
2020年8月24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北京,出席澜湄合作第三次领导人会议时表示,中方将在澜湄合作专项基金框架下,设立公共卫生专项资金,继续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向湄公河流域国家,提供抗疫物资和技术支持,中方新冠疫苗研制完成并投入使用后,将优先提供给这些国家,这意味着中缅边境结束防疫管制即将到来,我们能运金精矿粉回国交易的时间已不远。
我在缅甸从事金矿开发近二年的时间,有几件事值得回顾总结, 2019年金三角没有下过大雨出现雨季,我们矿山前期建设异常顺利,老天爷似乎在帮助我们,但我们寻求投资功亏一篑,资金断链,致使工期延误二个多月,因不了解国外政策,导致化学药剂事件发生,引发一场内耗,给内耗双方造成极大损失,但让双方懂得互相尊重,谨慎相处,新冠疫情让我们陷入痛苦地煎熬中,投资成本节节攀升,但疫情导致全球生产停顿,经济倒退,各国实行货币量化宽松政策,造成通货膨胀,致使黄金价格猛涨,达到历史高位,似乎又给我们带来很大机遇,让我们看到金三角金矿走出困境的希望,凡事福祸相依,事物发展不可能一帆风顺,也不可能一直困难重重,只要我们携手共进,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总会有出头之日,但时间很漫长,过程还很艰难。
我在缅甸挖金矿的故事没有结束,还在继续,结局到底会怎么样呢?这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努力,没有结局其实就是最好的结局,永远在路上是最好的状态,证明我们还活着,还在奋斗,还有追求的目标,和存在的价值,不圆满是保持人生活力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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